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慕,爱恋,吹捧,狂热,小心翼翼,各种各样的眼神,围绕着顾朝歌。演艺圈里的繁华盛宴,顾朝歌身处其中,就算是嫉妒,厌恶,仇恨,也不会有人这样光明磊落地将这些情绪表现在自己面前。
这一刻,顾朝歌知道,他是误会苏凛剑了。
那张纸条上,是一串电话号码,还有一行字:“有空给我打电话。”
剧组里惯用的搭讪方式,剧组就是一个小社会,里面的关系足够复杂,大到演员男女主角,小到一个镜头的群演或者司机,只要看对了眼,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可以顺利发生关系。这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自然守则,大家都知道不该,却乐在其中。
将纸条捏在手心里,既然苏凛剑不知道,那就也没有知道的必要了。
“恭喜你,今日杀青。”
“诶?”话题转换地太快,苏凛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既然选择了做一个演员,就要知道,每一个角色不过是一条路上的风景,归根结底,你还是你自己,不是剧里面的任何角色。”
顾朝歌这番话,是在……开导他吗?
“有的时候,出戏比入戏更难。”顾朝歌说完这句话,若有所思地看了苏凛剑一眼,被导演叫去走位拍戏。
苏凛剑瞬间明白了,他这是在告诉自己,调节好自己的心态,尽快从剧中抽离出来,否则,剧中的人生百态,有可能会成为一直无法摆脱的阴影。
“谢谢您,顾先生,跟着你们拍戏,我学到了很多东西,真的非常感谢您。”对顾朝歌感激地喊道。
听到苏凛剑的话,顾朝歌没有停下脚步,嘴角稍稍抽搐,身旁的随身助理立刻感觉到周身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奇怪地搓搓胳膊,不明所以。
收拾行李离开剧组,苏凛剑直接打车回学校。
打开宿舍门的时候,其他三人都在,凑在一张小桌子上打牌。
见苏凛剑回来,齐胜朝苏凛剑招手:“快快快,三缺一。”
“你找死啊,让他打牌。”付卓凡随手拿起手边的纸卷朝齐胜砸过去。
打牌是大学生活里一项必不可缺的运动,苏凛剑的室友们也时不时会聚在一起打打牌,甚至还会搓麻将,却从不会让苏凛剑参加。不,让苏凛剑参加一次以后,打死他们都不让苏凛剑再参与了。
俗话说,打牌靠牌品。
对于苏凛剑而言,根本就没有牌品这个东西。虽然已经清楚了游戏规则,却还是——手气烂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连神仙下凡都救不了的手气。风水轮流转这回事,似乎怎么转都转不到苏凛剑那里。
“行了,你去煮四包方便面来。”付卓凡朝苏凛剑摆摆手,随后又站起来:“算了,还是我去吧。”
齐胜看着付卓凡的背影,摸着下巴暧昧地笑。
苏凛剑呵呵地笑了两声,将行李放到自己的床上,拉开自己的包整理。
“诶诶,你这次去拍的什么戏啊,有没有见到顾朝歌?”齐胜凑过来问。
因为保密合同,苏凛剑并没有跟室友们详细说明自己去拍的到底是什么戏,只说自己要进组半个多月,帮忙向老师请假便离开了。
“对不起,暂时我还不能说。”苏凛剑满脸愧疚,他并不是刻意隐瞒,却觉得这是对室友不真诚的表现。
当听到苏凛剑的“对不起”时,齐胜心底明显失落。待看到苏凛剑张皇不安的表情时,软下心肠不忍心道:“没关系,我相信你这次拍的一定是很厉害的电影啦,等到可以告诉我们的时候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们哦。”
苏凛剑浅笑着点头,心底涌出一股暖意。
齐胜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付卓凡捧着锅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快快,垫的东西。”
学生宿舍里不允许使用电器,为了应付教导员随时突击的查宿,大多数男生都会选择将电器藏在厕所里,还没有哪个辅导员会变态到检查厕所。加上厕所里就有插口,平时要做点什么吃的,直接将电饭煲插头往插口上一插,方便快捷。
蒋文飞扔下手里的牌,拿起一本英语书放在桌子上,付卓凡顺势放上锅,朝苏凛剑和齐胜招呼:“在干什么呢,快过来吃。”
齐胜和苏凛剑齐刷刷拿了碗凑过去。
吃饱喝足以后,苏凛剑悠闲地躺在床上,连轴转一般马不停蹄地拍了半个月戏,心情一放松下来,就倍感疲倦。苏凛剑此刻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眼皮子开始打架。
付卓凡走过来,在苏凛剑的床边坐下,戳戳他的眼,取笑他:“怎么?这就累了?”
苏凛剑摇摇头,眼睛放空看着天花板:“还好啦。”
“现在知道演艺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吧?”付卓凡之前就表示过不赞成苏凛剑进演艺圈的意见。苏凛剑的钢琴造诣不错,如果专注往古典音乐方向发展相信也一定会有所成就。
付卓凡这样劝导苏凛剑,但苏凛剑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进演艺圈,当唱作型歌手。谁知人往往能猜中开头,却猜不中结尾。苏凛剑还是进了演艺圈,却选择了演员这条路。
“恩,这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苏凛剑认真思考了一下,浅笑着回答:“但这也是我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啊,如果连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坚持不了,我又怎么做得好其他事情呢?”
“你——”付卓凡有刹那间的停滞,为了苏凛剑脸上满足向往的笑容。。
苏凛剑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准备结束这个话题:“我先睡一会儿。”
付卓凡还坐在苏凛剑床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苏凛剑的侧影。
齐胜见付卓凡恍惚的样子,洞察出了些什么,凑到付卓凡耳边悄悄说:“你……难道?”
付卓凡像碰了火一样猛地蹿起来:“你胡说什么?”严厉地看着齐胜。
“我?我还什么都没说。”齐胜无辜地耸耸肩。
付卓凡尴尬地摸摸头顶:“陈教授找我有点事情,先过去了。”
齐胜双手环胸,胸有成竹地望着付卓凡的背影,露出深沉神秘的笑容。有的时候啊,往往只有局外人,才看得最清楚。
接下来的日子,苏凛剑又过回了安稳的校园生活。之前因为一些原因,苏凛剑休学了一学期,重回学校如果想要跟其他同学一起按期毕业,就要抓紧时间多修几门课,只有学分够了才能按时毕业。
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针织衫和牛仔裤,苏凛剑习惯性地在上课前买一杯牛奶。走进学校门口开的咖啡店,温心看到苏凛剑,关切地冲上去:“呀,你怎么这么久没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苏凛剑不好意思地拉了拉帽檐:“嗯,是有点事情。”
“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紧?”女生的联想力总是让人惊恐。
苏凛剑摇摇头:“没有。”抬头看着菜单,正打算点单。温心已经抢先说道:“一杯北海道牛奶,冰的,是不是?”
苏凛剑便不再说话,点点头。
“你等一下,马上就好。”温心高兴地蹿进准备间,将正在制作咖啡的同事挤到一边,同事透过准备间的窗户看到站在点单台边戴着棒球帽的苏凛剑,了然地看着温心:“原来是想为男神亲手制作一杯牛奶啊。”
咖啡店里的人都知道苏凛剑每次来都只点北海道牛奶。
“诶~你的心意啊,可不是只放在牛奶里就可以传达过去的,还是要大声地说出来啊。喜欢他,你就去告白啊。”同事撺掇温心。
温心红着脸,沮丧地摇摇头:“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受欢迎,我有一次在公交车上碰到他,发现他身后尾随着好几个女生。像我这样的,他一定不会喜欢我的。我现在这样能偶尔看到他就很好啦,要是我告白让他产生厌恶的情绪了,说不定以后都不来我们咖啡馆了。”
陷入暗恋的少女,总是会有过多的顾虑。而旁人随意地出谋划策,也许也只是帮倒忙而已。同事也深谙这个道理,叹息着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苏凛剑接过饮料杯,朝温心客气地道谢,转身离开。
温心不舍地朝苏凛剑的背影挥手,余光扫射到咖啡馆里的几个女学生顾客对着苏凛剑走远的背影窃窃私语,有的还拿出手机拍照。
心中的滋味百转千回。
在课结束的时候,韩南大学古典音乐系最受欢迎的邓教授笑眯眯地宣布,他将为韩南大学的校庆亲自排演一场二重奏,顺便物色两名学生做自己的关门弟子。言下之意,便是谁选上去二重奏就有很大可能成为邓教授的徒弟。
底下的学生一下子沸腾了,这哪里是排节目啊,分明就是挑徒弟了。许多人跃跃欲试,邓教授在国际古典音乐界都享有很高的声誉,更何况已经好几年没有收徒弟,如果这次能够成功成为邓教授的入室弟子,肯定能在今后的古典音乐道路上顺畅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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