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哉迟疑片刻,依旧没有说话,猛灌了口烈酒,双眼密布血丝,竟有些湿润,抽下鼻子,又牛饮起来。
“肺都贯穿了,还这么喝,不要命了?”
云天见状,收起笑容认真道,如同多年挚友一般。
“滚!!”
话音刚落,却见白哉猛地将酒壶砸向云天,口中酒水喷出,竟掺杂着血色,甚是狼狈。
啪--酒罐破碎的声音,清酒飞溅。
云天抬臂一挡,苍痕之力催动,六刃护肘瞬间将掌心包裹,五道钢刃冲出手背,轻轻一挥,将其削成五份,天刃罗虫的背甲竟削铁如泥,帝具之威,名不虚传。
“呵呵,这才像你。”
收起六刃护肘,云天恢复之前挪揄的表情,玩味地看着白哉,也给自己开了坛酒。
凝视着眼前翻天覆地的少年,白哉恍惚了一瞬,随即双眼重新空洞下来,全身松垮地堆在椅上,打着酒嗝,望着星空,自嘲道:“来看我笑话,现在爽了?”
“看你笑话?呵呵……我可没那么无聊。”
云天重新坐下,不懈地嗤笑道:“我就是单纯的好奇,曾经想置我于死地的人,现在过得如何~~”
“去你妈的放屁!咳咳~~”
白哉闻言,重重哼了一声,由于用力过猛,肺部伤口重新破裂,鲜血染红了纱布,在酒精的麻痹下呼延白哉竟浑然不觉。
见状,云天食指在其胸部轻点两下,止住流血,白哉却丝毫不领情,一掌将其推开,满腔怒火在云天的怜悯下彻底决堤:“别他妈的碰我,少在这假惺惺地做好人,你呼延云天恨我到死,我比谁都清楚,现在的你,是强者,而我却功力全废,苟延残喘,杀了我,对你呼延云天来说,不就像杀条狗那样简单,来啊,宰了我啊!”
对于白哉的咆哮,云天置若未闻,大饮一口清酒,猛地喷向其伤患处。
“啊嘶~~呼延云天,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少在这羞辱老子!”
白哉疼得倒抽冷气,又惊有怒,却见云天恍若未闻,变本加厉地将整坛酒倒在自身伤患处,顿时气的面色肝红,气血翻腾下身体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可下一刻……
呼延云天竟为自己重新包扎伤口,云淡风轻的调侃道:“好好养伤,我等你来杀了我。”
“你……你……噗~~”
白哉完全没想到云天至始至终压根没将自己当回事,一时间气血攻心,喷出一口老血。
“你什么你,你要真想死,早自杀了,那还有机会在这喷血,放心吧,我不认为这是种软弱。”
云天撕开最后一段纱布,将其系好,轻轻拍了拍,一如缅怀过去一般,笑着站起身,眼神平和地看了眼白哉,转身离去。
“赢了就跑,你这个懦夫,老子就是比你强,一直都是!凭什么从小所有的资源都是你的,最好的老师是你的,就连你修炼无望后我们还要把自己的前程供你这废物挥霍,你凭什么,你不就有个牛逼的媳妇么,靠女人上位的男人,我呸!!”
一时间,唾液飞溅,白哉将从小到大的怨念一股脑倾倒而出。
云天越走越慢,最后完全伫足。
他没有回头,背对着白哉,静默半响说道:“你错了,不是我赢了就跑,而是你已无处可逃,别把嫉妒说的那么冠冕弹簧。你赢的时候想至我于死地,而我却想拯救你,咱们,心境不在一个层次上。”
“拯救我,呵呵……哈哈哈……”白哉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般,放肆大笑着怒斥道,“你今天来,是想从内心深处彻底摧毁我,让我生不如此,但我呼延白哉,怎会上一个小白脸的当!”
“哦,是么?”云天头一歪,露出一抹邪异的笑容,身影瞬间模糊,下一刻直接出现在白哉面前,五道寒芒闪过,扑哧一声,白哉瞪着双眼低下头,不敢置信地望着胸前五个血洞。
云天身体缓缓前倾,靠在其耳畔,双眼泛起妖异的紫韵:“你又错了,我想杀你,就像宰了一条狗那样简单,何须周旋,还有,靠女人上位,那也是本事,我怎么不见哪家小姐为你出头啊?”
说完,云天抽回六刃护肘,白哉应声跪地,云天看也不看,随意一脚将其踢近乱石堆中,转身吩咐道:“照顾好白哉少爷,出了半点差池拿你们试问。”
“是……是,少族长。”闻言,一直跪在角落不敢应声的侍婢这才唯唯诺诺地应道。
白哉一半脸埋在土里,唯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呼延云天那逐渐隐没在黑暗中的身影,耳边又传来渐行渐远的声音:“努力的取悦我吧,蝼蚁……”
黑暗中,云天紫色眼眸散发着妖异的流光,嘴角莫名的微笑越发邪异。
我呼延云天,从不主动招惹任何人,所以我有资格,毁灭所有负我之人!
……
苍厄国六大岛屿,半月岛位于最南端,各岛屿重峦叠嶂自远方迤逦而来,寰宇群山层层拱手俯伏,直入云霄,六大山脉共同支起苍厄国国都,人造天岛之一--九龙六合湾。
云天一行人来到岛心浮玉山脉脚下,极目远望,钢筋水泥铸就的人造大陆蜿蜒盘错,散发着窒息的压迫感,九条天河折射着最动人的星光月华,荡漾着梦幻的氤氲,从天际各端湍流而下。
届时,已经有不少部落首领率领族人在此歇脚,等待上岛。
放眼在人群中寻找,目光直接锁定一群赤服青年,为首一络腮胡须的鹰钩鼻老者,双目精光偶闪。
赤落族长,赤落鹰王。
赤落鹰王也心生感应,见是云天,脸一拉,大袖一拂,冷哼一声。
不少人好奇地看向这边,何人竟让赤落鹰王如此大动干戈,赤落族几名少年也看向云天,更是挑衅之意十足,为首的是一名光头青年,舞氏中位的修为,右耳扎着鹰喙,泛着阴冷的光芒。
光头少年瞪着云天,眼神之中没有戏虐,没有嘲笑,有的只是阴歹寒芒。
云天却压根没理他,仍然在人群中寻找,并没有发现赤落月言,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这妮子,那么爱热闹都没来,伤得这么重么?
“呦呦,小处男动真情了这是。”
冷不丁,凤蝶华娇俏的笑声在脑海中传来,恢复了往日的空灵。
“你终于醒了!”
云天又惊又喜,不过一听小处男,额头立即布满黑线。
头一回来国都,没有凤蝶华这大腕在身边,自己还真有些发憷。
“好吧我错了,你也快成年了,应该是老处男。”
凤蝶华很认真地纠正自己的‘错误’。
云天:“……”
凤蝶华:“有人过来了,呦呦~~貌似是情敌呀……。”
云天:“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
“我呸~~”
谈话间,云天便感身前一暗,一群人遮住了光线。
只见几名少年掐着腰挡在身前,为首正是那位目光阴歹的少年。
“有事?”
眉毛轻挑,云天淡漠地问道:“你就是云天,呼延一族的废物少主?”
光头少年扬起鼻翼,居高临下地问道,丝毫没有将云天放在眼里。
“云烈呢?”云天剑眉一挑,不冷不热地问道。
“我哥正准备突破舞修上位,无力分身,再者处理比这种废物还轮不到我大哥亲自出马。”说到最后,光头青年开始不耐烦起来。
“没错,我是云天,你哪根葱?怎么,想当第三者?我的金娇还是她的小白?瞅你那猴急样,急着找嫂子吃饺子啊?”
光头青年双眼微眯,闪过一凛杀意,走到云天跟前缓缓低下头,直到和云天视线一个水平高度。
“小白脸,这么急着去死啊……”
说着,光头青年身后数人缓缓靠拢,隐然将云天包围其中。
“呦呦,我就随口一说,你竟然认真了,难道你真通吃啊,啧啧,重口味。”
“噗嗤……哈哈。”听到云天这般戏虐光头青年,凤蝶华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旁,几名呼延族人见来者不善,竟全部向后退去,空地上只剩下云天一人。
“靠,这帮胆小如鼠的垃圾,这不明摆着让你一人扛么。”
凤蝶华见势,立即从云天左眼飞出,忿忿地落在云天肩膀上。
鼻间冷嗤一声,云天面不改色,从小生活在族里,那帮人什么货色,自己再清楚不过。
只是……云天仍然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呼延苍穹,却发现此时父亲正逐渐移步背对着自己,依旧云淡风轻地与其他首领谈笑着。
其他首领一边应和,余光却不时向自己这边扫来,见呼延苍穹不为所动,嘴角笑容更甚,完全看好戏的架势。
“傻逼,还想搬救兵,你那老爹可真窝囊啊,怪不得生出你个废物。”
见呼延苍穹不理不问,光头少年脸上的不屑到达了极致。
“你说我想搬救兵?!”
云天听到这话,真就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忖度一下,随即嘴角稍稍上扬,此时阳光的面庞竟有几分张扬,只见他向前几步,正对上光头少年,头微微一侧,靠在其耳畔,笑容渐息道:“我,呼延云天,从来不靠任何人,不然……我不会活到现在,所以——”
语落,呼延云天重新站起身子,表情平静的像一潭死水,淡漠的眼神落在光头青年身上,竟让后者泛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