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消耗一半，龙相的战斗力开始下降。
再加上经脉不断被压缩的气息破坏，运转气息不再那么容易。
反观元木青，还处在鼎盛状态，丝毫不见疲态。
一方不断弱化，另一方却越战越勇。
龙相感觉元木青越来越强大，源于他的越来越弱小。
他刷出弑神之匕，在上面附上延时发作的气息。
匕首奔着元木青飞去，自己则紧随其后。
放弃覆盖身体表面的防御气息，将全身的力量集中一点。
处处都是破绽，却又有着无比强大的破坏力。
此刻，就算一个刚入气的练气者也能击中龙相并且对他造成伤害。
与之相应的，对方也很难躲过龙相这一击。
这是以伤换伤的打法，简单、有效、狂野。
元木青通晓龙相的用心，向后面飞速倒退。
然而匕首已经到他面前，离他的眼睛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
“喝！”龙相低吟一声，附着在弑神之匕上面的气息瞬间爆炸。
气息卷起狂风，化作尖锐的刀刃，扑在元木青身上。
攻击被气息屏障挡下，却能够拖延他的移动。
只需要一瞬间的停顿，这么近的距离，龙相轻易横渡。
他将最后的气息凝聚在掌心，一掌拍出。
空间有雷光在闪烁，间杂着狂风的呼啸，裹挟着巨大的威能。
眼看就要击中元木青，后者却是突然一闪烁从龙相的视线中消失了。
水晶卷轴！
龙相识得这空间的波动，元木青已经转移至风间地。
过了一会儿，熟悉的气息再次降临，元木青又出现了。
他手中拿着水晶卷轴，那物件失去光泽，形同朽木。
“没想到神灵的力量也会有耗尽的一天……”他喃喃着。
一阵风吹过，那水晶卷轴化为飞灰从他的掌心飘走。
该死的！忘记他还有这么一招！
龙相已经耗尽气息，再也没有与之对抗的手段。
元木青一步步走过来，发出沉闷的踩踏声音，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龙相的心上。
这就是畏惧的感觉吗？
懂得畏惧并不是丢人的事情，无所畏惧才是真正可怕的。
即便心中畏惧，他还是挺起胸膛直视着元木青。
这样，也许会死的有尊严一点。
他仿佛看见了死神，手握着一柄大镰刀向着自己走来。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镰刀高高举起，充满沉重的仪式感。
“呼！”镰刀划破空间，割裂一方小天地。
龙相被扯进这片天地，一道青光从他原本站的位置穿过。
在青光中，他看见元木青带着憎恶的脸。
他没有死……这是怎么回事？
周围是一片漆黑的空间，无边无际，除他之外没有任何事物。
黑暗的空间深处飘出来一团黑雾，空间外面青光照出他的轮廓。
是黑影！
那个拿着镰刀的死神就是黑影！
龙相喜出望外，这是几天来最好的消息。
“你的伤势已经恢复了吗？”他有点担心黑影的身体，毕竟神灵留下的创伤不是那么轻易复原的。
“没有什么大碍了！”黑影的声音依旧沙哑，此刻听起来却是如此悦耳，仿佛天籁。
“你终于是来了，再晚一步我就要死在元木青手中了。”龙相惊魂未定。
黑影桀桀笑着：“我可不会让你死去，你对我还有大用处。”
龙相扯扯嘴角：“能对你有用就行了。”
这时候，黑影一抬手，空间外的弑神之匕竟然轻飘飘地飞过来，落在他的手中。
元木青看着弑神之匕飞起，然后在某个点消失。
他看不见那扇空间之门，因为他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圣人。
就像隔着一层单向玻璃，里面的人能看见外面，外面的人却无法看见里面。
黑影将弑神之匕的把手端交到龙相手中，用刀刃刺进自己的黑雾状身体。
龙相感觉到充沛的力量通过弑神之匕传入自己的身体，气息也在逐渐恢复。
“元木青的死期将至！”黑影这样说道，语气森然。
随着气息的恢复，再加上黑影的到来，龙相信心倍增。
是的，他的死期将至！
黑影举起灵虚，将黑暗空间划出一道出口，当先迈出去。
龙相紧随其后，气息鼓荡，空间都被压迫得改变了形状。
元木青还在原地，起先杀气都被阻隔在黑暗空间里，他一丝无法察觉。
灵虚挥出，斩断虚空，毫无阻碍地切进元木青的身体。
元木青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处的灵虚，张着嘴“嗬嗬”说不出话来。
手凝滞在半空，手中的长剑还是完整的。
他从未见过灵虚，又没有圣人的念识，自然是躲不开的。
惊愕过后，元木青平静下来，圣人面对死亡该是这种反应。
他突然微笑起来，显得从容而自信。
突然，一股可怕的气息波动从他的体内传出来。
黑影尖叫起来：“不好！他要自爆！”
灵虚重创元木青的凡躯，已经难以维持气息的平衡。
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想法，他将气息狂暴化。
现在的元木青就是一颗人体炸弹，比恐怖袭击那些人使用的炸弹威力大多了。
龙相可以丝毫不夸张地说，只要这些气息爆炸，足以毁去整片山林。
元木青体内有着七百年的气息积累，其总量已经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来不及逃跑！
如果黑影将空间分解成碎片，爆炸就会将空间碎片完全搅碎。
接着将碎片中的人拖入无尽的黑暗，再也无法回去。
灵虚再次划破空间，黑影一把抓起元木青将其扔进去。
“轰！”周围的空间都变了模样，像是被搅浑的水。
空间之门还来不及闭合，一部分能量泄露出来。
这些能量化作白色的光柱，从空间之门射出来。
龙相和黑影来不及躲避，只能撑开气息屏障抵抗。
屏障被可怕的力量压得变形，只支撑了几秒就破碎了。
光柱直接轰在二人身上，破坏着他们的生机。
黑影突然缠向龙相的身体，与他的每一条经脉，每一丝血肉融合。
龙相感觉到自己仿佛获得了无穷的力量。
这力量超越圣人，堪比神灵！
他曾经感受过神灵的力量，那在轮回里。
通过舍弃人类的情感，与大道合一，从而获得神灵的力量。
现在与那时不同，他不必舍弃人类的情感，也能获得超越圣人的力量。
而这种力量，甚至已经超越了神灵，凌驾于神灵之上。
即便如此，他依旧不能抵挡爆炸的冲击，元木青七百年的气息积累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只论气息总量的话，他甚至已经超越了所有神灵。
黑影融合的作用只是替龙相缓解一些痛苦罢了，和之前在天火渊的情况差不多。
就像做手术前打一针麻醉一样！
那些力量快速消耗着，修补着爆炸破坏的创伤。
直到光柱消散，他的力量也完全耗尽。
黑影从他身上分离，黑雾淡薄得就像一层轻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似的。
龙相的伤势很重，这副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
即便以圣人的力量，短时间内也不能完全恢复过来。
“我快撑不住了，需要大量的灵气！”黑影很虚弱，有气无力。
虽然黑影没有眼睛，龙相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在向着自己的纳戒看来。
对了，纳戒里面还有一些灵雨石，其中蕴含着丰富的灵气。
等不及拿出来，黑影一头钻进纳戒之中，就再也没有动静。
长时间的沉睡……
黑影无法再帮忙，事实上他已经帮了龙相很多，足够了。
龙相拖着伤残的身躯向着战场走去。
在后方指挥的程高看见龙相走过来，脚步轻浮，连忙上前扶住他。
“您怎么了？”他关切地问道。
“刚才与元木青打了一架，受了点伤？”龙相咧着嘴笑道。
“谁赢了？”程高问。
“他死了！”龙相说。
程高看向龙相的眼神变成敬畏，他从没想过圣人竟然可以被杀死。
龙相看向远方的战场，他的士兵纷纷倒下，像被农夫收麦子一般。
程高摇摇头说道：“两军的差距太悬殊，即便占据天时地利，武器好上一截，依旧打不过。”
龙相沉吟着，的确光凭这些拿上武器才个把月的新兵，战胜不了杜川训练有素的三万精兵。
这世界没有不切实际的歪歪想法，战争不是儿戏，靠着幻想就能获胜。
他还有最后一招手段，却不知道能否奏效。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试一试。
他走上高处，用方才恢复的一些气息喊道：“杜川！你以为元木青能阻止我参战？可笑！他已经被我杀死，你若现在退去，我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他用上所有的气息，只为将这句话远远传出去。
因为他不确定杜川现在在哪里，只能尽可能努力让他听见。
军队的决策权在杜川手中，其他人再畏惧龙相都没有用。
士兵们都停下来观望着，因为刚才的那句话太震撼他们的心灵。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敌军军阵中没有一点动静。
龙相在等，等着杜川的回复，后者的答案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他必须等，除此之外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