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庭觉得梁卓昀是个贪图新鲜的人,从那天晚上回家后,他回国三天除了梁卓昀连个人都没见过,不是他不想出门,而是他根本起不了床,因为梁卓昀直接旷工专程在家折腾他。
这么下去很不对,夏庭得了空一直在反省自己,想这和两年前比起来根本毫无长进,可是在梁卓昀的温柔之下他根本没办法长进。
于是,第四天梁卓昀上床时,夏庭把被子卷起来。
“我要回我房间去睡。”
“好了,今天不碰你,让我抱抱就行!”梁卓昀连人带被一起拽回床上,抱在怀里。
夏庭一脸警觉的不信,梁卓昀咬着他的耳朵说:“我说话算话,明天老宅有宴,你要是连路都走不好,老太太又要骂我了!”
“她什么时候骂过你?明明都是骂我!”
“骂你什么了?”梁卓昀满脸的坏笑。
“骂我是狐狸精,勾引你!”
“你可不是勾引我了?不然你怎么在我床上的?”
“那我走了!”
梁卓昀把怀里的人抱紧,“别闹,我勾引你的成不成?”
“可不是?”
“是,我没说不是。”
梁卓昀没法否认,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怎么就能勾得他掉魂了?说来还不过是他纵容而已。他把夏庭带回家时从没想过自己会对他纵容到这种地步,夏庭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包括他自己。他也从没想过这样到底对不对,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要这么去做。
·
梁家是个大家族,家宴也比得上别人家一场酒席,里里外外的亲戚算起来要摆上十多桌,每年老太太基本上都要都能找理由摆个几次,还谁都不能说不去。
以前梁卓昀一个人时,总是回去坐坐就走,后来多了夏庭他就变得不慌不忙,每回都带着夏庭慢腾腾地去蹭吃喝,把桌上每个菜都给夏庭夹一遍,然后夏庭喜欢哪一个他就把厨师绑回家专程给夏庭做,吃到夏庭腻为止。
而这两年多夏庭在国外,他都显得兴致缺缺,现在好不容易夏庭回来了,就像他的乐趣回来了一样。
所以,今天梁卓昀一早就起床亲自给夏庭准备衣服,连衬衫都是他亲自熨的,然后去取了他早订好的一对领带夹,两人一路逛街一样的到了梁家老宅的大铁门外。
车里,梁卓昀开始跟夏庭讨论分工合作,“等会儿我负责夹菜,你负责吃,话让给别人说,吃完我们就回家。”
“要是有人非要让我说呢?”
“谁敢!”
夏庭淡然一笑不再开口,他才不管别人是不是把他看在眼里,他只要自己在梁卓昀眼里就行了。安然地闭着眼躺在梁卓昀身上,希望这车永远也开不到才好。
然而,不过几分钟车就停下来,外面有人开了车门,恭敬地迎道:“四少,庭少爷。”
梁卓昀搂着夏庭下车,毫无顾忌的亲密总是能惹得人也毫无顾忌的侧目,夏庭不是不计较被人这么注视,他只是懒得说出来,又不是他说了别人就不看,反正不过看看,又没谁真敢来咬他一口。
“小庭!”梁泽宇从旁边的车跳下来,首先冲向夏庭,“时差倒过来了吗?四叔说你在家倒时差不肯出门。”
夏庭余光瞟向了把折腾他说成倒时差的梁卓昀,梁泽宇像是这才注意到他四叔似的,端端地站直叫了一声,“四叔!”
被叫四叔的人充耳不闻,把头贴到夏庭地耳边无懒地说:“你答应我不说话的。”
夏庭轻轻地笑了笑,用眼神表达他是‘哑巴’的‘事实’,然后梁卓昀瞥了梁泽宇一眼,带着夏庭走了,可惜梁泽宇没有领会到他四叔的深意,硬又追上去。
梁卓昀上无父母,下无子女,梁泽宇是他大哥的儿子,但是十岁的时候一场事故也父母双亡,梁家在他们这一脉就像被诅咒似的。也因此梁泽宇十几年都是在梁卓昀的灌溉中长大的,他怕梁卓昀,但也亲梁卓昀,在梁卓昀把夏庭接回家后,他更是一心把夏庭当成了梁卓昀的儿子,自己的弟弟,十年如一日的坚定不移。
进了大门梁卓昀首要的是去跟老太太请安,他有意放夏庭跟着梁泽宇去偷闲,但夏庭去执意要和他一起,当了一路尾巴的梁泽宇终于打了退堂鼓。
夏庭其实并不喜欢梁家这样的场合,可是梁卓昀每次都跟上街遛猴一样非要带着他到处惹眼,一来二去谁都知道了他是梁卓昀家的,梁家的人到是有足够的教养从没让他听到过闲话,他也管不了梁家的人怎么看他,不过每次梁卓昀去见老太太他总是要跟去。
老太太是梁卓昀的祖母,外事有梁卓昀的祖父,但老宅里最有分量的是老太太,就算是梁卓昀也收起平时的流氓气质,也没有商场上的沙伐果决,十足十的是个孙子。
“奶奶。”梁卓昀端正地在老太太面前躬下身。
“哟,难为你还知道我是谁?我可快要不认识你了。”
老太太疼梁卓昀,一大家子她谁都舍得骂除了梁卓昀,因为当年梁卓昀没了爸妈,老太太中年失子,把连儿子那份感情都给了梁卓昀,一直留在身边长大。
“那我出门看看我是不是走错门了。”梁卓昀调头就走,老太太不叫住他,他是真准备就这么走了。不过老太太比他段位高两阶,不紧不慢地把夏庭喊过去,他的算盘就落空了,不用谁叫也乖乖的退回去。
“小庭,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是卓昀那小子把你送到那么远,还几年都不回来,曾奶奶只能光想想你!”
夏庭被老太太捉着手从头看了个仔细,他不自在地僵着动作低着头。和梁卓昀的床上话是说着玩的,前几年他见了老太太还能腆着脸叫声曾奶奶,可自从和梁卓昀滚到了床上他就再也叫不出来,总觉得老太太火眼金睛什么都知道。
“睢你没精神得,是不是卓昀欺负你了?”
“他不许我说话!”
“在这里还轮不到他说了算!跟太奶奶说说,在国外学了些什么?以后准备干什么?”
“还没有想好!”
“没事,让卓昀替你想,过几年看看哪家姑娘合适,你能成家立业,他这混账的一辈子也算是有个善终了。”
老太太这话不知夏庭心里一抖,梁卓昀的眉间都狠狠一颤,夏庭下意识往梁卓昀的方向瞥了一眼求救。
“小庭还早,泽宇都还没定轮不到他,我还打算多留他几年,您就别操心了!”
“我不操心,你想得到吗?泽宇可没小庭有人想多留几年。”
夏庭的脸瞬间热到了耳根,感觉被扒光似的,恨不得立即给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小姑您不也舍不得她早早嫁出去,给您留到了三十多要嫁人您还不肯!”
梁卓昀上去把夏庭拉到了自己的领地,老太太又气又没折,只能叹气,“你呀,专挑气我的话说,和你爸一个样!”
“我可没气您!”梁卓昀把夏庭挡在背后凑到老太太跟前压这声音说,“我是舍不得他委屈,半点我都心疼,我自己也没有办法。”
梁卓昀说完就跟老太太告了退,揽着夏庭出去,贴着耳边小声地安慰,“别瞎想,老太太不知道,你的事我也每件都记在心上,你要是喜欢了哪个美人可要告诉我,得我先过眼了来。”
“我喜欢男人。”
“不,你喜欢女人。”
“我只喜欢男人!”
“你会喜欢女人的。”
没法衔接的对话终了,夏庭甩开梁卓昀,气哼哼的闷头走了,梁卓昀盯着他的背影无赖又无奈地笑。
在梁家老宅夏庭并没有几个能说上话的人,甩开梁卓昀他就没了去处,干脆愣在边上等人来搭理他,可惜他等了半天等到一个找他拧可乐瓶的小姑娘,拧完还一个劲的朝他比噤声的手势,喝个可乐像偷吃人参果的猴子一样。
“夏庭,和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玩儿的,来玩点男人的!”
夏庭还没看见人就被一条胳膊搂住了脖子,接着一张脸凑到了他肩膀上方,他回头就见梁泽宇和几个堂兄弟嬉笑着停在他面前。
“就是,难道没见四叔像尾巴一样跟着,我们来点好玩的。”
业余生活相当匮乏无趣的夏庭唯一能想象出的男人的玩法就只有声色犬马和花天酒地,这都是从梁卓昀那无师自通来的,所以他十分坦诚地回,“我就不要了。”
“你脑子里装了些什么!都被四叔带坏了!”
这些年夏庭的惜字如金让梁泽宇把理解他的言外之意练得炉火纯青,总是十有八九的准,因此夏庭面对梁泽宇总是格外的坦诚。
“那玩什么?”
“梭|哈。”
“不会。”
“没事,简单得很。”
“没钱。”
“没事,记四叔账上。”
于是夏庭就这样被带去了棋牌室,但玩了半个小时又被赶了出来,不是因为他输得连裤衩都付不起,反而是他的新手运太好,半小时就把梁家几大少爷赢了个一贫如洗,甚至连会所金卡都抵了出来。
夏庭在一阵唏嘘声中离开了棋牌室,实际上他确实是新手,但能赢靠的却不是新手运。几年前他翻来覆去地看赌神,梁卓昀心血来潮地就说要带他去试试。然而第二天梁卓昀带他赌场转了一个遍问他想玩什么,他想了想发现自己并不想玩,只喜欢看。梁卓昀二话不说天天带他看,看了一个月他终于不喜欢看了。也难得这群少爷只是嘴上说得厉害才让他这个半吊子赢个大满贯。
深长的过道里,夏庭捧着他的战利品忘了梁卓昀那里的不快,想着怎么在梁卓昀面前得意一番。迎面走来的佣人看到他示意地叫了一声“庭少爷”,他淡然地回了一个鼻音踏着轻快的步子地走了过去。而错身而过的佣人不由得停下来视线随着他转过去,却始终没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他终究是哪种情绪。
夏庭没问梁卓昀在哪儿,他闲得无事干脆沿着房间挨着找过去,终于找到偏厅的一间休息室,他远在门外就听到梁卓昀的声音,以为是和谁在聊天便直接推门进去。结果他才把门推到一半就看到梁卓昀搂着一个年轻的男孩倚在沙发里,男孩直接坐在梁卓昀腿上,衣服被掀起一半露出半截细腰。
虽然前几天在梁卓昀的办公室没看清,可是夏庭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上次在梁卓昀半公室的那位。
夏庭手里的东西蓦地撒了一地,脸上却装得无事地退出房间,临关门还淡然地说了一句,“我走错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