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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她不想杀闻人天成,而是眼下闻人天成不能死,否则以当前太子党和二皇子党之间愈演愈烈的党派斗争,到时候很可能就会血流千里,天下缟素。
项风吟虽然不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但她还是有仁人之心。
一己之私终不能让天下人陪葬,那样的话项昊天和项绮竹辛苦打天下又是为何?
所以,项风吟现在只求一个真相。
而沈玉书正是那二十人名单里的一个,从秦锐的话语里就可以知道此人乃是闻人天成的心腹,项风吟觉得他一定知道当年的真相。
然而,秦锐却不知道她的打算,听她如此干脆地拒绝了他的好意,又隔着假山看到闻人枭飘逸的衣摆一角,顿时怒上心头。
“你简直愚蠢!你就这么想留在他的身边?难道你要和你娘当年一样走上一条不归路,付出生命的代价,才知道后悔吗?”
“秦锐!你有种再说一遍!”
原本听到秦锐准备牺牲自己的职位,来换她下半辈子的安生,虽然项风吟觉得闻人天成答应的可能性不大,可是她还是挺感动的。
因为最初她找上秦锐,只是凭着原主小时候的一些记忆片段,知道秦锐曾经在项绮竹手下当过兵,而且他貌似特别崇拜项绮竹。
她以为,他是看着项绮竹的面子才给她一路保驾护航,甚至在朱鸿信面前给她撑腰。
但是当她那晚金蝉脱壳离开项府后,第二天从柏娘口中得知,秦锐那晚竟然带着守城卫的人冲进项府救火,她在心里就默默地将他当成了一个可以结交的朋友。
今日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以后,她更是将他当成了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即便他是闻人天成的手下,但是很显然他对于闻人天成那毫不忠贞的信任看得比谁都透彻。
然而,项风吟没想到他和大多数人一样,竟然认为当年是她娘选错了路,才会导致那样的下场。
“呵呵……秦锐,原来是我看错了你。我以为你是认清了闻人天成的真面目,无可奈何才为他做事,像薛将军一样是条汉子。
原来是我误会你了,其实你是不想和我娘走一条路,所以选择了归顺。你是觉得我娘当初没有下嫁给闻人天成所以害了项家吗?”
秦锐的话非常精准地戳中了项风吟心中唯一的底线,原本已经平复下对闻人天成的仇恨,只是一心想要为项家平反的她,此刻心中再一次燃烧起熊熊的烈火。
这大概是秦锐第一次看到项风吟发火,纵使是身穿颜色晦暗单调的男装,此刻气场全开的她却也如最妍丽的鲜花般光彩夺目。
只是,她那冷漠的眼神,却让他心头一紧。
“不是!风吟你听我解释,我的意思是项将军她没必要那么倔强,如果她当时肯示弱,也许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当时的事情,我也调查了很多次,可是不管我怎么调查,事实就是项家军护驾不利。既然如此,将军当时何必赌气,一定要在陛下面前否定此事。”
“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锐的话显然和外面的传言不一样,项风吟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立马追问他。
然而这个时候闻人枭却走了过来,他应该是听到了这边的争吵声,怕项风吟吃亏,所以他一来就站在了项风吟的身前,并用眼神询问她的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闻人枭出现,秦锐原本更多解释的话语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重新开口之后他发现自己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项风吟,你不要和项将军一样走错了路。就算你要找一个靠山,也不应该选他,闻人玥都比他合适。”
“是吗?”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前的谈话内容,但是面对秦锐的质疑,闻人枭毫不示弱。
然而,秦锐却根本不理会他,而是目光灼灼地望着项风吟,一双黝黑的眼眸里写满急切。
“现在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将你安全送离枫叶城,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明天就让人带你离开枫叶城,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找到你。”
这一次,闻人枭终于知道了秦锐找项风吟单独谈话的目的。
不知为何,当他听到秦锐要送项风吟离开的消息的一刹那,他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咆哮着大喊不要,明明这个声音只是在他心里,可是他却觉得那个声音振得他的耳膜发麻。
明明一直以来,他都不想让她陷入枫叶城这个漩涡,在她面前绝口不提他的那些秘密,甚至对一魂四鬼都下了封口令。可是,他好像从来都没想过要送她离开。
之前还有暗处虎视眈眈的闻人天成这个借口,可是今天当听到秦锐有办法送她离开时,为什么他的心底生出了如此强烈的抗拒之意?
闻人枭还没弄懂自己的心,但是他的手已经下意识地伸到背后,强势地一把抓住了身后项风吟的手,说话的语气也在一瞬间降到了冰点:“她就呆在刑部,哪里都别想去。”
“闻人枭!你想害死她吗?”
看着毫不反抗地被闻人枭抓着手的项风吟,和刚才挣脱自己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秦锐就知道了,这一次,他又输了。
但是,就算输了,他还是不能让项风吟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只是,在他强烈的质问下,闻人枭也在问自己的心。
他想害死她吗?不!他不想!他只是想让她呆在身边,呆在他看得见的地方。
可是如果呆在他的身边,就注定要被随时到来的风暴波及。他现在必须做出一个选择,而他也已经做出选择。
“我不会让她死的,只要我闻人枭还活着一天,我就会用我的命来保护她!”
既然不舍得让她逃离,那就拉着她一起沉沦吧!
就当他贪恋她眼底的那一抹光芒,这一次他不想用手来掩盖住它,而是要用双手将它高高举起,让这可以灼伤命运的光芒,不再被那双黑手所遮,而是闪耀在世人眼前。
闻人枭的回答,无疑是出乎了项风吟的预料,她以为这一次他又会将她推开,或者还是将她当成一个工具,一枚棋子。
但是他没有,而是以自己的生命为承诺,认同了她的伙伴身份。
所以,她也在心中做了一个一直以来都难以做出的决定。
“你怎么知道,我就需要他来保护?秦锐,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娘选择了那条路,她一点都不后悔。她甚至在离京之后先去看了我,为我准备了后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闻人天成以为每个人都像他一样,对皇权有一种病态的渴望。而我现在就代表项家把话放这儿了,项家对闻人家的江山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如果他把我逼急了,我不介意让这龙椅换个人坐,反正它还是姓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