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个男子不愿意多说,凤如歌也没多问,因为程淼儿那一撞,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便没有继续留下用晚膳,而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见凤如歌离开,那个戴着半面金色面具的男子和公子桀寒暄了几句,也回了客房休息。
众人都离开后,公子桀眸光微动,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转身,去寻程淼儿,今日之事,他得找程淼儿问个清楚。
……
在白水山庄侍从的指引下,凤如歌到了自己的客房外。院落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草地,青草的清香,野花的芳香,使得整个院子充满了生机的味道,轻轻地呼吸一口气,便会感觉到几分神清气爽。
“哥,你说,主子要是知道七杀宗主折磨连城公子的事情,她会怎么样?”躺在软绵绵的草地上,嘴中叼着一根草叶子,无欢的声音虽然平淡,却不言其中的担心。
“得了,你记住一点,关于连城公子的那件事,一定不能够对主子说,能瞒多久就瞒多久。”无双坐在地上,一手支在地上,转过头对无欢说道,脸上带着少有的认真。
“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一道声音从二人的身后传来,慵懒中带着诱惑,性感又迷人,仅仅只是声音就让人浮想联翩。
无双和无欢一惊,他们没有想到凤如歌这么快就来了,而且,貌似刚刚还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他们俩个跳起身来,转头看向凤如歌,见她正笑意吟吟地朝着他们走来,见凤如歌似乎听到了些他们的话,无欢眼睛溜溜一转,挠了挠头道,“也没什么啦,就是我和我哥打赌,赌之前主子送给他的宝剑。所以不想让主子知道呢。”无欢说起谎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你现在还惦记着无双的剑啊?”凤如歌不禁失笑,她拍了拍无欢的肩膀,深表同情道,“谁让你当初不好好习武,输给你哥哥了?唉,看在你惦记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再给你个机会。等过几天回了琼花谷,你们兄弟俩再比一场。这次你只要能和无双打个平手,我就把那把赤霄送给你,怎么样?”
“真的啊?”无欢一听眼睛都亮了,“主子你不会是开玩笑吧?”
“我什么时候打趣你了?更何况有无双作证呢,你还怕我食言不成?”凤如歌挑了挑眼,问向无双道,“对了,风娘她来了吗?”
“风娘她来了。”无欢点点头,还没等他说完,只听到门开的声音响起,一个红衣女子风风火火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小歌儿——小歌儿——”一眨眼的功夫,刚刚还在几米之外的人,此时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风娘激动地看着凤如歌,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风娘!”凤如歌也同样欣喜地拉着风娘的手,甜甜地喊道,“好久都没有看见你了!”
“还说呢,你这个臭丫头,也不算算你有多久没回琼花谷了,风娘还以为,你把我们都给忘了呢!”风娘一边拍着她的手,一边慎怪道。风娘大概三十岁左右,保养得极为精致,风韵犹存。她白皙细嫩的皮肤让每个女人都为之嫉妒,清丽的五官很是养眼,红色的衣服衬得她十分妖娆,凤如歌笑着看着风娘,在她眼里,风娘就像是她的姐姐。
“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们啊!这不,等白水山庄的事情结束,我就回去了嘛?”凤如歌调皮一笑。
“回去?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的性格,你要是没事能舍得回琼花谷?”风娘挑眼哼了一声,“和我还拐弯抹角的?说吧,这次回来你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回来了吗?没事就不能回来看你们了吗?”凤如歌说着,挽着风娘的胳膊朝着屋子里走,“风娘你可猜错了。我和你说,我现在可是无事一身轻,想的就是回琼花谷,和姐妹们过几天自由自在的日子,你倒好,我一闲下来你就问我事情,是不是看不得我得闲啊?”
“你这臭丫头,还真是得理不饶人。”风娘嗔道,“好好好,是我说错了,那就让我们琼花谷的大小姐,先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这还差不多。”凤如歌笑了笑,和风娘走进了屋子,两个人坐下后,凤如歌拉着风娘问道,“风娘,你快和我说说,琼花谷的姐妹都怎么样了?最近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她们都好着呢,日日盼望着你回去。”风娘喝了口茶,说道,“有趣的事情可多着呢,你要是现在让我说,我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倒不如等你回去了,让她们亲自给你讲。等你回去,她们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一定会很惊讶呢。”
“那倒是。”凤如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勾唇一笑道,“想来北璃最风流纨绔的世子,摇身一变成为了风月楼楼主,这个震撼性消息,足够她们说一年呢!想想当初云汐知道真相时的表情,我都能预见到她们的表情了。”
“那是当然。”风娘点点头,接着试探地问向凤如歌道,“不过,你为什么这么突然地亮明了身份?难道是因为……白逍吗?”
“不全是因为他。”凤如歌摇了摇头,“就算没有他,我也打算借着这次机会亮明身份,毕竟我要回归琼花谷,风月楼楼主的身份也不再是秘密。只不过路上恰巧遇到了白逍,见他找麻烦,便提前亮明身份罢了。”
“原来是这样。”风娘点了点头,她看着凤如歌的脸色,问道,“不过白逍……没有惹太大麻烦吧?”
“麻烦倒是没有惹,只是他的野心大了些。”凤如歌冷哼了一声,“这次交锋,我发现白逍不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倒像是个阴险狡诈的伪君子。据我所知,之前他在玄冥教地位并不高,后来玄冥教遭受重创,他借机铲除了他上面的人,成功上位执掌了玄冥教。而如今玄冥教投靠我们,今日我和他交锋,发现此人野心勃勃,似乎有想故伎重演,取我而代之。”
“这……”风娘听了凤如歌的话大惊失色,她不敢置信道,“白逍是我的师兄,我们也相处了十年之久。他虽然心思多了些,但并不像楼主口中那样……这里面会不会有些误会啊?”
“我倒是希望是误会。”凤如歌冷哼一声,“但是今日,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不仅没有就此收手,反而想要借机置我于死地,若不是我今日留了一手,恐怕就死在他手里了。这样的人留在风月楼,我怎么能放心?”
“那楼主的意思是?”风娘看向凤如歌,试探地问道。
“先别让他去琼花谷了,把他安置在东祁的分楼,一来东祁那边的情况他比较熟悉,二来派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避免出现问题。”凤如歌想了想道。
“好。”风娘点头应下。
“还有,我之前让你调查连城的下落,调查得怎么样了?”凤如歌问向风娘道。
“说起来……唉。”风娘说着叹了口气,“我派人潜入了七杀想要打探连城公子的下落,可谁知,被七杀的人发现了。他们抓了我们的人,反过来要和我们谈条件。”
“有这种事?”凤如歌蹙眉,“那你怎么没告诉我?”
“那几日我联系不上你,派人传信给卿娘,她也不知道你的下落,因为事态紧急,我便擅自做主,去见了七杀的人。”风娘缓缓说道。
“那几日……”凤如歌回忆起那几日的情形,这才想起那几日自己是藏身在揽月楼中,所以卿娘的人也没有找到她。如此想着,凤如歌点了点头,接着问向风娘道,“那七杀的人和你说了什么?”
“他们似乎并不想与我们为敌,而是想和我们合作。”风娘缓缓道,“他们为表诚意,先把我们的人还给了我们,然后说,希望楼主好好考虑他们的建议。若是楼主答应他们的要求,做七杀的圣女,七杀和风月楼就是一家,那么如此一来,连城公子也不会有事。楼主想什么时候见连城公子,就可以什么时候见到;若是楼主不答应,那楼主就算是拼尽整个风月楼,也别想再见连城公子了……”
“一家?他们还真敢想!”凤如歌冷笑了一声,她的语气却是异常的坚定和自信,“我倒是不知,七杀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我们风月楼和他们对上,会半点好处讨不到?我就不信,举风月楼之力,会奈何不了他们七杀?我要救的人,就算是鱼死网破,也一定会救出来!”
“不管他们把连城关在哪里,我一定会把他救出来的!想让我做他们的圣女?真是痴心妄想!”凤如歌冷哼道。
听着凤如歌的话,风娘抿了抿唇,她的脸色有些不对,相比于凤如歌的气愤,风娘却是有些迟疑,“楼主,其实我倒是觉得,七杀的提议对我们没有坏处。和七杀联盟,不仅可以顺利救出连城公子,而且从此风月楼和七杀强强联手,在江湖上的势力,也就……”
“风娘,你怎么会这样想?”凤如歌很是惊讶地看着风娘,她没有想到风娘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我只是觉得,七杀的提议对主子,对风月楼来说,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风娘缓缓道,“难道楼主不希望,风月楼可以越来越强大吗?”
“我当然希望风月楼越来越好,可是若是和七杀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风娘你不知道,七杀可是野心勃勃。七杀的人并不是简单的江湖中人,而是上古扶摇国的后裔!他们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秉承上古扶摇女皇的意愿,一统天下,复兴扶摇!且不说他们违逆天命,利用巫术邪术,一代一代筹谋了那么久,就说他们一次一次逼迫我们,我们若是和他们合作,只会是他们的垫脚石,马前卒,不管成败,我们都不会有好结果的!试想,若是我们和他们联手,灭了北璃、西凉、南楚……最后,我们也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到最后,风月楼的下场,不言而喻……”凤如歌说着,眸中凌厉的光芒一闪而过。
“但是楼主不是他们命定的圣女吗?扶摇国向来以女子为尊,到了那时,楼主便是女皇,七杀就算是有野心,也要顾全大局啊!”风娘不死心地说道,“而且,我们风月楼的实力,也不比他们差……”
“不要说了。”凤如歌打断了风娘的话,正色道,“风娘你不知道其中利弊,所以才会被他们说的动了心。你记住,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和七杀合作的!所以这件事不要再说!”
“好吧……”见凤如歌这样说,风娘也只好作罢,她叹了口气,似乎依然有些不甘心。
凤如歌打量着风娘的脸色,自然看出了她脸上的不甘。凤如歌微微蹙眉看向风娘,心里感觉此次相见,风娘似乎有些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或许是因为她是第一次这样强烈地感受到风娘的野心,也或许是她没有想到,风娘会轻易信了七杀,对她说出这些话来劝她……看着风娘,凤如歌心里有些疑惑,眼前这个野心勃勃的女子……还是风月楼的风娘吗?
就在凤如歌心中疑惑着的时候,外面的敲门声响起,凤如歌回过神来,掩住了眸中的波动,若无其事地唤了门口的人进来。
看到来人后,凤如歌很是惊讶,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清风。凤如歌惊讶地问道,“清风?你怎么来了?”
清风进来后,将手里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打开,从里面拿了一个药盅出来,他把药盅放到凤如歌面前,打开盖子,“这是宇文少主刚刚配好的药,王爷让属下亲自给夫人送来。”
“楼主,这是什么药啊?你哪儿不舒服吗?”风娘看着那药,有些惊讶地问道。
凤如歌端起来,闻了一下气味,淡淡一笑,是安胎药!
她没想到,容瑾城竟然这么细心。她今天动了胎气,她本想着自己找大夫开一副安胎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派人送过来了。
那药温度正好,凤如歌拿在手里,觉得心头暖暖的,有些酸涩,也有些喜悦,细细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感动。
而她哪儿知道,容瑾城细心,那是因为她是他放入眼中的人,如若不然,有人死在路边,容瑾城都不会多瞄一眼,更别说注意她的身体状态和所有的情绪了。
有的人,虽然有时候不在身边,却把对方的一切都记在心头,点滴不漏。
这样的感情,这样的他,才是她一直以来寻找着的,不是吗?
如此想着,凤如歌唇角勾起了一抹幸福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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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星稀,夜凉如水。
客栈的小楼夜间更显清幽,风中吹送着竹叶的清香和青草的气息。庭院中,一个男子在月光下自饮。
男子一身紫衣涟华,姿态灵秀,举手投足,自有一番逼人的华贵和雍容,宁静如斯,柔和却不减一分凌厉。
在夜色中,自酌的身影略显孤寂,在明月下,当真是与月同孤,与月争辉。
“今天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一个人喝酒?”女子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并伴随着浅浅的脚步声。
“你怎么来了?”容瑾城闻声回头,看到从远处缓缓走来的女子后,不禁有些惊讶。
“你今天派清风去给我送药,就不许我半夜过来看看你?”凤如歌缓缓地走近石桌,笑着道,“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借酒浇愁,可不是你的风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