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后,爆炸死者的头七后第二天。
朱由检冲进院子,满脸兴奋地对顾夕赟和李川说道:“找到了画了。你猜也猜不到,我派出的探子竟然在龙兴寺的那个主持手里见到了那张画。”
顾夕赟唰地站起来,脸瞬间黑了:“画在龙兴寺?”
朱由检点点头:“那主持早上在钟旁挂了画,说若是画的主人便可以领走。”
顾夕赟道:“那你拿了吗?”
朱由检苦笑道:“我自然也想拿。可你真不知道那主持出了个什么条件……他说来拿走画的人必须画出画中人的相貌,或是画中女子亲自来拿也可。总的一句话,那秃驴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想知道画中人到底是什么模样的……我一听,本想差人直接去抢要来得了……”
“不行。”顾夕赟摇摇头。“交易产生的画本来就有灵性,更能让人陷入执念。枯方主持拿了它恐怕是因缘巧合,然后又被画中的灵气摄了魂,就好像二一世纪的安以禾坚持要找到十三画舍来问画的缘由一样。若是他们不能被满足心愿,即便我和枯方本就相熟,恐怕他也不会放手。其实,与其说是枯方和安以禾不肯放弃追溯,还不如说是那画不肯放过有缘人。”
朱由检叹了口气,然后又像燃起希望似的看了眼李川,说道:“李川,不是还有你吗,你快画一张薛卿的脸。”
可李川赶忙摆手道:“别了,我最大的毛病就是记性不好。除了画模特或者交易时候能画出人的相貌,平时我根本做不到凭空把人样子画出来。至于周岚更别说了,她不仅仅记性不好,而且连交易都没有完成,练笔的机会都……
没有……”
李川和顾夕赟都怔住了。突然,他们恍然,立刻站起身,异口同声道:
“还有一张画!”
两个月前的山寨里,李川曾经用整套油画工具为薛卿画的完整肖相,那是薛卿留在这世间她容貌的唯一记录。
李川眉开眼笑,道:“他不是想看画中人的相貌吗,这世界上除了照片,还有什么比超现实主义的油画肖像更好的了?我一直以为我给薛卿画的像没用了,没想到还有这番用场。可是那画在哪里?”
顾夕赟低下头,蹙眉道:“金点子的遗物被薛卿带下山,如今应该被压在废墟下面。“
朱由检点点头:“那咱们一起带人去搜。”
顾夕赟又捏指算了一算,神情严肃道:“我们要抓紧了。咱们来的那天是新月,而明天恰好就是满月。新月满月天象本就最为有异,而现在三样灵器就剩我们手里的菩提伞。带上守护者刘朔,或许明天夜里便是能用灵器闯界的机会……”
……
顾夕赟还在继续,可李川忽然就如同被冰冻住了一样。她瞳孔缩小,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在她眼前,顾夕赟和朱由检还在低头商量安排人搜画,但她的眼光一直牢牢地吸附在朱由检身上。她听不见顾夕赟的说话,耳中不断萦绕的还是那句,“明天夜里就是满月”。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夕赟和朱由检商量完毕。朱由检走出院子,还关上门,只剩下顾夕赟和李川单独一起。
“老顾……今天农历几号了……”
顾夕赟愣住了,然后慢慢搂住李川的肩膀,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1627,农历八月十一……啊,我竟然也忘记了。那个人死了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这里。
该来的都会来,朱由检和周岚要面对的,也会来的。李川,千万记住我说的,克制自己,放轻松。不要再去做和刘朔那样,螳臂当车的傻事。好不好?”
可李川瑟瑟发抖,她紧紧攀在顾夕赟的肩膀上,抬头去看窗外。
夕阳已经落下,窗外漆黑一片,乌云也将月亮遮了个透底。可唯独有一颗星星在夜空中闪烁着,它的光芒微弱,然后……
坠下星辰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