方仕对于那段历史非常熟悉,继续说道,“卫殇公即位之后,孙林父、宁殖两人之间也出现了矛盾。宁殖在临死前,对其子宁喜说,赶走卫献公是孙林父的主意,并非是他的本意。但是现在人人都说是孙林父和自己合伙干的,自己总感觉背了个黑锅。他希望死后,儿子宁喜能够帮助卫献公复位,这样也算是还了九泉之下的他一个清白。”
“周灵王二十四年,卫献公让一个下属私下里给宁喜带了密信,其中内容是说,如果你能让我回到卫国,而不是像你父亲那样把我赶出去,那我回来之后,卫国的国政治理,都让你来做,我主要保留这个名分并且主管祭祀。宁喜本来就一直记着父亲的嘱托,现在更是觉得天时地利人和地占据了,而且如果卫献公回来,还让他执政,所以暗自窃喜。”
“但是,这个宁喜也不是个头脑简单的人。他知道,这不排除是卫献公为了回到卫国而用的诡计。所以,必须要把这件事摆到台面上来,才能保证自己的既得利益,甚至说是人身安全。他觉得,有一个人能作为中间人,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他说的这个人,便是公子鱄。”
“公子鱄便是子鲜,是卫献公的弟弟。他一向为人信誉极好,名望非常高,得到天下人的敬重。宁喜想把他搬出来作为一个让自己安全无忧的大靠山。所以宁喜向卫献公回话说,这是国家的大事,我宁喜一个人,说了不算,也不能服众。卫国最推崇子鲜了,如果他能亲自来当面定下契约,那这事儿才能有谱。”
“信送回卫献公之处后,卫献公见宁喜没有拒绝,只是提出了条件,大为欢喜,忙找自己的弟弟子鲜,说,我要回国去这事儿,全得靠宁喜支持,他既然提出了条件,你就帮哥哥跑一趟吧。子鲜当时也答应了,可是却一直没有动身。”
“卫献公着急,几次催子鲜。子鲜这时候才说,哥呀,天下没有不管政事的君王,你说让宁喜负责国政,等你回到国家,早晚会后悔的。这样一来,我就是失信于宁喜了,这对于我这个以守信为口碑的人来说,可是难以接受的事。”
“卫献公劝子鲜,说他自己现在躲在这儿,本来就和不管国政没有什么两样,这不也是过得不错吗?可是这里终究不是家吧。如果回去之后,我负责祭祀先人,可以恩泽子孙后代,那我也就是无憾了,怎么可能食言累及子鲜呢?”
“子鲜听卫献公这样说,虽然心里不愿意,但是也还是答应了,去见了宁喜,和宁喜定下了所谓宁喜主政,献公祭祀的约定。宁喜说,你要是能保证说话算话,那今天咱们这事儿就定了。子鲜当时就指天发誓,我要是说的这话实现不了,我就从此再不回卫国。”
“宁喜这时候说了一句话,说,子鲜之誓,重于泰山矣。然后,子鲜便回去了。献公也是得以归国。不过,就像是子鲜那时候所预料的一样,好景不长。卫献公对于宁喜的专政逐渐不满,终于有一天,授意公孙免余,杀了宁喜。”
“宁喜死后,子鲜抱着他的尸体大哭,说不是宁喜失了信,而是他有失信于宁喜,现在已经没有脸面在卫国呆下去了。之后,子鲜带着妻儿老小就要离开。卫献公派人挽留他,他没有留,离开了都城。后来,卫献公又派人去追他,想要他回来。双方见面之后,子鲜说什么也不肯回去,来的人又死缠不放,子鲜作出了一个比较让人惊讶的举动。”
“他拿过来一只活野鸡,拔掉佩刀,剁掉了头,再次指天发誓,说如果再回卫国,就像这只野鸡一样不得好死!之后,他去了晋国,到死也没有回去过。”
方仕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何瑞修和王晴儿,“这段故事,主要来源是明代冯梦龙的历史演义小说《东周列国志》,同时在《左传?襄公二十六年》中也有所记载。不过,你们也知道,历史演义小说,向来是七分实三分虚,所以就要对其中的有些细节进行考证和研究。”
何瑞修道,“那,子鲜之刀,便是子鲜的佩刀?可是,不管历史演义怎么去演绎,子鲜这个人是存在的,找到一把刀,又能说明什么?除非,这是一把关键的特殊的刀。”
方仕点了点头,“没错,确实是一把特殊的刀。”
王晴儿这时候反应很快,“你们找到了他用来杀野鸡的那把刀。”
方仕的眼中略现赞许的目光,“没错,没错!就是那把刀。其实,在这段故事之中,有些地方是有明显的虚化成份的,比如,杀野鸡这一段。它明显是为了增强文学效果。可是,如果把这一段证实了,那么,不仅证实了一段史实,而且也提高了《东周列国志》的史学价值。”
何瑞修问道,“那,当时潘伟如何确认一把刀是子鲜的?”
方仕点点头,“没错,这个问题可能正是人们所关注的。我当时也对此有怀疑。不过,潘伟告诉我,刀并不是单独存放的。为了调查这一段事情,他去了当时子鲜隐居的位置,后来挖出了一个铁盒子。铁盒子上有明显的阵法封印痕迹,打开之后,里面有一把刀,一只野鸡的尸首,还有一片竹简。”
“竹简上书,子鲜之誓,亘古不覆。而那只野鸡,虽然羽毛都已经与鸡皮离开,却是并未腐烂。通过对刀,盒子,还有野鸡等物进行同位素等多种方式的检测,潘伟确定,那便是子鲜用来杀野鸡时的刀。并且,子鲜离开后,把刀同野鸡一起,封印在了这个盒子里埋了起来。”
王晴儿这时微皱着眉头,“封印?子鲜有这种能力吗?”
方仕道,“我觉得,极可能有。因为在这个典故中,有一个情况需要我们注意。那就是卫献公说,回到卫国之后,不主国政,只负责祭祀。为什么他要这么说?一来是当时,对于祭祀很重视,二来可能是卫献公当时对于祭祀这种灵异的东西,有其特长。可能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特长,宁喜才会相信他回来只负责祭祀的说法。否则,如果一个已经被逐出国的国君,说回国不主政,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人相信?”
“同时,我觉得,还有一个可能,便是卫献公在祭祀这种特长上,也许不是一个人,而是其弟弟子鲜也是个重要的角色,不排除比他还精通灵异之法。所以,如此一个奸诈的卫献公,才会在子鲜离去时,两次差人去追。同时,可能也正是因为子鲜精通灵异之法,所以当他杀野鸡发誓之后,追的人才放弃了。因为子鲜动了真格的。”
方仕说完,看着王晴儿,“这只是我的一些推测。但是我觉得,这应该是比较合理的。”
王晴儿也是点了点头,“没错,没错。那,那把刀现在在哪?”
方仕道,“潘伟那时候只给我看了一下那个铁盒子的样子。”他打开手机,给何瑞修和王晴儿看了一张图,“就是这张图片之中的铁盒子。”
王晴儿看了看,示意何瑞修,“把这张图拷一份。方总,感谢你配合我们,我们这就走了。”
方仕的表现则是比较随和,“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们可以随时找我。这是我的私人电话。”一边说,他一边拿出了一张黑色的名片,上面只写了姓名和两个电话号码。
何瑞修将这收入,然后又拷走了那张图。在飞行具上,何瑞修开口问道,“似乎,你这走得很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情况一样。”
王情儿点点头,“没错,是发现了什么情况。其实,刚刚方仕告诉我们的内容,以及他推断的内容中,他还漏去了一点。”
何瑞修不解,“漏去了什么?”
王晴儿道,“对于一个情节的解释。方仕说,子鲜与宁喜会晤的时候,子鲜对天发誓,说如果食言,便不再回卫国。而宁喜说了一句,子鲜之誓,重如泰山。如果真是像刚刚方仕分析的一样,子鲜是一个精通灵异之术的人,并且最后是用灵异之术,使追他的人放弃了让他回国的想法,那么,是不是有可能,他在发这个誓的时候,也用了灵异之术?”
何瑞修道,“何以见得?”
王晴儿很严肃地说道,“宁喜的话。子鲜之誓,重于泰山。当时商量卫献公回国一事的时候,都不可能是公开的,必然是两个人的密会,因为八字都还没有一撇,不宜公开。至于为什么这些事后来会传出来,则一定是卫献公回国之后,才会慢慢从宁喜口中传出,否则,卫献公极可能就因为其他势力的阻碍而回不了国了。同时,卫献公回国之后,宁喜也一定会让这些事情传出,因为只有天下人都知道是经过子鲜担保的,他才能在卫献公身前更为安全。可是,这里面就有一个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