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来到芊泽楼时茚殇已在门口等着,一袭轻雾胧沙裙,薄施粉黛,自成一处风景,这就是茚殇。。
来之前西寒给她和糯糯立了个规定,夜晚不许出院子。其原因自然不必他说了。
只是有一点让施落璃很是头疼,那就是糯糯…
还记得曾经他问他爹这里是什么地方,最终施落璃告诉他这是很多女子居住的地方,糯糯一直记着这点。有礼貌的他闹着要去跟楼里的姐姐们打个招呼,施落璃拦了好几次,理由都要用尽了。
还有一点,糯糯在看了茚殇好半响后跑回施落璃身旁,纠结地问她,“娘亲,茚叔叔…不对不对!茚姨…也不对!娘亲~茚…茚…到底是叔叔还是阿姨呀?”
小家伙纠结得不行,简直快要抓狂了!在他的生命中,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会儿是个男子,一会儿是个女子的人。
对此,施落璃的解释是,“茚殇跟糯糯一样,是个男孩子,但是有时候会打扮成女孩子,方便做事。”
糯糯还是疑惑,施落璃却已溜了,留下父子两大眼瞪大眼。糯糯正是好奇的年纪,她真是快招架不住了,偏偏西寒说话言简意赅的…
一入夜便不能出院,因此只能白天时好好逛逛了。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芊泽楼真的比较凉快,施落璃不再热得吃不下饭,精神便也好了很多。
每日傍晚散散步是件很惬意的事情,哪怕一个人走走,也是种享受。
芊泽楼从外面来看只是比较富丽的一座楼,身处其中才能知道,芊泽楼中布置精美,每个院落都风格迥异,有些是施落璃从没见过的。
走得累了,正好前方是个潭,潭边绿树成荫,施落璃便想过去歇歇脚。只是走近了才看见一棵树下坐着个小姑娘。
犹豫再三,施落璃还是过去了,只是聊聊天,没什么的吧?
“你好。”
施落璃打了个招呼,走到她旁边坐下。
那姑娘似被吓到了,身子猛地瑟缩一下,缓缓转过头来。
施落璃愣住了,没料到看见的会是这样一张脸。
高挺似钩的鼻,浅褐色的眸,略厚的唇,整张脸轮廓极分明,皮肤也是麦色的,这不是凤起或西恒的人能拥有的五官。
施落璃突然不知道怎么打招呼了,因为她怕这姑娘根本听不懂她的话。
但还好,那姑娘犹豫一会儿,磕磕绊绊地回道:“你…你…好…”
不太流利的话,更让施落璃确定了她的异域人身份。只是…她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呢?
“你…”
施落璃想问问她,又担心自己的问题会伤害到她,便又犹豫了,只问道:“我叫施落璃,你呢?”
“贝佳儿…我。”
贝佳儿说罢,露齿一笑,那一瞬,施落璃仿佛看到了奔驰在广阔草原上的骏马。这明明是个小姑娘,她却生出了这样奇怪的感觉。
“贝佳儿?你好像不是这里的人?”
“嗯,不是。”
“啊,这样…那…你怎么不去休息?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贝佳儿歪着脑袋打量了她几眼,突然笑了,眸中是洒脱的神色,也是明了的神色。
“你问…我…在这里…为什么?”
施落璃理了理她的话,赫然发觉,这姑娘明白她真正想问的。但瞧她表情,完全不介意的样子,便也笑着点点头。
“卖了…我。”
“嗯?”
这回施落璃是真没听懂,卖了…她?什么意思?
“大娘…卖了…回不去…这里…”
大娘卖了她!?
施落璃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重复一遍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是被你大娘卖到这里?然后…然后你回不去了,就到了这里?”
贝佳儿眼睛一亮,拍着手直点头。
“聪明…你!”
她笑得开怀,施落璃却笑不出来。她不知道她家长究竟在何处,只知道那里一定与这里隔了几个月…甚至更久的路程。她大娘怎么会这么狠心?将这样一个小姑娘卖到这么远的地方…还是这样的地方!
“你爹呢?你爹不管吗?”
贝佳儿终于没了笑意,低了头去拔身旁的草,揪了一会儿才道:“爹…不知道,远…他。”
“你是说…你爹爹不知道你被卖了?他去了很远的地方?”
贝佳儿点点头,习惯性地笑了笑,仿佛毫不在意。
施落璃顿时心疼起这个姑娘来,她本以为这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因为她的笑容太干净。可现在又觉得…她其实什么都知道,没有什么原因,只是感觉,感觉这个姑娘明白一切,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你现在在楼里做什么?”
看她的打扮,应该还不是…那种身份。
贝佳儿想了想,正要回答,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死丫头!又跑哪去了!作死的蛮子!成天就知道偷懒!还不快滚回来干活,不想吃晚饭了!?”
施落璃听得目瞪口呆,贝佳儿却吐了吐舌头,站起来一溜烟地跑了,临走还对她做了个俏皮的鬼脸。
贝佳儿站起来,施落璃才发现,她很高挑,比她高了半个头。那身下人的衣裳穿在她身上有些短了,露出纤细的手腕、脚腕。
回去的路上,施落璃一直想着贝佳儿回去后会不会被那个听起来就很泼辣的妇人打骂,或者干脆不给她晚饭吃…
“唉…”
“娘亲…你怎么了?你都叹了好久好久的气啦!”
糯糯说着,西寒也放下了碗筷,询问地看向她。
施落璃抿了抿唇,祈求地看向西寒,“你…你能不能向茚殇讨一个人?”
西寒一愣,“何人?”
糯糯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脸惊恐担忧地看着西寒。
“一个叫贝佳儿的女孩儿,在这里做粗活的。”
西寒点头,“可以。”
糯糯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我还以为是个哥哥呢…”
另外两人都脸黑了…
只是…
“真的可以?你不用问问茚殇?”
西寒奇怪地看她,觉得她肯定是忘记了,这芊泽楼虽然是茚殇在打理,但说到底,这芊泽楼的主人,是他,当然,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