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前进一步都要巨大勇气，身躯的情况已经恶劣到极点。
肉体储存这精神，一旦肉体被毁灭，精神也无处容身，到最后将会消散。
而一旦精神消散了，龙相也就不存在，即便是圣人也是如此。
突然，面前原本虚幻的冥界大门实体化，离它只有一指的距离。
大门里面传来恐怖的吸力，拉扯着龙相就要向着冥界而去。
这时候，原本存在于心脏附近的黑雾传来波动，星辉从里面倾泻。
这力量不属于气息，也不是元素，自成一脉，所以不受雷鸣狱的节制。
星辉滋养龙相的肉体，修补着伤势，若说起死人肉白骨有点夸张，说治疗重伤一点不为过。
龙相的肚子里依旧空荡荡的，肠子已经落到虚空下方去了，再也找不回来。
伤口去已经愈合，血液也被锁在身体里面，只要不继续失血，圣人能够活很久。
他们本就是靠着血气生存，引天地气息修炼，身体也快接近神灵的程度。
没有完全抛却血肉，却也是不那么依赖器官了。
雷光没有消散，威力依旧在叠加着，每一击都有两个圣人合力的程度。
龙相硬接着，靠着黑影留下的部分引渡星光修补自身，一时间不会陨落。
兴许是感受到龙相身上的死气消失，冥界的大门再次关上，无影无踪。
他抬头往前看去，两个半神正处在雷光中，落到他们身上的雷电已经有巨龙身躯般粗大，将他们完全笼罩其中。就像一条银色的大河，吞没两艘小船。
恐怖的气息远远传出去，就连龙相也蒙受余波。
龙相从未见识过这种力量，即便在光明冢辰离的全力一击也赶不上这雷光的十分之一。
折夜是史上第一个放弃永恒生命的神灵，他将力量全部还给雷鸣狱。
现在，这片领域就相当于完美的神灵，随意一次攻击就如此恐怖。
若是将龙相扔进那条银色的雷电大河里，怕是瞬间就会形神俱灭，就像渣滓都不留下。
两个半神的身影完全模糊了，就像一层轻纱，透明到可以看清他们身后的东西。
半神的气息也将尽，元素也不再修补他的身躯，就像大海中遇到风暴的两艘无助小船。
随风而行，大浪拍至沉一沉，忽而又冒头，虽还在漂泊，却与湮灭无异。
这时候，龙相赶上他们，紫色的光点也渐渐清晰，那是一颗明珠。
一颗散发着紫光的明珠，明珠中央坐着一个小人，像是折夜的样子，又像是任何人的样子。
这感觉很熟悉，就像命中注定的一般，仿佛所有人都与这明珠有缘。
龙相有这样的感觉，远处的萧京也有这样的感觉，快要消失的两个半神也有这样的感觉。
所以，圣一的眼神亮了起来，是他身上唯一一处还算是存在的部分。
“啊！”圣一挣扎着，从银色的雷光大河中挣脱出来，“我终将成神，俯瞰人间！”
这就是一个垂死之人的执念吗？龙相想到。
可是，圣一不是垂死之人，起码他自己不这样想。他已经等了数百年，旧神陨落，他将崛起。
回身一爪，将蓝剔抓在手中，“蓝剔！你的本源已经受到破坏，再也成不了神。不如成全我，你我都是牢笼中的野兽，本应该相互理解。将你的力量全部交给我，我将完成二人的心愿。”
蓝剔看了一眼自己完全淡化的身躯，就像玻璃一样透明，他的本源已经遭到破坏，就算从雷鸣狱逃出去，也活不了多久了。“来吧！圣一，我们竞争了几百年，现在也该有个结局了。”
于是，在龙相惊愕的目光中，圣一竟然吞噬了蓝剔，二者融为一体。圣一的身体也从虚化的边缘走过来，重新凝结出实体。但是他依旧虚弱，雷光大河再次向他卷来。
圣一怒吼一声，就要向着明珠抓去。
龙相又岂会让他如愿！
这一路来他没有使用气息，体内的力量已经积蓄满了。
一掌拍出，裹挟着狂风，向着圣一身上印去。
圣一没有理会龙相，将背后露给他，还是向着明珠抓去。
他将紫色的明珠抓在手中，背后却挨了龙相一掌。
这一掌将圣一拍成飞灰，他归于元素形态。
炽烈的火元素消散了，圣一的本源却离体而去，与紫色的明珠结合为一体。
雷球滚滚，大道齐鸣！
一道黑线从不存在的存在之地出现，两头的终点不知道在哪里？
它横切过来，穿过圣一的身体后，就消失了。
有一些东西变了……
不好！还是让他得逞了！
龙相拿出折夜留给他的本源，发现这本源正在龟裂，里面的力量逸散着，归还雷鸣狱。
在圣一存在的地方，新的本源在凝结，吸收着旧神本源的力量，初具形态。
龙相连忙将气息注入折夜留下的本源，后者终于有了反应，发挥最后的力量。
光芒一闪，等到龙相在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云间的大江边上。
多亏了折夜最后的本源，他及时逃出来。
雷鸣狱现在处在关闭状态，原本存在于那边的大圆也不见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新神诞生，不同于旧神。它强横无匹，若是还记得龙相，一定会出来杀死他，穷天之涯海之角也会找到龙相。
还未等到龙相想出一个对策，空间突然传来波动，雷鸣狱的大门再次敞开。
这时候，是在龙相身后，闪电都要落到他的肌肤上了。
该死的！折夜！老子诅咒你！
雷鸣狱只关闭了一会儿就再次开放，而且是在圣一的意志下开放。
一只缠绕着雷电的大手从里面伸出来，一把抓住龙相扯进去。
龙相抬头看去，只见雷鸣狱灰色的天空上有一道紫色的身影，足有百丈高，气势逼人。
“叛逆者！死期将至！”圣一这般说着。
口气很陌生，不称呼龙相为“人类”，而称呼他为“叛逆者”。这是神灵对于规则破坏者的称呼，它们只是在履行维护规则的职责而已。
它不是圣一，真正的圣一已经消失，剩下的是纯粹的神性，永恒的生命。
但是，这不意味着圣一更好对付，反而变得更难应对了。
龙相先前面对的都是不完美的神灵，它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使用全部力量。而圣一不同，他是新神，完美的神灵！
怎么办？龙相慌了神，第一次这样手足无措。
“叛逆者！没人能够改写规则，你触犯这一条，就要承受天罚。”它单手一爪，一道雷光在它手中凝聚，化为昊天的样子。其中蕴含着纯粹的雷电，湮灭一切。昊天离手，化作长矛，宛如上帝权杖，裹挟无匹气息。
人到绝境就会勇！后方已无路，前方可以一搏。
龙相鼓荡着气息，毫无保留，直到将精血也气化，透支所剩不多的生命力。
一柄大剑出现，仿照着裂空剑的样子，周身铭刻着奇妙符文，闪烁荧光。
元素与之共鸣，激发数倍力量！
风！大风！
剑气和剑风，融成龙卷的样子，而在其尖端，这是人间最锋利的剑。
“兹啦！”昊天一下子就撕开龙卷，贯穿龙相右手。
周身携带的雷电爆开，炸掉龙相右半边身体。
星辉想要修补受损的身体，却被神灵的力量压制得死死的，直到被逼回黑雾里面。
失去右手，肩膀像是大树的根须一样开裂，衍生出无数分支，遍布全身。而在这些裂缝中，有紫色的雷光闪烁，继续伤害着这将要崩溃的身体。
绝境了吗？龙相苦涩地笑着。
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可以传递疼痛的神经都被破坏了。
会痛，意味着你还活着！
感觉不到痛的那一刻，死亡才悄然临近。
结束了吗？他闭上眼睛。
等待着冥界大门开启，幽冥在另一头等待着他。
还好，在那个世界有个熟人，不！是熟神，不至于太寂寞。
他已经放弃了，接下来就是圣一的最后一击，足以带走他最后生命的一击。
过了很久，天上并没有落下雷罚，他睁开眼。
只见圣一正惊愕地看着自己的神灵之躯，这对于没有情感的神灵来说很不寻常。
他们即便是被千刀万剐，也不会露出一点痛苦的表情。
圣一仰着头看着天：“呃啊！阴谋！阴谋！怎么会这样？旧神陨落竟是一场杀局，谁？是谁在幕后策划这一切。”
说完，他的身体里突然冒出很多黑线，就像泡在水中的女人的头发。
这些黑线瞬间就将圣一搅成齑粉，这回不同，他再也无法复活。
本源离体，被黑线冲散，化为光点消散。
龙相一脸错愕！这是怎么了！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他想用双手支撑自己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早就失去了双手，尴尬地想挠挠头都做不到。
虚弱，虚弱到与大地粘接在一起，再也起不来。
龙相笑了，没有新神，新神被杀了……
老家伙，应该与你有关吧！可是就算问你，你也说不出什么了。
折夜不记得神灵阶段的记忆，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靠龙相自己去探索了。
就这样躺着吧，多轻松啊！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连续经历大战，他的精神紧绷着，肉体反复受伤，能活着真是一个奇迹。
全身还残留着神灵的力量，这力量不是那么轻易消除的，就像附骨之蛆。
等恢复一些元气做打算，总不能叫一个残疾人生龙活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