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完了冬天。
气温渐暖。
季诺把清洗好的衣服放在床上,准备将帽子、围巾和一些穿不着的厚外套、棉服收拾起来。
这件事一向都是楚厉言做,但他今天刚被他爸爸教训一顿,说他被楚厉言养得太娇气了,这样下去,迟早生活不能自理。
他觉得他爸爸太夸张了。
连脚崴了被楚厉言抱到餐厅吃饭都是娇气,那他小时候,脚没崴都被楚厉言抱来抱去算什么?
而且,说他就说他吧,牵罪楚厉言算怎么回事呢——牵罪了楚厉言,楚厉言又不会少抱他一点。
他爸爸就是太爱操心了。
一点点小事情,都能联想到生活不能自理,那他作为将来要照顾太爷爷爷妈妈爸爸和楚厉言爸爸妈妈爷爷的人,能怎么办?
只能先从学好照顾楚厉言做起了。
唉,越长大,日子越艰难了。
季诺叹口气,将被他叠得乱七八糟的楚厉言的衣服重新摊开。
他明明都不让心疼他的楚厉言将饭端到床上喂他了,还要被他爸爸说,他也是没辙了。
看着又被他叠得没一点形状的一团衣服,季诺真愁了。
这时候,浴室门开了。
“宝宝,”楚厉言带着湿气的高大身影出现在浴室门口,“睡衣落在床上了,帮我拿过来一下。”
季诺一愣。
楚厉言也愣了——满床的衣服被子,像刚被洗劫过似的,哪有他要找的人。
他随手将门关上,直接围着浴巾走了出去。
还没刚走两步,就见床上堆着的小山一样的衣服,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然后从中间钻出来一个白净稚嫩的少年,捧着他的睡衣,呆呆地问:“是这件吗?”
“嗯。”楚厉言将被衣物包围的人解救出来,抱到腿上,用被子包好,“冷不冷?”边说边用手探进被子摸了摸他细嫩的脚腕。
脚崴了容易受凉,但季诺又贪图舒服,在家里从不肯好好穿袜子。
“不冷。”季诺将他被包得严实的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一点,摇了摇,乖乖让楚厉言摸着,“快穿上,天凉。”
边说边用唯一能动的小脑袋点了点旁边被楚厉言放着的睡衣。
他自己光溜溜地披着被子乱折腾,倒要说楚厉言了。
“要乖。”楚厉言也不反驳他,将被他小脑袋顶散的被子拢好,随意披上睡袍,抱着他,收拾床铺。
“明天就开学了,”季诺裹着被子乖乖坐在他腿上看他收拾,可他哪里是能一直乖的,没一会儿就无聊了,脑袋在楚厉言的怀里东蹭西蹭,蹭了一会儿,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亲着嘴边被他蹭开的楚厉言睡袍下的肌肤,“我们真的要住校吗?”
“不住。”楚厉言任他无聊地打发时间,只在他叼起他胸前的两点时将他往上抱一点,“别舔那里。”
季诺也不执著,转而仰着脑袋亲他的下巴:“可是爸爸住宿费都交了。”
说住校有利于他顺利度过叛逆期,还说让他什么时候学会独立了什么时候回来——一点都不担心会永远失去儿子的样子。
他也无奈了。
他倒也不是多不喜欢住校,只是他舍不得太爷。
太爷盼着他长大。
他一年比一年大了,可太爷一年比一年老了。
都说长命百岁。
可真正百岁的有几个呢。
更何况,百岁之后呢。
这些事他从不敢刻意去想,但有时候陪太爷看电视,看着看着,老人家就精神头儿跟不上,睡过去了,他就止不住会很难过。
偏偏,这些,是大人们不懂的。
“会有办法。”楚厉言三下五除二将衣服收拾好,低头碰碰他有些落寞的小脸,“呆着?”
季诺摇摇头,楚厉言就一手抱着他一手抱着收拾好的衣服去衣帽间。季诺不好意思只当行李,求楚厉言解放他的双手,他也要帮忙搬运。
楚厉言怎么肯——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楚厉言包都嫌包的不严实,又怎么会放他出来。
但又实在拒绝不了他的热情,就随手将一顶毛绒绒的帽子扣在了他脑袋上。
红艳艳的,更衬得他白白嫩嫩的小脸,好看得不像话。
“乖了。”楚厉言咳嗽一声,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季诺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看吧,不好好穿衣服,咳嗽了吧。
……
睡到半夜的时候,寒气上来了。
本来只是窝在楚厉言怀里的季诺,迷迷糊糊扒开楚厉言的睡袍,把自己埋了进去。
一夜好眠。
第二天,他是伴着浴室的水声醒过来的。
刚睡醒,整个人还有点迷糊,对着身旁的位置放空了好一会儿,脑袋才开始运转。
然后他就意识到,现在是偷看楚厉言的好时机!
楚厉言最近有状况。
以前早上,都是拉着他做完晨练后一起洗澡。
但最近,却都是趁他睡觉的时候先洗一次,等他们做完晨练再洗一次——虽然,因为他脚受伤的关系,他们的晨练方式有了变化。
但,还是很奇怪。
楚厉言从来没有起床后马上洗澡的习惯。
这一点,作为和他睡了这么多年的人,他再清楚不过。
偏偏,他问楚厉言,楚厉言说他以后长大了就知道。
他是一点不信的。
从小到大,这样的话,他还听得少了?
但结果呢?
很多事,他非但没有知道,还彻底忘记了!
更何况,他已经长大很多了。
自己长大很多的季诺,不需要理由地叛逆了——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准备给楚厉言一个突然袭击,看看他一大早到底背着他做什么。
然而当他好不容易跳到浴室门口——没办法,他一只脚受伤了,没有楚厉言允许,不准下地。
总之,当他好不容易单脚跳进浴室,浴室的水声却停了。
季诺又想翻白眼了。
又是这样。
每次他差一点点要成功的时候,楚厉言就弄好了,好像卡着他的点似的。
但对着从浴室走出来的高高大大的楚厉言他能怎么办?
他只能张开双手:“嘘嘘——”
然后,被楚厉言熟练地拎进对面的卫生间。
但他别扭了,就开始乱挑剔:“你不要看我,看我会嘘不出来。”
季诺一手扶着小鸟,一手扶着楚厉言,完全一点也不记得,昨天早上他刚说过相反的话。
楚厉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季诺被他看的一颤,差点出来了,好在他不认输地看了回去,楚厉言就把视线移开了。
“呼——”季诺长长地出了口气。
楚厉言这两年的气势越发惊人了,很多时候,随便扫人两眼,就把人吓得不要不要的。
连和他同床共枕的他都有这种感觉,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可是——
季诺扶着手里的东西。
好一会儿。
绝望了。
“楚厉言——”他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
刚才那一下,他好像憋得狠了,真出不来了。
楚厉言面无表情地转回视线。
季诺觉得好受一点了,但还是出不来。
他正打算干脆就这么算了,等会儿想了,再来的时候,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手,温温的,热热的,带着他的手来回摩挲了一下,一下,他就出来了。
这下,季诺彻底好受了。
“你不要凶,它都被你吓坏了。”彻底好受了的人扭过头,见楚厉言脸色好像更不好了,就后仰着脑袋够他嘴巴,边亲边哄他,“你看,你摸摸它,它就好了。”
楚厉言绷紧着身子站在他身后,一手扶着他的东西,一手半抱着他,任他亲着,一言不发。
直到他嘘完了,给他抖了抖,塞进内裤,才回亲了他一下。
然后沉默地将人拎到了浴室。
浴室里。
季诺边刷着牙,边从镜子里瞄楚厉言。
等楚厉言和他对视了,他就又把目光移开,不看了。
他又不是真傻。
楚厉言的目光都能吃人了,在这种时候跟他硬怼。
只是,他难免心有戚戚。
连楚厉言自控能力这么强的人都每天早上来这么一回。
青春啊,果然叛逆起来不讲道理的可怕。
季诺还没感叹完,就被同样刷完牙的楚厉言剥光扔进了浴池。
这下他也顾不得感叹了。
因为接下来,是他最喜欢的,也是他脚受伤后,他和楚厉言一起做的最新的晨间运动——浴室按摩!
直到从浴室里出来,季诺还觉得全身软得不像话,躺在床上舒服得直哼哼。
楚厉言也不管他,将他包好后,就又回了浴室。
直到冰冷的水倾覆而下,他紧绷的身体才渐渐放松。
季诺……
季诺……
季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