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修一边联系李若凡,请他从第六局派出两个外勤人员到牛洼子走一趟,一边调取了牛洼子这个镇的基本资料。此镇规模很小,总人口不超过五千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背景。
而且,下了高速路后,离这个镇还有三十多公里。如果离得近,倒是可以解释二人去镇上休息吃饭,但是离这么远,为什么要去那里?
何瑞修脑子里划过一连串的问号,手指慢慢地在桌面上敲打着。
大概参照这辆货车去牛洼子镇的时间,何瑞修调取了那里的一些监控摄像头的录像。由于是一个小镇,这里的摄像头密度并不高,有些不有损坏或图像质量不佳,但是幸好能够满足车辆行迹追踪的需要。
监控显示,车辆进入牛洼子镇后,沿镇中心的牛头大街一直行驶,到快出镇时,停在了一个什么饭店的边上。由于图像模糊,已经看不清楚。之后,陪运人员下车,进了饭店,十分钟左右后即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红色的什么东西。
从时间上来看,这肯定不是吃饭,因为十分钟的时间不够,而且吃饭应该两个人同去才对。同样,这也不像是去买饭,因为他出来后,直接打开厢板,将这红色的东西放了进去,没有拿到驾驶室。
这红色的东西,可能就是车厢里那些红色物质的来源。可是由于摄像头太远,图像质量较差,何瑞修怎么处理也不能够定那到底是什么。
不过,这至少还算是有收获。他将这些图像发送给了第六局的现场调查员们,他们已经在飞往牛洼子镇的路上。到那里之后,结合这些图像,他们可能就能进行进一步的调查。
当然,何瑞修也尝试去寻找了饭店内部的摄像监控。不过,可能是饭店内部没有联网的原因,在网络上找不到一个内部的摄像头。
一个小时之后,第六局的外勤顺利抵达牛洼子镇。按照何瑞修所指的位置,他们确认了那家饭店。饭店名为“牛气大饭店”,是镇上最大的饭店,可能这也是它的老板要取这个名字的原因之一。只不过,饭店内部并没有那么牛气,只有两个包房和十二张散台,其实叫一个小吃部更为合适。
调查员带了那个陪运员顾桑的照片,在店中给服务员看,服务员都说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想来,顾桑极可能是来这里与人接头的,如果进店说清自己是来找人,确实不一定让服务员有特殊的感觉。
店内有摄像头,并且都处于工作状态。调查员查看了这些监控录像,找到了顾桑的图像。他在进入饭店之后,便直奔了二号包房。等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有一个红色的盒子。
再进一步询问,二号包房是一个叫孟寿的人订的。服务员对这个人印象比较深,因为他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盒子。服务员以为是自带的酒水,提醒这里不允许自带,他还专门解释了一下不是酒水,只不过没有给服务员看。后来,孟寿一直一个人在那间包房里等,要了一盘花生米,一盘拍黄瓜,还有一扎啤酒,直到走时也是一个人。
至于顾桑到底进没有进那个包房,服务员都说记不太清了。
从服务员口中得知,孟寿并不是本镇人,具体住在哪里不知道。调查员从监控中截取了这个人的图像,经过服务员的确认,将它发给了何瑞修。何瑞修使用面部识别系统开始进行鉴别。
从饭店的包房预订记录那里,调查员很轻易地就查到了这个孟寿的电话。但这是一部座机,再细查地址,居然是外面的一处公用电话。显然,孟寿并不想泄露自己的电话号码。而通过检查顾桑的手机,也可以证实两个人在见面之前的几天之内都没有通过电话。他们之间,可能还有第三者进行搭桥沟通。
不多时,面部识别系统找到了这个人。他的真实名字并不是孟寿,而叫孟有仁,今年四十二岁,是牛洼子镇边上的另一个镇大水庄镇人。几年前,孟有仁曾经犯非法猎捕濒危野生动物罪而入狱。
资料之中登记有他的电话号码和现住址。初步的电话定位显示,这部电话目前就在他自己的家中。何瑞修将住址发给现场调查员,自己则对他的电话号码通信情况进行了进一步的调查。
他的电话号码的通话记录并不多,而且明显都比较短,平均在一分钟之内,属于说完事就挂那种。在一堆电话号码里,有一个吸引了何瑞修的注意。
这是两天前的一个电话,也是本地的一个座机。何瑞修隐约感觉这个电话在哪里见过,略一查询,发现这是伍作为医馆的电话。
他拿出医馆的联系卡,果然上面印着这个电话号码。
与伍作为的医馆有关系?或者说还是巧合?何瑞修再次向前查询,发现这两个号码之间,在本月内有几次通话记录,而且有一次破天荒得达到了七分钟之多。
孟有仁与医馆有业务联系?这也许是最合理的一个解释。可是,就在王晴儿对伍作为正有怀疑的时候,伍作为又与这一件案子的可能当事人产生了联系,这不得不让人有更多的联想。
按照何瑞修给出的地址,第六局的外勤调查员与当地警方一起,顺利地找到了孟有仁。经过问询,孟有仁认识顾桑,可以算作是生意伙伴。顾桑是他卖出货物的主要中介人和转运人。这一次,他们主是要给伍作为带货物。
而所谓货物,便是那个红盒子。盒里内,是三千克的虎骨。
虎骨向来是珍惜的药材,而且早就已经明令禁止交易买卖。按照孟有仁所说的,现在黑市价格为两百五十元一克,这些虎骨价值达到了七十五万元,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这些虎骨,是早些年,也就是他被判非法猎杀野生动物之前,偷偷杀死一只虎后留下的一部分。近几年,违禁交易查究得越来越严,所以他一直没有能出手。
至于他和伍作为的关系,实际上,二人很早前就相识。伍作为刚刚开始开医馆时,很多名贵药材的来源渠道不通,有一次在黑市上认识了孟有仁,孟有仁说能长期帮他搞到一些药材,二人便建立了联系。这么些年来,二人相互利用,伍作为让他帮忙搞到药材,他让伍作为帮他介绍药材出路,形成了利益共同体。
但是,伍作为只是介绍,却不从中抽条,不做二手商人。因为他的兴趣似乎不是赚钱,而是研究自己的一些所谓“秘术古方”。在他那里,孟有仁能帮他弄到需要的稀有药材,比什么都重要。这也是孟有仁对他越来越信任的原因。
这次的虎骨,便是早些时候伍作为帮孟有仁搭的线,然后这几天,孟有仁接到了伍作为医馆护士的电话说急催预订的药材。这是伍作为与他的暗号,意思是原来预定的虎骨可以出手了。
在孟有仁的家里,还搜出了一些其他的违禁物品。是否会有更多的犯罪细节,将会带回来进一步审问。
何瑞修看完第六局现场调查员发回的报告,喃喃说道,“难怪顾桑会坚持说没有丢东西,原来丢的是违禁品。”
掌握了这些情况后,何瑞修再去见了顾桑。把这些东西一说,顾桑便放弃了抵抗,精神迅速颓废下去,老老实实交待了。
实际上,顾桑只不过是一个跑腿的。他的公司与伍作为的医馆之间,存在购送药合同,是正常的买卖关系。也正是因此,他认识了伍作为。后来,伍作为把他拉下水,在送药时,去事先预定好的时间地点找孟有仁,让他帮忙将一些违禁药品带过来。顾桑虽然知道从孟有仁那里拿到的东西一定是违法乱纪的,但是从来没有看过,只是每次运送完成后,会得到由孟有仁发放的一万块补助费。
换句话说,他只是个跑腿的。东西不是他的,他不心疼,值多少钱,他也不知道,所以丢了也不觉得可惜。对于他来说,东西在意外事故中丢了,那不是自己的原因,孟有仁不可能责罚自己,因为自己不是他手下的人,而只是一个顺路跑脚的,类似于出租车那么一种色角。
王晴儿看完这些资料,抬头看着何瑞修,“嗯,又多了一条的指向。这个人,不仅知道他们要运送虎骨,而且知道什么时候能运到这里。这一次,可是典型的精确打击了。而且,虎骨这东西,不比金饰,相对好卖一些,人们都认。虎骨这东西,说白了,这么贵,又是药材,要按规定的方法来使用,普通人可不会感兴趣。那么,买它的,可能也是个医生。而伍作为所认识的人际圈,恰恰是医生多。”
“也许我们不能只盯着伍作为。还有他聘用的护士呢?他聘了不止一个护士。而且这次运送虎骨,是护士用医馆的固定电话联系的孟有仁。这段时间,伍作为不在国内,但是他的护士却在。如果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呢?”
何瑞修一边说,一边看了看时间。“还没到下班时间,我觉得我们应该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