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的人在算计她,而聂合欢这边也没闲着。手机访问m.
沈瑾修把文件放到她面前,夸张的笑着,“对方这是打算吞下聂家吗?胃口未免也太大了点吧?身为聂家人,竟然如此小瞧自己的家族,啧啧。”
真是不知道说他们蠢呢还是其他。
聂合欢却是不以为然,看了看文件,然后道,“他们从未接触过聂家的核心,自然认为自己如今的实力完全可以压垮我。更何况,他们也不需要吞下整个聂氏。聂氏出现巨大危机的时候,祖宅那边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到那时候,他们再以手中的聂氏企业跟祖宅的人谈判,家主的位置是谁的,还不一定。”
听她这么分析,沈瑾修也算是想明白了某些关键。聊完二房的人,他又说道,“如今我们的行动一切顺利,接下来是不是该开始收网了?”
“暂时先不急。”想到自己最新得到的消息,聂合欢沉吟片刻,道,“今天晚上我去见一个人,明天我给你答复。”
楚家的事情还没搞清楚,她现在贸然行动,很有可能会有意外发生。
沈瑾修自然不会有异议。
到了晚上,聂合欢按着先前和楚安容约定好的时间,抵达了君悦酒店的包厢。然而刚要进去,守在门口的阿明却是把梓涵拦了下来,“只能聂小姐一个人进去。”
梓涵嘿了一声。
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在里面设下陷阱,万一他们要对大小姐动手,让她自己进去岂不是会有危险?
聂合欢示意她稍安勿躁,“你在外面等着吧,有事我会喊你的。”
“大小姐……”
“没事。”
让她不用担心,聂合欢孤身走了进去。
“合欢。”楚安容已经到了,见她进门,笑呵呵道,“这好像是我们两人第一次单独见面。真没有想到,我们也会有这么一天。”
聂合欢走过去坐下,“是吗?我还以为楚小姐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了呢。”
楚安容笑容僵在脸上,惊疑不定的打量着她,却发现从她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聂合欢任由她打量,宠辱不惊的给自己倒杯茶,慢慢的喝着,也不先开口。
两人静默许久,楚安容终究是沉不住气,率先开口,“和欢,我的确是想跟你做朋友,之前的事情,我也是有苦衷。我不奢求你会原谅我,只是想着我们能否先暂时抛开那些成见,合作一次。”
如今她们两家处境差不多,她相信聂合欢会答应她的条件的。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聂合欢并没有急切表态,只是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楚小姐的意思是,之前我和楚先生以及楚少说的话都不算,要和楚家合作的话,还得再跟你谈?”
他们两家本来就是合作的关系,如今楚安容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楚安容又是怔然,这才想起自己话里的漏洞,面有尴尬,“我只是怕合欢你不想跟我们合作了而已。而且,之前你们谈的具体事宜我并不清楚,如今再次确认也是为了更好的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聂合欢笑而不语。
说来说去,她不就是自己方才说的那个意思吗?
所谓的寻求合作是假,她想告诉自己,如今楚家是她当家,要是她拿不出让她满意的条件,她就可能转投陆家和二房等人的怀抱。
也许在她心中,早就笃定自己会请求她合作。所以今天这次见面,与其说是来跟自己商量的,倒不如说是来下马威的。可惜啊,她看错了自己。就算没有楚家,她也不畏惧陆家等人。
“既然如此,那我还是等楚少醒来再说吧。”聂合欢站起来,作势要走。
楚安容也不喊住她,看着她走到门口,手握上门把即将开门,她才笑着开口,“合欢,你不用这么着急,我们先坐下来好好聊聊。”
聂合欢转身,却是没有走过去的意思,“楚小姐,我的意思我想我说的很明白了。要不要遵守之前的约定,是你们的事情。我每天都要处理很多事务,实在没有太多的精力浪费在这个地方。”
“也许接下来我说的事情你会很感兴趣?”楚安容脸上挂着笃定的笑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重新走过去坐下,聂合欢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楚小姐请说吧。”
楚安容却没有立即出声,酝酿了半晌才缓缓道,“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欣赏你。因为在看着你的时候,我就好像看见另外一个自己。那种说不出的愉悦感和亲近感,你是不会明白的。”
聂合欢没说话。
瞟了她几眼,楚安容继续说道,“你我身为长女和长姐,应当有很多共同语言和共通之处,所以更加能理解和体谅对方,不是吗?偌大的家族里,我们都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他们所谋求的,都是自己的利益。为此,他们可以牺牲其他所有人。”
似乎想起了很多往事,楚安容又道,“我的父亲,呵,确切来说,应该是我弟弟的父亲。他重男轻女,眼中只有绍钧的存在,压根就不把我当成他的亲生女儿看待。只要是对楚家或者是对绍钧有益的事情,他都能毫不犹豫的把我推出去。他知道我有点计谋,所以百般压榨我的价值,同时又对我充满了戒备,生怕我抢了他儿子的东西。”
“因为是长女,所以所有的责任都得我来背负。从小到大,只要是绍钧或者其他的弟弟妹妹出了事情,哪怕只是考试考砸了,被责问和受罚的人都是我。长大后,父亲欣赏我的能力,却忌惮我会因此抢走楚家,所以一边重用我,一边又让人来监视我。只要我做出一丁点儿对他来说是出格的事情,就会被打回原形。”
“几次经验教训之后,我就明白了。没心机没能力是触及不到家族权利的核心的,所以我不能太蠢。但是,太过聪明又会被他们忌惮和提防,所以我……”
“所以你把楚玉轩推出来,让他做你的挡箭牌。”聂合欢忽然开口打断她的话,“因为一个有心机却有着致命弱点,而且这个致命弱点还是众人皆知的人会比一个有着深谋远虑还完美得不像话的人要好对付得多,是吗?”
楚安容再度怔住,良久,她低低的笑开来,那双眼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亮得有点吓人,“你凭什么说楚玉轩是我推出来的挡箭牌?少女易怀春,再加上我能接触的男人很少,我喜欢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是吗?”
“是啊,你喜欢他的确是没什么好奇怪的,奇怪的是你做的事啊。”聂合欢迎上她的视线,继续说道,“不管是在我回来之前,还是那之后,你所做的的事情,都不像是楚玉轩能想得出来的啊。我和他接触过,他虽然有点心计,但是为人太过自负,总觉得别人处处不如他,以至于经常做出蠢事来。”
“说白了,像他这种狂妄自负的人,是绝对不会那么小心翼翼的行事的。也不会在聂家出事,众人眼光都集中在我身上的时候,忽然出手,一夜夺过楚家的大权。如果你跟我说这是突然的变故,不好意思,我还真不信。世上没有绝对的巧合,当所有的事情都摊到一起的时候,必定是有人在后面推动。”
“那,也许是别人呢?”楚安容笑得意味深长,“我还真的不知道,在你心里,原来我这么厉害。”
对她的调侃视而不见,聂合欢又道,“他以为他牢牢的掌控住了你,却不知道,其实他才是那个被操纵的傀儡。你做过的事情,众人都认为是他的杰作,是他在背后鼓动你,以至于所有人都小看了你。”
楚安容却不这么认为,“你凭什么说那些都是我要做的事情呢?不管是针对你,还是针对二房的人,受益的人可都是楚玉轩啊。反观我,处处被我父亲责骂,被我弟弟看不起。”
“你所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
“……”
又是沉默良久,楚安容重新露出个笑容,“合欢,我承认你说的确实有点道理,但是这也只是听上去而已。一来你没有证据,二来,我真的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
“前几天,我见到了徐新觉徐副总。”聂合欢盯着她,慢慢道,“他告诉了我一些有趣的事情,你要不要听听?另外,宗义帮的几个人也说出了一个有趣的名字,楚小姐想知道吗?”
放在膝上的手一紧,楚安容眼眸闪烁几下,“该不会是我吧?”
“不然楚小姐以为是谁呢?”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聂合欢轻笑两声,“楚小姐,其实你不用这么戒备,今天我能来这里,就代表着我还没打算做什么。不过,别人算计了我,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是不是?”
“对方这是在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和你们聂家二房的事,怎么扯到了我身上?”
收购她公司的人可不是她。
“二房不过是个幌子,想必他们也没有想到,你玩了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楚小姐,话说到这里,你要是再不坦诚开来,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对于一个总是在背后算计我的人,我还真不敢跟她合作呢。”
在聂骏坤和楚玉轩投资总是失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所以让自己的人去跟踪调查过。虽然过程有点艰难,但是并不是一无所获。他们两人的投资顾问都是楚玉轩介绍的,在那两人砸光所有的钱之后,那个投资顾问就消失了。而在不久之后,楚安容身边的阿明的账户就莫名多了一大笔钱。
总不能是阿明唆使的吧?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楚安容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看待聂合欢。有点激动,有点莫名的狂喜,以及更多不明的情绪。
她果然没有看错,聂合欢和她一样,都该是让整个青阳市为之颤栗的存在。
凭什么女人不能掌握大权?凭什么大家族里女人就该比男人低一等?
“也罢,我也没打算隐瞒下去。我的确是把楚玉轩当成了靶子。”说到楚玉轩的时候,楚安容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双眼充满了仇恨和厌恶,“要怪就怪他太蠢,还真的以为可以掌控我,把我当成傻子,当成他走进上流社会的通行证。”
像她们这样的女人,是绝对不可能会因为一个男人,或者说是所谓的爱情而迷失心智。更何况,她对他本来就没有感情。他需要一个有权有势的听话的女人,而她需要一个可以替她遮掩的男人,所以认真追究起来,谁也不吃亏。不过,她的手段更胜一筹,所以楚玉轩败了。
他以为是他在掌控她,却不知道,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在她有意无意的引导之下做的。他总是把她当成傻子来看待,殊不知,他才是那个最蠢的人。
“既然你承认了,那么我们之间的账是不是该好好算算了?”聂合欢等的就是她这一句话,“之前你可是楚凝等人背后的人,你说,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是真的要跟我合作?”
“原因我不是已经说了吗?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因为她们都是野心勃勃的人,都不甘于被男人遮住自己的光芒,都不愿意成为别人的装饰品。她们要当女王,而不是战战兢兢等人宠爱的公主。
对于她这个观点,聂合欢却持否认态度,“不,我跟你不同。”
她们不是同类人。
楚安容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而她不行。她有自己做人的准则,有一条绝对不允许跨过去的线。
“有什么不同?”楚安容却不以为然,眼底有着讥笑,也不知道是在嘲弄聂合欢,还是在嘲弄自己,“你我不也一样为了达到目的可以牺牲一切?只不过你运气好,只需要睡一个男人而已。”
她能走到今天,靠的不就是祁贺吗?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顺利的得到聂家。说到底,都是因为她比自己运气要好,不然现在响彻整个青阳市的人只会是自己,而不是她。
道不同不相为谋。
聂合欢再度站起来,这回是没得商量的语气,“楚小姐,看来我们是真的没有合作的必要了。关于我们之前谈好的事情,我会等楚先生或者是楚少醒来再继续谈。”
楚安容面容沉了下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合欢,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她诚心诚意的跟她合作,甚至还把自己从未对别人说过的心里话都告诉了她,她竟然不答应,甚至还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未免有点欺人太甚。
“楚小姐,你有没有听明白我的话?”聂合欢有点无力,“我说过了,我们不是同一类人,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之前算计了我那么多,难道你都忘记了?不好意思,你忘了,我可没忘。”
不想再跟她继续说下去,聂合欢直姐开门出去,对着守在门外的梓涵道,“我们走吧。”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阿明迟疑了一下,还是推开包厢门走进去。
“啪!”
茶杯砸到他跟前,碎成一地的碎片。
“谁都瞧不起我,谁都瞧不起我!”楚安容面容扭曲,神情癫狂,“总有一天,你们都会后悔的!”
阿明沉默无言,默默走过去替她顺气。
回到聂家,正好祁贺要出门。看见她那一脸郁闷的模样,他示意权阳先到外面等自己,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没事。”聂合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摇摇头,“你不是要出门吗?先去忙吧。”
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真要解释起来得花不少时间,她可不想耽误他。
祁贺笑了笑,道,“只是跟着巡查组的人去医院看看楚高朗的情况而已,也没什么大事。梓涵,你去告诉权阳,就说让他代表我去医院就行,我另外有事。”
梓涵有点无语,不过没说什么,点头照做。
聂合欢失笑,“要是被那群人知道了,指不定说我什么呢。”
“我越是这样,他们越是放心。”祁贺却不以为意,拉着她坐下,“和楚安容谈得很不愉快?”
“也谈不上什么愉快不愉快……”
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她有点郁闷道,“她到底是从哪儿看出来我和她是一类人的?我心理可没有她那么变态,也没有她那么不择手段,连最起码的底线都没有。”
她能有今天,靠的是她自己的本事,可不是睡男人睡出来的。不过话说回来,她话里的意思是不是在说,她自己睡了不只一个男人?
想到那个画面,聂合欢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倒不是不屑,只是觉得有点惋惜。
如果楚安容没有那么偏执,没有那么强烈权欲,或许她们还真的可以成为惺惺相惜的朋友。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她们注定要走向不同的道路,而且也做不了朋友。
祁贺倒是没什么感觉。反正除了她之外的女人,他都不感兴趣。
“这几天也没什么事情,要不我们去宾县看看?”祁贺忽然提议道,“庄园已经开始动工了,过去看看也好。”
想了想,她的确是没什么事要做,聂合欢没有多少犹豫就点头,“好。”
第二天,两人坐车到了宾县。
他们这次来是悄悄的来,也没跟戴力华和陆景明等人说。在宾县吃了午饭,车子又直接开去村子,然后直奔山里。他们到的时候,工人正在忙碌,外围有个年轻人插腰站着,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
因为所有人都在干活,只有他是最清闲的。聂合欢一眼就看见了他,祁贺在旁边解释道,“那是青罗,是我的人。”
聂合欢也不意外。
几人下车,那青罗有点诧异的看着他们,然后露出个笑容,屁颠屁颠的走过来,“老大,夫人,你们怎么来了?”
“只是来看看,你忙你的去吧。”
青罗也不多问,甚至连聂合欢都不敢多看一眼,就转身去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聂合欢有点好笑,戳了戳祁贺,“看起来他很怕你。”
“那臭小子就会装蒜。”祁贺毫不客气的戳穿他,“他这是在你面前卖乖呢。”
权阳点头,表示这是真的。
抿着唇,聂合欢忍住了笑。
这人倒是好玩。
看人建房子是件很无聊的事情,加上现在是冬天,又是在山上,气温比山脚还要冷一些。祁贺怕她着凉,让梓涵取了件厚外套让她披着,“看一会儿得了,免得你回去感冒。”
不远处的青罗忽然一个踉跄。
祁贺眼角抽了抽,“臭小子,滚远点。”
青罗很是无辜的回头,“老大,这风顺耳,我也没办法。要不,要不你小点声?”
“……”
“哈哈。”聂合欢倒是笑出了声,因为楚安容而产生的那一点郁闷顿时消失不见。
这个人的确是很好玩,比陈思锐好玩多了。
绕着庄园的基地走了一圈,聂合欢从上往下看,发现这样看风景也别有一番滋味,顿时乐呵呵的拉着祁贺一起看。
梓涵哪儿见过这样的聂合欢,一时半会的还真接受不了。
这样的大小姐,与她印象中的女强人差别太大。
祁贺任由她拉着自己到处走,也不说话,只有她问话的时候才回答几句。两人旁若无人的看着风景,倒是吸引了不少工人的目光。那些人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不过看穿着就能看出他们身份不简单,所以也没贸然问话。
反正他们认识青罗,有什么事有他担着。
冬天天黑得很快,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夜色就开始降临,四周都蒙上了一种迷蒙的灰色。不远处的村庄,家家户户都开起了灯,宁静而美好。
聂合欢长舒一口气,对着祁贺道,“我们走吧。”
“嗯。”
让聂合欢先上车,祁贺走过去和青罗说了一些话,然后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青罗笑嘻嘻道,“老大,这是我应该做的。”
祁贺瞧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上了车。
几人并没有打算就这样回市区。按着他们之前的计划,看完这边的情况之后,会去清泉湾住一晚上,顺便泡个温泉,明天吃过早餐再回去。只是车子经过村子的时候,林英把车子拦了下来。
“我听说你们来了,就让家里人准备了点饭菜。”林英搓搓手,有点不好意思,“上次让你们破费了,这次说什么也要吃个饭再走。”
聂合欢好笑的看着他,“林村长,真的不用了。”
“你们别跟我客气。村里的饭菜虽然没有大酒店的好,但胜在没啥农药,吃着放心。”林英还是极力劝说几人,“再者现在天黑了,你们回市区也不安全,在我家住一晚上再走吧。”
“这……”
聂合欢看看祁贺,后者点点头。
“那就麻烦林村长了。”
“不麻烦,不麻烦。”
林英的家就在路边,往前几十米就是。
把车子停好之后,聂合欢等人下车,跟着林英进了家门。刚进去,一名妇人就走了出来,身上还穿着一件围裙。她一边擦手一边打量着几人,爽朗的笑道,“老林,这就是你说的那几个客人吧?”
林英应了一声,招呼几人坐下。
“哎,上次你们请老林吃饭,他就一直念叨着要回请你们。”林夫人性格豪爽,却不粗俗,“你们稍等,饭菜马上就好了。”
说着她又转身进了厨房。
聂合欢打量着客厅。
林英家是农村很常见的楼房,看起来是新建不久,也很讲究装修,并没有因为是自己住就随便讲究。
“这是我儿子瞎鼓捣的。”林英解释道,“那臭小子总是有自己的主意,我老了,都快管不着了。”
话是这样说,他脸上却充满了骄傲的神情。
聂合欢心莫名的被触动了,恍惚中不由得想起了聂嘉平。以前他老人家还在世的时候,每每跟别人谈起自己,他也是这样骄傲而自豪的表情。别人一夸她,他就跟着笑,仿佛被夸的人是他。
眼眸微微黯淡下来。
身旁的祁贺似乎感受到了她情绪的低落,不着痕迹的握住了她的手。
聂合欢回过神,示意自己没事,“孩子有自己的主意是好事。只要不是做坏事,怎么样都是好的。”
林英哈哈的笑着,“是啊,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啊,就等着他自己闯出一番事业来就行。其余的,我是管不了了。”
正说着,一名青年就走了进来,看见家里有客人,先是一愣,旋即不失礼貌的朝着几人微笑示意,才对着林英问道,“爸,这几位是……”
他下意识的打量着聂合欢,感觉在哪儿见过。
“这位是祁贺祁先生。”林英拍了拍脑袋,介绍道,“这位是聂合欢聂小姐。”
聂合欢?
青年惊讶的看着她,有点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这是我儿子林超。”
打完招呼,林夫人在厨房里喊林英进去帮忙。后者抱歉的笑笑,走进厨房端菜。
林超有点拘谨的看着几人,仿佛他才是来做客的客人,“你们口渴吗?要不我去给你们倒杯茶。”
聂合欢看得好笑,“你好像很害怕我?”
林超连忙摆手,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太惊讶了。我……沈瑾修沈先生是我的偶像,因为他我也听说了聂小姐你不少的事情……”
而且他也知道山上那座庄园是她建的。
见状,聂合欢更觉得好笑,“我只是开个玩笑。对了,你是念金融的?”
“嗯。”林超点头,“今年大四,正在找实习单位。”
他专业学得不错,这些天已经有好几个公司打电话给他,想招收他做实习生,等他一毕业就转正。然而他只想着进聂氏,确切的说是沈瑾修所在的公司,所以也没有答应。
想到这里,林超就有点踌躇,不知道要不要问。
看出他的犹豫,聂合欢并不介意,淡淡问道,“有什么话想问我?”
“聂小姐,海信是真的易主了吗?”犹豫在三,林超还是问道,“那,沈先生还会在那儿工作吗?”
噗嗤一声笑出来,聂合欢点头,“不会,他现在是个失业人员。”
林超失望的收回视线。
原本他还想着要是沈瑾修还在海信,他就去海信应聘,看看能不能进去。但现在……也罢,大概是他没有那个福气吧。
看见他这表情,聂合欢并没有说什么。
林英一家都很热心肠,吃饭的时候一个劲的让聂合欢夹菜,直到她吃得都撑了才肯放过她。
吃过饭,林英和林夫人又张罗着让聂合欢在这儿休息。后者实在推脱不过,只能答应下来
“大小姐,姑爷,我去车上将就一晚。”
见林英等人还要给她收拾床铺,梓涵有点不好意思,干脆就跑了出去。
“没事的。”见林英和林夫人还要忙活,她笑道,“梓涵不是针对你们,她只是不好意思让你们这么晚了还要忙活。车上很宽敞,她不会睡得很难受的。”
林英等人这才作罢。
虽然这是乡下,但是林英家各种设施都完备,房间里也有浴室。简单的洗了个澡,又换上带出来的睡意,聂合欢这才去催祁贺,“赶紧洗澡,一身的臭汗。”
祁贺有点无语。
他哪儿臭了。
不过他也没有磨蹭,麻利的洗好澡,躺到床上抱着她。
这样子的两人,还真是像一对平凡的夫妻,没有其他事情打扰,每天过着属于自己安逸而宁静的日子。
“我们这算不算是老夫老妻?”祁贺抱着她,有点心猿意马。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只能开起小玩笑,“老婆子,你背痛不痛,腰酸不酸?我替你捶捶?”
聂合欢没好气的转身瞪他,“幼稚!”
“谁让我跟你在一起呢?”
“你是说我幼稚?”
“不,我说你年轻。”
聂合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也不知道是因为今天走了几圈累到了,还是坐车坐得疲惫。聊着聊着,两人双双陷入梦乡中。
第二天,祁贺在门口接完了电话,推门看见聂合欢醒了,愣了下,然后道,“戴力华和陆景明也来了,据说是下来考察。现在他们正在楼下,估摸着是顺道来看你的。”
顺道?
聂合欢可不这么认为,“与其说是看我,不如说是来蹲你。”
祁贺失笑。
两人也不着急,慢悠悠的洗漱,然后换衣服,等到确认没什么落下的东西,这才走出房间下楼。
“祁组长,聂小姐。”陆景明一直盯着楼梯口,自然第一时间就看见了两人,很自然的打着招呼,“听说你们在这里,我们就顺道过来看看。”
真是顺道还是有意为之,谁知道呢。
聂合欢心里想着,面上却不表现出来,言笑晏晏的两人打招呼,“戴县长,陆秘书。”
林英夫妇也在,热情的给几人倒茶。
知道他们是有话要说,林夫人很懂事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只是在走之前,还不忘叮嘱聂合欢吃了饭再走。
“聂小姐还没吃早餐?”戴力华有点尴尬,“是我们来的太早了。”
聂合欢看了下时间。
早上九点半。
“咳。”林英怕气氛尴尬,招呼道,“要不一起吃个早饭吧。”
戴力华和陆景明当然不好意思,只说自己是顺路过来看看,传出去影响不好。现在他们看也看了,也该走了。
聂合欢也不挽留,在林英家吃过早餐,这才和祁贺准备离开。
“林村长,谢谢你的款待。”聂合欢真诚感谢道,“改天你和林夫人到市区,我再好好的招待你们。”
“聂小姐客气了。”
说了几句客气的话,聂合欢这才上车。直到他们的车子消失在视线里,林英才回了自己家。却见自己的妻子站在客厅里,手里拿着一个红包,有点不安。
“你怎么了?”
“这是我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的,应该是聂小姐他们留下的。”
看着她手里的红包,林英面色也是变得严肃起来。夫妻俩彼此对视,好一会儿才打开。
红包不大,摸起来也不厚。两人拿起来一倒,也就几百块钱,算了算,应当是几人的饭钱和住宿费。
“这……”林夫人有点不知所措,“这钱怎么办?”
林英感叹两句,然后道,“收起来吧,这笔钱不碍事。”
林夫人这才敢收好。
聂合欢的车子离开了村子,在经过县城的时候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车子又继续往前开,在一家很普通的饭店门前停下来。
两人低调的下车,有人迎上来,招呼着他们上楼。
包厢里,戴力华和陆景明都在。见到两人进门,赶忙站起来迎接,“祁组长,聂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聂合欢并不在意。
如果她真觉得对方是在耽误她的时间,她就不会和祁贺来这里了。
知道他们时间宝贵,戴力华也不多耽误,直接开门见山道,“祁组长,聂小姐,不瞒你们说。如今我是遇上了麻烦,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所以才想征询一下你们的意见,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当然,戴力华也很清楚,自己跟祁贺以及聂合欢之间没有什么交情,让人家帮忙的话,自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报酬。
“我问过汪市长,也征询过小陆的意见,他们都觉得这事问问你们最好。这算是我老戴欠你们个人情,将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不会推脱。”
他懂得官场之道,自然不会那么不识趣。
聂合欢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点头表示明白和理解之后问道,“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麻烦?”
看来这事很棘手,不然戴力华不会求到他们头上来。
“陆家对我出手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聂合欢瞬间凝眸。
难怪。
“想必是他们知道了我即将调任到市里的事情,加上又是担任副市长一职,对于陆家人来说,我就是抢了他们的位置,他们难免会看我不顺眼。”戴力华叹了口气,“本来我也没当回事,想着我跟陆家的人也没什么关系,对方应当折腾不到我头上来。但我没有想到,他们的手竟然伸得那么长。”
对方的动作,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工作。甚至有小道消息说,对方已经准备给他泼脏水,然后拉他下马。
如果对方是和自己同级别的,戴力华当然不会怕。他能在官场走得这么顺,不可能没有半点本事。但现在他所面对的是权门陆家。即便之前陆家出了很多事情,但他们的底蕴还在。对方真铁了心要对付他的话,他还真不一定能招架得住。
“聂小姐,这次我是真的有心无力了。”戴力华苦笑,“而且我能感觉得出来,要对付我的人不只是陆家。”
聂合欢眼神一闪,“戴县长,这话怎么说?”
戴力华有点犹豫,看了一眼陆景明,后者对他点头示意。
深呼吸一口气,戴力华咬牙说了下去,“像我们这种人,背后多少会有点牵扯,这点祁组长和聂小姐也清楚。在发现陆家要对我下手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做足了准备,甚至都快把对方拦截下来了。但是,上面的一通电话,却差点让我栽了跟头。”
聂合欢和祁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上面的人属意戴力华,想让他上位,从而打压陆家,这点他们两人之前已经讨论过了。但现在戴力华却说上面有人打了电话,给陆家的人行方便,而他们这边的人压根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也就是说,打电话的那个人背景很强大。
见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戴力华更加忐忑不安。
难道他这事没有转机了?
“现在情况不明,我没办法给你建议。”祁贺思考了一会儿,神色淡淡道,“等我回市里问一问,等问清楚了再说。”
戴力华顿时一喜。
他是不清楚祁贺的具体身份,但知道他背景也很强大,上面的人说起他来都是一脸的高深莫测。现在,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就代表他是把这事应了下来。
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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