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场雪会这么大,而且还让这条路变得这么滑。”
“习惯就好了,老子当年在并州的时候每年冬天都要跟着各位将军们外出‘狩猎’,什么路没有走过,什么样的敌人没有遇到过,这点困难,真算不得什么。”
“哦哦,大叔你真是好厉害啊。能不能,能不能再多给我讲些北面的故事呢~”
“哈哈,你小子有福了,嗯,那就让大叔我给你讲一段张颌张将军当年的经历吧。”
虽然按道理说行军的时候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但是考虑到现在他们正身处群山之中,四周很难会有敌人出现,尤其讲述者还是在这支队伍中资历颇高的老兵,大家也就都没有干涉。
不但没有干涉,甚至有不少年轻人已经逐渐凑了过来,那些依然还继续保持队形的士兵们也纷纷竖起了耳朵,哪怕有些故事或许已经听过不止一遍,但听故事打发枯燥的行军旅途怎么看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那个引发话题的年轻人,自然抢占了最为优渥的那个位置。
年轻人叫做张二狗,当然这是很久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才会用到的名字,现在在队伍里那些识字的仙贝们的帮助下,去了一个张珂的大名,应该很响亮吧。
当然,现在还仅仅只是小兵一只,虽然平日里已经足够努力,可毕竟是没有外挂和金大腿的普通人,暂时依然还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菜鸟,会犯下各种各样让人哭笑不得的错误。
不过,想来用不了几年。就会成为如同身边正在讲故事,或者说自己经历的大叔一样的老兵。
不不不,大叔可是很厉害的,他们这样的新兵就算是十个八个一起上,也绝对不是那位大叔一个人的对手。如果能够有这样的身手,就能像大叔一样成为都伯吧。
果然脚下的路还很漫长。
“哦哦~大叔大叔,张将军竟然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么,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啊。”
“我不是大叔,我才三十刚出头。不过为什么会觉得不可能呢?”
“好的大叔,是的大叔。按照大叔你的说法。张将军那么那么厉害,怎么还会在战场上让鲜卑人打得落花流水,折损大半呢?这怎么看都是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吧。”
“真是个不可爱的小混蛋。不过张将军厉害是很厉害啦,不过也不可能一点错误都不犯。就像我一样,明明打你们这群小家伙应该挺轻松的。但是上一次还不是失手输掉了。”
“那是我们经过这么多的训练变强了的缘故,而大叔你还用老眼光看我们,自然会输掉啊。”
“就是这个理。将军曾经说过,了解自己却不了解敌人,若是还不小心的话,那么就有很大的可能输掉,若是不了解敌人也不了解自己,那就一定会输掉而且还会送命。具体的话是怎么说的我也忘了。但是意思应该是不会错的。张将军说他当初就是对自己太过自信,又对敌人缺乏了解,结果轻敌之下令自己和队伍处于很危险的情况中。最后损失惨重。”
“哦哦~明白了。难怪将军们对于斥候都很重视,那些做斥候的虽然人很令人讨厌,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但是实力却很强,好像比大叔你还要强一些。”
“什么叫比我强一些,若论单打独斗。我怎么也是比他们强上一点点的。”
“吹牛皮吧,那么大叔你为什么不去做斥候呢?”
“因为这个斥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武艺是一方面,而且还要胆大心细。能够探查出来自各个方向可疑的动静。若是像二狗你似的就知道愣头青一样的往前冲,整支队伍都有可能被你害死。大叔我实力不错,其他方面就不行啦,所以只能过来带你们这些小兔崽子。”
“原来斥候这么厉害啊,那么我以后也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斥候~!”
“哈哈,不用着急,不用着急,想要出头也不一定非要做斥候,像大叔我一样,有一把子力气,那么以后就能做一个率领士兵冲锋在第一线的先锋将,那也是十分荣耀的职位。如果以后你发现你很会打仗,脑子又好,那么还可以成为一名统帅,那就更了不起了。”
“统帅?难道就和公孙将军一样么?”
“没错没错,如果二狗子你做了统帅,就能像公孙将军一样指挥很多很多人,说不定我这个大叔以后就要听你的指挥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啊,指挥官大~人~”
“不会不会,我怎么可能能成为那样的大人物呢。”
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年轻人的脸却已经红成了苹果一样,那不断闪动的双眸更是显示出年轻人此时那跃跃欲试的激动心情。
被称为“大叔”其实刚过三十,只不过有些显老的真.大叔并没有继续出言打断年轻人的妄想,毕竟他刚参军那会也是如此的期盼着美好的未来,只是在战场上走了这么多年,好几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经历让他逐渐明白,战争不是那么美好的事情,是会死人,会让人疯狂,十分残酷的一个地方。不论当初怀着怎样美好的愿望走入那里,就算实现了当初的那些看起来是妄想的梦想,最后自己失去的东西只会更多更多。
当然,能够在这乱世中活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若是再得到一些更是邀天之幸,又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呢,所谓的抱怨大概也只是凡人那无穷无尽*的体现。
“将军传令,在此处安营扎寨!”
随着从远及近的传令声响起,预示着一天的行军已经走过了一半的路程。
这里是一个背风的山坳,虽然地上有些积雪,但若只是暂时休息造饭到时可以忽视。否则的话这么湿冷的地面上睡觉,第二天各处关节传来的酸爽感觉会让你有种自己降生于这个世界上或许是个天大的错误。
“大叔,我们到底还要再走多长时间才能走出这片山区?”
“如果顺利的话,大概还需要三五天吧,毕竟我们不是那些有马的家伙。速度慢了点也正常,不过只要上了战场,我们也不会输给那些有马的幸运儿,运气好或许还能抢到几匹马。”
“那我们就能成为骑兵了?”
“哪有那么简单,一个骑兵需要训练的东西多了去,很多都和我们步兵不一样。但只要有马。我们就能少吃不少苦,而且有了马的步兵在战场上可不一定就比有马的骑兵差!”
“那么大叔你之前到底是骑兵,还是步兵呢?”
“嗯,算是一个会骑马的弓兵吧。”
“哦,那么大叔你一定是在人家挑选骑兵时被刷下来之后才当的弓兵吧。”
“啰嗦。小子,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想死得太早,就不要知道太多东西,对你没什么好处。”
“真的么?”
“应该是真的,因为这是张将军从那位州牧大人那里听来的。”
“难怪一听就觉得好厉害的感觉。”
“嘿嘿,小家伙用不着在这里说瞎话,这里离着晋阳可是可有着好几百里呢。你就算是说的再如何天花乱坠,那位州牧大人也是听不到的。”
“我就是觉得很了不起嘛~是大叔你的思想太龌龊,所以看谁都和你一样。”
“嘿~反了你小子。过来,我绝对不打死你,就想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大叔的威严’!”
“哇哇哇~杀人啦,大叔要杀人啦~!”
因为是在自己熟悉的地域活动,所以就算偶尔有喧闹的情况出现,一般而言也不会有人会去干涉这种事情。事实上这种时候不少人都汇聚在一起说说话,唠唠嗑。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
“对了大叔,之前你传授给我的刀法我有些地方不太懂啊。”
虽然是在很安全的地方行军。但所谓的午饭也不过是将雪化掉后煮开的热水,配合自身携带的干粮,他们可不是外出郊游的官学学生,而是即将奔赴未知战场的军队。
当然,还因为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与其说是军队其实更像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山野匪盗。
后勤什么的自然不可能太过奢华,就好像将午餐肉当成了“灵肉”嗤之以鼻的哔国大兵。
“来给我演示一下看看……嗯,已经似模似样了,只不过你练的时间还不够长,手腕、手臂这些地方的力量还不够强,所以挥击时的感觉自然不能像我们这样的老兵一样。”
“原来是这样啊,果然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张珂腼腆的笑着,虽然还很稚嫩,但却是一张充满了阳光味道的面孔,就算是在肃杀的军队中,也仿佛是一股清风,将众人心中积压的阴霾吹走,令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可是,就在大家心中的阴霾被太阳扫除的时候,一阵乌云却划过那耀眼的太阳身前……
“呜哇!谁偷了我的午饭,明明才只吃了一半,下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吧,没有吃饱绝对走不下来的。到底是谁偷吃了我的午饭!”
因为大家的伙食都完全一样,都是很普通的炒面或者炒麦,就算是其他人通吃掉,也根本查不出来是谁,尤其若是被很多人偷吃掉,就算想要用吃饭速度来排查,也变得非常困难。
“好了好了,不要大吵大嚷,让执法队的人听到可有你受的。”
结果这个倒霉的孩子到底是不得不带着意犹未尽的情绪踏上了下午的征途。
“我们现在已经走到哪里了?”
不过就算是没有吃饱饭,年轻人的热情在还没彻底空腹之前依然不会熄灭。
“啊,大概应该是已经进入到代郡地界了,不过还不能肯定,如果今天晚上我们能够加餐的话,那么就肯定是到了代郡境内。”
“如果没有呢?”
“那就继续走,什么时候吃到好吃的。那就是说距离我们这一次的目的地不远喽。”
那位长得很老成的大叔下午的情绪似乎比起上午来萎靡了不少,不乏似乎也略有些蹒跚,倒不是因为他受了什么内伤,反倒有点像吃多了暂时还没有消化干净的感觉。
咦?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嗯。无视掉就好了。
年轻人运气不错,晚上的时候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大碗热气腾腾,上面还飘着油花的野菜肉汤,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熬制的,反正对于年轻人来说就是一个香啊,都恨不得把碗吃了。
可惜年轻人快乐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带领这支队伍的百人将便传达下来作战命令,虽然还不知道敌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不过大家心里有数,应该会是一场硬仗。
年轻人看上去有些激动。
其实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参加战斗,别看他一副懵懵懂懂像是很肥很肥的菜鸟一只。他可是杀过七个人的“资深”侩子手,放到现代社会里那绝对是要吃花生米的人物。也正因为他在战斗中展现出的那股狠劲,才让那长得很老成的大叔另眼相看,特意亲近。
可是这一次的战斗与之前的战斗有着根本性的不同……大概吧。
至少所有人都知道,之前所攻打的那些目标,最棘手的也不过是豪强家族盘踞的坞堡,可以说就算最强悍的对手,也是躲在各种防御工事的背后。很少会在野外同他们发生战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他们所“扮演”的职业正是一群强盗,去抢夺那些豪强的家产和物资。掠夺他们所控制的人口,将无法占领的土地分给那些支持他们的当地人,这其中除了普通的百姓之外,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豪强。
可以说除了宣布占领之外,这支部队的所作所为与李书实待在黄巾军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不过他们的行动透视突袭。而且暂时来说也无法深入到更远的区域,所以影响力上远远无法与让整个河北和中原地区的豪强都紧张兮兮的李书实相比。
不过这一次。除了受损的豪强感到义愤填膺誓言复仇之外,并没有引起所有豪强的恐慌。
因为在土地的再分配中。这一次拿大头的并非那些普通的百姓,而是支持这支部队的当地豪强,虽说拿出了一部分土地赏赐给普通百姓多少让贪婪的家伙感到不太甘心,可是这并不能影响那些因为站队问题拿到了好处的豪强们的好心情。
而这样的结果也是战争的常态,既然参与了这场棋局,获得高回报的同时也要承受高风险。
是的,高回报的后面还有高风险,因为袁绍军也可以做同样的事情,而且因为他们有主场之利,所能做的甚至更多。只不过因为被祸害的地区绝大多数地处偏鄙,对于主要目标是经略东部青徐地区,在西北部采取收缩方针的袁绍军而言,只要对方不闹得太厉害,暂时来说就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并不是不能忍受。
就算因此造成部分地区对袁绍开始变得离心离德,但袁绍军有着足够的自信,只要这支部队进入平原地区,那么袁绍军就能发挥自己的军力优势围而歼之,反而更容易解决问题,而不是像最开始那样小股部队进入到山区,结果却被更加熟悉当地情况的强盗们吊打。
至于集结大军?
打不过难道还不会跑么。
“大叔,你说我们这一次遇到的会是乌丸人,还是鲜卑人呢?”
是的,这支部队这一次的对手并不是冀州的那些民兵和民团,顶多不过是有一定战斗力的郡兵,而是来自帮助袁绍击败公孙瓒后一直盘踞在幽州的乌丸人,以及行踪诡异的鲜卑人。
这是一场与年轻人之前经历的所有战斗完全不同的战争。
之前不论是那些民团还是郡兵,就算身处冀州,也很难弄到多少马匹,事实上除了边塞的豪强,内陆的豪强想要组织起具有冲击力的骑兵部队相当的困难,这倒不是因为战马高昂的价格问题,毕竟好歹还是身处北方,距离边塞并不遥远。个顶个也都是不差钱的主。
关键问题是不论是哪一级政府对于战马的管控都十分严格,虽然说次一级的驽马相对而言比较放松,可是驽马显然没有战马那么强的冲击力,而且缺乏专业训练的驽马也很容易在战场上出现很多麻烦,毕竟马可是并不比猫差多少的感情纤细的动物。
另外一个关键的问题。则在于这支部队之前的战斗要么是攻坚战,要么则是巷战,在野外开阔地里进行的战斗次数屈指可数,自然没有骑兵大人们的用武之地,而除了西凉骑兵之外,其余的汉人骑兵职业若是没有了战马配合都会出现属性降低也就是所谓的“无马惩罚”。任何指挥官在有兵可用的情况下都不会优先选择将没有了马的骑兵派到战场上去送死。
哪怕他们的敌人也只是一群拿着削尖了的木棒的农夫。
反观乌丸人和鲜卑人,这两支异民族的部队大概根本不知道守城为何物,事实上生活在马背上的两个民族若是没有了战马同样也要遭受到无马惩罚,就算不如汉人严重,问题是汉人可是有专精步战的一大票兵种。而且还有积累了数百年的围绕城池的攻守方法。
就算是异民族也知道“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是战争中最愚蠢的事情。
所以不论是乌丸人,还是鲜卑人,他们从来都是来去如风,尽量将战斗在野外解决,实在不行的情况下倒也可以攻攻城,不过那技术虽然也已经自成体系,但顶多也就是对付一下城高最多两米的小村镇和缺乏修缮的县城,对付大城池唯一看的便只有人命能不能换回票价。
当然。如果面对的是乌丸人,或许对于这支军队而言是个不错的好消息。
因为作为并州军最主要的对手,鲜卑人的战斗方式似乎变得越来越诡异。
至于具体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因为没有太过具体的情报,毕竟这也算得上是一支具有很强独立性的部队,就算听到了很多传闻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也很难得到详细的情况。
或许只能祈祷了?
“怎么可能,虽然老夫年纪也不小了,而且原本的旧部也只剩下你们几个而已,可是让我因为惧怕而去向那完全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家伙去祈求。我公孙伯圭实在是做不到!”
“可是主公,若那鲜卑人不强。以并州军如今的实力,又怎么可能将我从对抗袁绍的第一线调到这里。现在的我们还需要逐渐积蓄实力,才能更好地报复袁绍,而不是将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底投入到这个危险的地方。”
“士起不必多言,我与袁绍固然是仇深似海,但我与那些乌丸人同样有着切齿之仇,若是与别的家伙作战,或许我还需要考虑一下那些问题,但若是乌丸人,或是鲜卑人。哼!向上天祈祷的人绝对不是我公孙伯圭,而是那些乌丸人!”
这是当初接到消息时公孙瓒与一直追随他的关靖的对话,而正是这样一番对话,决定了这支队伍的动向。
或许,还有他们的命运。
只因为……
“世人皆以为我公孙伯圭胆小如鼠,不战而逃。今日我就要让世人都看一看,我公孙伯圭到底是不是已经老不中用,到底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说的那般已经老得在敌人面前怛然失色!”
虽然仅仅只是一个即将步入老年的将军不甘的宣言,但结果却是令包括年轻人张珂和那位长得比较老成的大叔在内的千余人来到了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完全陌生的战场。
可惜的是,这些士兵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将领们的想法,他们现在唯一要做也是想做的,便只是整理好自己的准备,争取在即将展开的战场上,再多立下一些功劳。
比起那些远大的理想,活下来,然后再立下功劳升官发财,才是最符合他们切身实际的愿望。
“大叔大叔,再给我讲讲你们打胡人时发生的故事好不好。”
当然,类似张珂这样或许天生神经就比较粗大的家伙而言,无论对手是谁或许都一样。
“砍胡人一定和砍那些给大户人家看门的感觉不一样对吧,究竟有什么不同呢?”
好吧,或许真的不一样来着。
潘森:刚才后台告知咱的章节有擦边球,需要删改,估计应该指的就是洞房那一章。从时间看应该是有人举报了,真的很想吐槽咱这要啥没啥的书竟然也有人举报,呜呼哀哉。
好吧,那一章直接删掉吧,省得改来改去还改不明白,毕竟那也不是这本书的重点。
呵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