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启脚踩七星步,持剑格开如林的长戟,一边后退,一边不断地将气海丹田内的真气贯注于青竹剑,一时剑光如炙,在夜幕下惨白如月。
看着眼前身后又一次如潮涌来的府兵,江启长吸一口气,手中长剑一挥,剑气离剑三尺,瞬时前排府兵手中的长戟尽数被斩断,肆意的剑气更是劈倒了十数个府兵。困兽犹斗的江启顿时凶焰暴涨,余下府兵一时也不敢逼得太紧,只用弓弩来招呼他。
江启挥剑格开射向面门的一支弩箭,直震得虎口发麻,心下大骇,不再迟疑,一个疾步,冲入人群中,剑光闪动,不时有府兵倒在他的剑下,竟是硬生生的被他杀出一条血路,不过身上也是添了不少伤口。
江启瞬间移步到一处假山旁,不再管身后的府兵和弩箭,把青竹剑插在地上,双手紧扣住一块巨石,疯狂地运转丹田内仅存不多的真气,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吼,重达千斤的巨石,竟被他缓缓举起,旁边的府兵一时有些看呆,竟忘了乘机擒杀他。
“林小白,你个笨蛋,这样下去咱们谁也走不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你伤好了再来救我,听到没有,赶紧给小爷滚蛋!滚呢!”
话音未落,就把巨石朝着府内的两位高手扔去……
王川和侬双熊看到呼啸而来的千斤巨石纷纷躲避,要是被这巨石砸中,除非是先天大成的高手或者佛陀的金刚不坏,否则任谁也难逃粉身碎骨的下场。
林小白看着被府内人马层层包围的江启,双目泛红,明白启哥儿在帮自己脱身,于是不再和将军中的两人纠缠,一跺脚,身体飘然飞去。弓弩手立即一顿齐射,不过被林小白一袖扫落。王川刚提身欲追,林小白一剑挥来,将其直接斩落,砸碎清凉池将近一尺的冰块,落入池底,生死不知。侬双熊也没了追击的兴趣,先天境的高手要走,就凭他一品的修为,根本拦不住。
弓弩手来不及射出第二波箭,林小白已经杳无踪影,只听远处一阵厉喝传来……
“启哥儿,我伤好之后立刻就来救你;要是你死了,就算我身死道消,也要为你报仇……”
江启倚在一块假山旁,气喘如牛,此时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丹田内真气也已枯涸。听得林小白的厉喝,笑了一下,骂道:“好你个林小白,竟然敢咒我死,再见到你一定要让你好看。”
一直没有参战,只是指挥龙骧营的士卒围攻江启和林小白的肖鹏,此时也收刀回鞘。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肖鹏见到过不计其数刺杀王爷的刺客,临死前硬气点的刺客破口大骂;有的跪地求饶,没有一点骨气;还有的则是被擒之后一言不发,不愿受辱立即自尽。不过不论哪一种,擒住之后不论死活都被其剁碎了直接扔到城外喂野狗。但像江启这样,临死前还能发笑的,还真是少见。
肖鹏这次破例立刻将其当场格杀,而是吩咐众将士留下活口。
满身血污的江启被拖到肖鹏面前,肖鹏俯下身,右手捏住江启的下巴,抬起他的头,然后又用左手将遮住他面孔的蓬乱长发拂到耳后,擦了擦江启满脸的血污,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还略显青涩的俊秀脸庞。
肖鹏啧啧嘴,狞笑道:“毛都长齐,就敢夜闯守备森严的将军府,我是该说你勇敢还是说你傻呢!真是可惜,年纪轻轻就要命丧黄泉,你背后的势力怎么想的,好不容易培养个青年才俊,却要让其来送死,怪不得偌大个王朝都被断送了……”
“我要见杨毅!”江启摇摇头,想要挣脱肖鹏的钳制。
“痴心妄想!”肖鹏猛地一甩手,江启下巴一阵生疼,感觉脖子都要被拗断了。
“老规矩,剁碎喂狗。”已经耐心耗尽的肖鹏,对江启也没了兴趣。
两旁的士兵轰然答应,两个身材魁梧的士兵手持大刀,狞笑地冲江启走来……
眼看就要命丧刀斧之下,江启突然想到离家时娘亲江婉儿给自己的那块玉佩,吐出嘴中一口血沫,说道:“我腰间有块玉佩,你拿给杨毅看,到时再杀我也不迟。”
肖鹏闻言,凝神一看,果然江启腰间佩有一块通体碧透的玉佩,挥挥手示意那两个士兵停下,然后上前伸手拽下,接着火把,肖鹏端详着这块玉佩。
肖鹏对一个武夫,对玉了解不多,但见这玉佩碧透近似翡翠,虽然现在已是寒冬腊月,但却是入手温润,最主要的是这玉佩上两条青龙栩栩如生,状似若飞。
普天之下只有皇族才有资格,佩龙戴凤,难道这小子是前朝皇族不成?
肖鹏沉吟了会,不敢独断,还是决定呈给王爷,让王爷做决定。
…………
凉亭内,杨毅已经连喝了好几杯烧酒,饶是酒量惊人,此时已是醉眼朦胧,意欲借酒浇愁,却是愁上加愁……
而谢叔君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喝一口小酒,夹一两颗蚕豆或是花生米下酒,满脸的享受。
听到前院回廊传来的打斗声,打趣道:“看来这次来袭的刺客倒是不弱,闹出了这么大动静。”
恩师的大仇还未报,眼下自己的处境又堪忧,镇南王杨毅满脸的凄然,闻言苦笑道:“龙槐兄,莫要打趣,能否告诉本王应该怎么做,才能走出眼下的僵局?”
谢叔君文韬武略,纵横捭阖,堪称国士。杨毅平定南陈首推其功,在他帐下效力二十年,出谋划策。杨毅想将他推荐给先皇杨坚,被他拒绝,理由是耻与钱胖子同朝为官。八年前。杨毅北上参加幽州之战,谢叔君则留下震慑南疆二州宵小,杨毅对其信任可见一斑。
听得杨毅出言相询,谢叔君放下手中酒杯,正襟危坐,眼中精光乍现,盯着杨毅说道:“既然陛下担心王爷尾大不掉,视我们如眼中钉肉中刺,与其到时被陛下和钱胖子连根拔起,倒不如抛开顾忌,真正的拥兵自重,到时进能问鼎天下,退可自保,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不要说了,本王告诉你,永远不可能!这次本王原谅你,下次胆敢如此,便如此桌。”
杨毅怒不可遏,一掌拍裂了亭中坚硬的大理石桌,酒菜洒落满地。
皇兄辛辛苦苦打下的万世基业岂能葬送在自己手中!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谢叔君也不再相劝,只是叹了口,不再言语,一时气愤稍显沉闷。
这时肖鹏的出现,打破刚才沉闷的气氛。
“王爷,总共有两个刺客,属下无能跑了一个先天境的,不过另外一个被我们抓住了,他让属下代劳呈给王爷一个玉佩,属下不敢独断,请王爷定夺。”
“呈上来……”
“是”
杨毅端详着手里的玉佩,眉头紧皱,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肖鹏大气不敢喘,怕惊扰到王爷。
谢叔君看到之后,也是眉头一皱,说道:“南阳独玉,玉中上品,雕龙纹凤,显然是皇族之物。”
杨毅此时也抬起头,冲二人说道:“独玉青龙玉,乃是二十五年前皇兄所赐,只是二十年前我已经赐给别人。那人在何处,给本王带上来!”
肖鹏闻此,已经心神俱颤,庆幸不已,心中暗呼侥幸,“原来那人和王爷却有关系,差点酿成大祸……”
不敢迟疑,肖鹏领命而去。不多时带着数十身披重甲的悍卒押着江启来到凉亭,然后将其按跪在地上。江启很老实,并未多做反抗。
“抬起头来!”
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江启依言照做,看着亭中那人一张国字脸,形貌威武,蟒袍玉带,肩披玄色大氅,身披装束颇为潇洒,约摸四十来岁、五十岁不到年纪。
“这就是镇南王!”
杨毅也在打量着现在狼狈不堪的江启,一时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