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落璃这一吐,直将晚上喝的粥都吐了出来。
“你太…呕…过分了!呕…”
一边吐一边控诉,施落璃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这个男人折磨得丢了性命。
竺挽歌不满地颦了眉,“这是补身体的。”
若不是顾及着身子太差会影响他的药效,他才不可能将他的宝贝药材拿出来给她吃!
闻言,施落璃没脾气了,“那我谢谢你的好意啊…”
可是…那是虫子啊!活生生的大虫子!叫她如何下得去嘴!?
是的,施落璃刚才看到的,便是放大的大白虫,那虫子在盒子里缓缓地蠕动…蠕动…
见施落璃如此嫌弃,竺挽歌也懒得逼她,“那便喝补药。”
补药虽苦…总比虫子好!
施落璃果断地点头,这才将竺挽歌送走了。
躺回床上,很累,却睡不着。
这几天,每到夜里,千侍那幽灵似的求救声便将她死死缠住,她每夜都会被噩梦吓醒…
不是不愧疚的,可是她那时连站起来都不能,怎么可能救她?
况且…自己落得这样下场,都是被千侍害的!自己不管她…没有错!
拼命地安慰自己,心中却仍紧绷着,满满的都是不安。
好不容易睡去,梦中又是千侍那血肉模糊的脸,她从荆棘丛中爬了起来,向自己爬近…爬近!
“啊!…呼…呼…”
又被吓醒了,抬头想抹去汗水,却发现…
好痛!
天啊!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那么痛?小腿、胸腔、右手…
“竺挽歌!竺挽歌!”
惊恐不安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吱…”
门被推开,只着中衣的男人很快出现在门口,“怎么?”
施落璃颤抖着看向他,“我…我全身都好痛!我这是怎么了?”
竺挽歌听后却无半丝波动,“受伤了自然会痛。”
“可…可我前几天明明不动就不会痛啊…”
虽然她也奇怪过,但她只当是竺挽歌医术高超,因此也没有多问。
“前几日给你喝的粥里有止痛的药,你昨夜吐了。”
难怪…
“那…怎么办?那个药还有吗?”
竺挽歌却摇摇头,那个药不能多吃,他本来就想明日停了那种药的。
见状,施落璃痛苦地皱了眉,却也没再开口祈求,她很明白,这人不是她的父母兄长,更不是西寒…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忍耐,只是…现在第九天了都还这么痛,那要是刚醒来的时候他没有给她吃止痛的药…
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我这两日也吃了止痛药,可试药时还是痛成那样…那接下来…”
竺挽歌淡然地点点头,施落璃苦笑。
她想,她接下来的日子,大概会生不如死了…
果然,次日的试药将她折磨得半死不活,若不是胸膛还有些微弱的起伏,就连竺挽歌都要以为她已经死了。
可试药并没有因此停下…一天一次,没有再变过。
痛着痛着,施落璃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能慢慢地做些动作了,小腿也恢复了些力气。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断掉的骨头居然已经长回去了?
至此,施落璃终于放心了,她一直害怕自己试的药会影响骨头的再生…
“试药。”
接过药丸往嘴里一扔,咬紧牙关,手上死死握住躺椅两边的把手,闭眼。
很快,熟悉的剧痛传来,脸上血色褪去,浑身颤抖起来,冷汗不断滴落。
竺挽歌知道,又失败了。
吃过解药,换了身衣裳,重新挪到门口的躺椅上坐下。
竺挽歌只会在吃饭、试药的时候出现,其余时间他都一个人待在后面的小屋里。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多久了?难道不会寂寞吗?
呆呆地看着前方的树林,施落璃又开始发呆。
她掉落悬崖也有半个多月了,不知道娘和羽青她们急成什么样了,她们…不会以为她死了吧?
想到这儿,施落璃有些坐立不安了,父亲、哥哥都不在,娘独自一人…
越想越担忧,奈何她如今连正常走路都不能,崖低又只有她和竺挽歌两个人,也没人能帮她带个消息。
竺挽歌嘛…想都别想,他除了研究他的药材,没有任何东西能请得动他。
刚想到竺挽歌,他便出现了。
施落璃愣愣地看着竺挽歌这么一个冷冷清清的男子熟练地升火、做饭。
这玄幻的一幕不论看了多少遍,施落璃都习惯不了。
当然,菜色是普普通通的,没有很好吃也没有咽不下去。
看着对面女子欲言又止的表情,淡淡道:“有什么问题?”
施落璃眉毛纠结成了一团。
“我很想问问你,你让我试的药究竟是做什么的?”
是的,试药那么多天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吃的药原本应该有什么作用。
“你不必知道。”
施落璃被噎了一下,却不肯气馁,“我试了这么多药,总得知道它应该有的药效吧?否则我日后若是出现什么后遗症…”
“啪!”
筷子被重重搁在桌上,施落璃的这句话,简直准确无比地刺进了竺挽歌的心窝。
一年了,他还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自想到那味药以来,他做了无数次试验,可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
施落璃神经紧绷,生怕对面的人突然扑过来揍她。
但半刻钟后,竺挽歌平静了下来。
“那是你所泡药澡提炼的,可治所有内外伤。”
“包治百病!?”
竺挽歌嘴角抽了一下,点点头。
“那…怎么会屡次失败呢?”
“药澡中有味重要的药材,性寒,被火反复灼烧后会改变其药性。”
这就是他怎么也成功不了的原因了,想将药汁提炼成药丸增强药效,就必须反复煅烧,但一烧药性又会变…
施落璃同情地点了点头,是挺纠结的,难怪没有一次成功。
吃过饭,竺挽歌又走了,施落璃继续坐在门前晒太阳,等日落…
坐着坐着,脑袋沉重起来,一点一点地往下掉。
下意识地甩了甩脑袋,下一秒,施落璃浑身僵硬住了。
她刚才…看到了什么!?
是她的幻觉吗?她怎么…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