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闹市稍显清冷。-www.79xs.com-
从街上买了一屉小笼包吃了后,就继续赶路。
晚间在五里亭附近的驿馆安顿下来。再往前两三里就是庐江郡。
青珊躺在榻上,原以为今晚看不到十五的月亮,没想到半夜一轮明月穿破青空,淡青的光芒洒在她的身上。
她起身披衣趿鞋踱步至‘门’外赏月。
曾经有人告诉她今年中秋一起过,没想到世事变化得太快。
今年的中秋变成孤身一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的结局。
这不是结局,而是开端。
青珊深深地吸了口气,望向那轮明月,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夜深‘露’重,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裹紧衣裳。
同样在赏月的沐子良,此刻久不能寐。
经过雨水洗刷的军营,散发着泥土与芳草的气息,士兵们燃着篝火打盹。
他站在江边,望向江里倒映的那轮圆月,月光在‘波’光鳞鳞的水面上随风舞动着。
谁能想到这样静谧的夜晚,潜伏着即将到来的战事。
闪着寒光的刀剑握在手里的人才是真正的勇士。
他的手下有多少猛将,东月就有多少懦夫,这场仗,除了长江天险外,东月有什么胜算?
若不是这江险,征蜀之前首先收复的就是东月!
如今北灵战船历时两年已经造好,是时候检验战船的‘性’能了。
沐子良望着江心的月光思考着明日战事。
夜‘色’里的江水显得魑魅魍魉,深深地潜伏着重重危机。
沐子良拔出腰间的剑,对着月光,剑锋闪着令人胆颤的寒光。
他临江练剑,剑招‘乱’,心也‘乱’。剑锋虽利,却‘乱’如棋子,一招错招招错。
不知为何心里怅然若失,好像还有种痛的感觉。
这种痛说不清道不明。
好像心不在身上。
暗沉的夜‘色’里平静的江水中,仿佛还有青珊那一日毫不犹豫跳下去的震撼。
剑指水面挑起水‘花’,仿佛搅动了他内心一直装作镇定的心境。
他无法释怀,即使水‘花’挑得再大,心境也无法改变错‘乱’的事实。
是的,他睹月思人。
青珊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她转眸甩发的瞬间,她探下身子闻着兰‘花’的惬意,她执子蹙眉垂首的静若处子,她诡计多端耍小技的动若脱兔……
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深入骨髓,挥之不去……
他是天下人都畏惧的霸主,是所有人都不敢置疑的君王,是铁骑踏平边疆捭阖的统领,也是万人敬仰的帝王!
心却生生折在一个‘女’人的手上……
此刻的她在哪里,又在做些什么?
是不是下定决心主动回到他的身边?
曾经的山盟海誓犹在耳边,曾经的肺腑之言犹在回响。
“你若不离,我定不弃……”
还没有打算离开,她已经先选择主动放手么?
“我发誓,你若不离,我定不弃……”这话一遍遍回想在耳边。
可是她不光丢弃了他,还丢弃了自己的命,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想。
生无可念。
难道他,就不值得她留在身边好好地活着?
难道她,就喜欢这样一次次地令他失望!
出卖、争执、一次次地想离开他,与她从崖桥摔下时,万万没想到,她的手已经伸到北灵的皇宫……
难道,她做出这种种令他气愤的事,就不能被斥责,不能被追究?
没有亲手杀了她,已经是莫大的仁慈。
她居然还和自己对着干,做出寻死的事。
跟着他就这么生不如死吗?
骂几句就这么令她想不开吗?
她自己做的事能让他这辈子不能翻身,这才是真得狠!
‘女’人蛇蝎心肠,太狠了……
想得越多,剑招更加紊‘乱’,那剑舞得令人眼‘花’缭‘乱’。
何况……
想得这里,沐子良好像被重重地锤击了一般。
何况,她身上还怀着自己的骨‘肉’。
跳江之举,也不知伤到孩子没有?
孩子,他的眸光微闪,内心莫名的悲伤。
若是孩子没了,她还愿意回到自己的身边吗?
在崖桥下明明已经和好如初,可是老天却又和他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下一刻,他们就劳燕分飞。
他们的骨‘肉’,还没来得及伸手‘摸’一下那个小小的生命,就这样父子离散了。
为了孩子,她怎么忍心?
沐子良陷入巨大的悲愤之中,剑招更加犀利凌厉,却愈发错‘乱’,气息也显得不稳。
她在意的人儿,却没有选择主动回到他身边。
次日早上,岳青珊买了一匹脚力好的黑驹,出发去皇甫木兰的家乡,庐江郡。
辰时,在街上集市刚刚清冷时,她赶进了城。
庐江郡一如继往的繁华。
她牵着马沿途看着两边的商铺,记得前世只来过一次,这一世原本以为也只会来一次,没想到第二次来。
两边商贩的吆喝声渐歇,一个开‘门’的老板看到,突然笑道:“呀,公子,好久不见啦,你这是又来买办米栗啊?”
青珊定睛一看,那人是从前去过的米铺老板,怔住:“你还记得我?”
“当然啦,魏公子,你这次来得不巧,行会的老板换了人喽,人家不喜欢下棋呢,这次怕你买不到喽。”米铺的老板好意提醒道。
青珊淡淡一笑:“听说,这两日两国要开仗,大米限购,买办的事先搁置段时间也不迟。这次来只为寻访故人。不知这城里,有没有一个姓皇甫的人家?”
“皇甫?”米铺老板略怔,“魏公子,你和他们家有何‘交’情?”
“是这样的,先前我祖辈与他们家生意上有过往来,这次来托老太爷嘱咐,路过庐江郡定要去拜访一下。”
“咳……还去干啥子哟,放在十年前,皇甫家不只在本城放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可惜啊,烈火烹油,繁‘花’总有凋谢的时候,他们家现在也不过只剩下个虚架子,没出过男丁,这一‘门’要绝子绝孙,还去拜访干什么?”米铺老板滔滔不绝道。
岳青珊闻言,神‘色’微凛,“当朝的太妃不是出自皇甫家吗?你怎能这么说?”
“哪有你想得那么好,太妃是太妃,皇甫是皇甫。”米铺老板直摇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对皇甫家不适用,他们家啊不是死的死,就是走的走,树倒弥猴散。说的就是他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