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三年腊月二十六,除夕将近,又是一年,大隋自建国统一天下九州已经三十个年头了,横扫六合,四海归心,除了北辽那条巨蟒,天下再无敌手。
由于年关将近,三省六部除了留有少量的官员轮值,处理日常事务,其余部堂大小官员全都封衙休沐,除夕过后才会回衙门处理政事。
虽然镇南王杨毅的镇国将军的头衔因获罪被剥夺,但天子考虑到南疆距大兴数千里之遥,路途劳顿,肯定不能在除夕之前赶回荆州镇南王府,所以恩许镇南王大年后返程,在国都过年。
越是大家豪族,过年的时候讲究的越多,特别是像镇南王这样的,不仅是封疆大吏,还是皇族最有权势的亲王,那府上年事中更是繁琐。如今府中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由于镇南王封地在南疆两州,很少回国都,所以这大兴城里的王府以前这有少数的人留守照看。可今年要留在大兴城里过年,不得不把这座府邸里里外外的再重新打扫一遍,除尘布新,作为王爷的贴身侍卫统领的肖鹏为此事急的火急火燎的……
肖鹏看着忙作一团的王府下人和手下众兵士,顿时有种江郎才尽的感觉:想自己也是镇南王麾下独挡一面的悍将将,冲锋陷阵,攻城略地,屡建奇功;可是这指挥众人除尘还是第一次。一时忙得手忙脚乱,顾此失彼……
而王府里最闲的莫过于江启了。他那个镇南王的义父对他不管不问,只要没把天捅破,似乎都惊动不了他;而王府里的第二号人物龙槐先生对江启礼敬有加,一时让王府众人侧目不已,一个义子的身份竟然在王爷和龙槐先生面前的分量那么重!在加上昨日江启在醉仙楼暴打钱千钧和于凤,更是让王府众人对他忌惮不已,路过蜀桐别院都绕道走,轻易不敢招惹江启。
江启才不在意旁人如何作想,只是好好过他的纨绔生活。
虽然江启看似很放荡的生活,其实一点不敢放下自己的修行,别看现在春风得意,鲜衣怒马,但他自己心下通透,杨毅根本就不在乎他这个私生子!至于杨毅到底打什么算盘,经过这么多天,江启多少也了解了一些,只是并不说破,任你机关算尽,我自不动如钟,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这一天早上江启支开了红妆和绿娥,紧闭房门,独自在房中床上打坐,身旁放着那把青竹剑,自认镇南王作义父后,这把剑便归还了他。
江启手心朝上,舌抵上腭,默念《上清大洞》真言,运转气海丹田内真气整整五个大周天,头顶热气腾腾,隐然有清气显。
神识内视,丹田内真气充盈,气随意走,所过全身各大经脉处,畅通无阻,有声仿佛如牛咕。
真气又运完二十小周天之后,江启睁开眼睛,眼中精芒一闪而后隐没其中不见,眉头一挑,随手抄起身旁的青竹剑……
青竹剑“噌”一声已出鞘,剑身颤动不已,声如鹤唳,随即青光一闪而逝,江启身前十尺之外的那张黄花梨木雕花桌子已经“咔嚓”一声破裂成两半……江启收剑回鞘,心中一动,嘴角微微上翘:
“二品境巅峰……”
想不到自己进境竟是如此神速,下山数月,如今的二品境界竟有松动迹象,想必不久即能打破二品桎梏迈入有小先天之称的一品境。虽然江启遇到的慕容云杉,林小白等都有超一品的修为,林小白那个妖孽更是早早地踏入了先天境。
天道难觅,如逆水行舟,每一个境界就是一个门槛,卡在二品境的修行之人不计其数。而在江湖上,一个二品境小宗师的修为,足以称雄一地,开宗立派了。像这种高手扎堆出现的状况,不得不说是机缘际会,也不知江启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
不破不立,那次夜闯王府,拼得丹田气海精气力竭,可以说是江启修道八年来最凶险的一次,在齐云山,江启剑斩瀑布入二品境,现在却是想不到因祸得福,修为因此而精进。
这时,房门被突然推开,红妆和绿娥并肩走了进来。
原来是在外候着的两人听到屋内的动静,慌忙进来查看。进来之后,发现屋内的那张桌子裂成两半,桌上的茶具掉在地上摔成了粉碎。而她们的公子江启只是呵呵傻笑不停……
“公子,发生了何事?”看着满地的狼藉,绿娥率先出声询问道。
红妆也是满脸疑惑看着江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江启呵呵一笑,答道:“意外,意外……呵呵,对了,张大哥在哪?你去把他叫到清凉亭,就说本公子在那里等他。”
闻言,绿娥只是无奈地看了江启一眼,屈身道了个万福,领命而去。而红妆则是掩嘴窃笑不已,那双桃花眼笑成了一弯月牙。
“公子,你这哪里是意外,分明是刻意为之的吧,看来公子的身体不仅康复如初,而且修为大涨,奴婢在这里先恭喜公子了……”
这红妆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万种,妩媚天成,比起绿娥来,江启偏爱红妆颇多。
“只是二品巅峰,离一品境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呢。”说着,江启作势要下床。红妆见此走到床前,蹲下身来,帮江启穿上鞋袜。
江启刚开始对此还有点不习惯,不过后来也渐渐放得开了,毕竟如今身份地位不同往日,这美眷豪奴自是少不了的。
穿戴整齐后,红妆又开始帮江启梳头束发。红妆的芊芊玉手加上珍贵的象牙梳子,也是一种难得享受啊!
红妆将江启的三千青丝束成发髻,然后插上一个白玉簪,配合江启俊朗的相貌,富贵气息扑面,当真可以当得上是仪表堂堂。
江启对着铜镜端详着自己的发髻,然后转头一脸坏笑道:“红妆妹妹不仅人长得漂亮,更难得是心灵生巧,我看啊比那些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强多了。”
闻言,红妆咯咯娇笑不已,说道:“哪里有公子说的那般好,奴婢只是王府里面的下人罢了。”
江启抓住红妆的柔荑,攥在手心轻轻地揉了揉,笑着说道:“柔荑如春葱,玉指如兰花,红妆妹妹的这双手真是美不可言……不知能否为我持剑?”
“红妆原为公子持剑!”
江启闻言,豪放一笑,站起身,踏门而出。
红妆拂了下脸庞的一缕秀发,看着江启背影微微笑了一下,然后拿起那柄青竹剑,也随他而去。
…………
自从江启在清凉亭破冰观鲤鱼之后,杨毅和谢叔君不知是何缘故,再也不去那里讨论时事。只是如此一来,倒是便宜了江启。
张涛此时身穿坚甲,腰悬军中制式横刀,已在清凉亭等候。看到江启前来,连忙行礼问好,不敢丝毫怠慢。
江启对这个性格耿直毫无心机的亲军颇有好感,见到他也是展颜一笑道:“张大哥,昨天睡得可好?”
张涛闻言,笑呵呵道:“想不到那卢春酒后劲那么大!这里多谢公子厚爱,卑职无以为报,定当为公子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昨天张涛和他那些兄弟回到王府之后,一直酣睡到现在,这是他从军之后很少遇到的。况且那卢春酒一坛二百两银子的价格,张涛那一年的俸禄根本不够看的。
江启闻言豪迈一笑,说道:“放心,以后跟着本公子,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亏待不了你们。”
红妆听到江启这样说,暗下发笑:这怎么跟占山为王的那些草寇似的?”
而那张涛却是颇为受用,当下跪倒在地,一脸坚毅地说道:“卑职誓死追随公子左右!”
江启扶起张涛,笑着说道:“本公子可不能让你去死,不过现下却有点事需要张大哥帮忙……”
“公子但说无妨,卑职敢不效死力!”
“那张大哥能不能陪在下切磋一番?”江启从红妆手里接过青竹剑,满脸笑意地看着张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