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顾太师的原谅,江子易也就不再纠缠了,一心想着赶紧回府,将这事告诉夫人。
大红的灯笼高高挂在江府门上,看起来也是副气派官员的府邸,可那里面却有些嘈杂。
江子易刚一进了门,张管家就迎了上来,对着他挤眉弄眼。
江子易还没想明白,就见张管家又指了指后院。
绕了转角过了回廊,才绕到后院的拱门处,就听见里面传来江倾长,大喊饶命的声音。
“娘亲!我受不了了!”
“蹲着!马步这种东西是每个习武之人,每日都要练习的。”江夫人正坐在石凳上,拿了盘花生,翘了个二郎腿,时不时指点着江倾长。
江倾长实在是受不了了,今天天还没亮,自家娘亲就把他从被窝里拖了出来,说是要好生锻炼锻炼下自己。
“娘亲!我是个读书人!这些太累了!娘亲!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我是你的儿子啊。”江倾长瘦小的身躯在那风中摇摆,晃得如根细杆一样。
“呦,少贫嘴,你说说,人顾家的一个小丫头片子,你都打不赢,传到你外公的耳朵里,你让我怎么交待?虽说不能随便与人动手,可别人都打到你头上了,你还没能力反抗?告诉你,等你舅舅从边境回来,我才要让他们好生操.练.操.练下你。不过那小丫头还真是对我的胃口,下次你请人家来我们府上玩玩。”江夫人一边说,一边摆头,她现在是一想到自个儿子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都打不赢,啧啧啧,真是没用啊。
“夫人,你怎么就知道教授些这种话,你应该告诉儿子,怎么礼让弱小,不能随便与女子动手,多些大丈夫的气概。”江子易从拱门后面走了出来,看了眼双腿抖动,正摇摇欲坠的江倾长,摇了摇头。
“话虽是这么说,可你总不能让自家儿子与个女孩子打架,都被打得那么惨吧!况且习武有助于身体健硕。反正他最近,也没有学堂要他,就让他在家里,让我好生教导教导他,习武的基本。”江夫人把装花生的碟子往江子易的方向推了推,“剥。”
江子易掀了下摆,坐到了石凳上,右手拿过碟子就开始剥了起来,那动作娴熟,一看就是常年剥着花生的人。
“阿长,现在你是喜欢上学,还是习武呢?”
听见自家老爹这样问道,江倾长止了止下坠的身形。“上学!上学!我可喜欢上学了!”
“呦。一上学就去跟人打架?”
“不不不,不了!我会认真听课的!不会再打架了。”
江子易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就先下去休息吧,明.日还是照常去顾府上学,可顾太师也说了,若是再犯,你可就只能回来。让你娘亲好生教导你武术了。”
得了江子易的话,江倾长终于在心里长抒了口气,“太好了!”
说着,江倾长就站直了身子,趁着娘亲没开腔,赶紧溜了。
可等第二天,太阳跃上了枝头,江倾长怕是都将这些话都给忘了。
此刻学堂里一片寂静,大家都盯着他,他只得尴尬的把腿收了回来。脚下还躺着个少年。那少年的白衣背部处有着个小脚印。
“嘿嘿嘿”江倾长摸了摸头。
今个早上出门时,天气正好,想到那大胖小子蒋灵垶昨天没瞧见自己,肯定想自己了。
他拍了拍自个怀里的两个黄纸小包,他这次特地拿了两个大鸡腿,蒋灵垶一定会夸自己很厉害的!
可等到了学堂,却瞧见自己平日里坐的地方,多了个男孩。
穿着件白衣,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却引得蒋灵垶笑得脸上的肥肉都抖的更厉害了。
他一个提腿,走到了他的身后,也不想跟他说些什么,抬腿就从背后给他踢了一脚。
那少年没有防备,竟被这一踢给歪了身形。
那少年抬头看他时有些疑惑,可江倾长指着他鼻子就骂道“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位子!竟然敢占着我的位子!”
这陈宴平像是明白了什么,看了眼顾笑笑身旁的姜衡奕。
呵,被阴了。
心里虽是气的咬牙,但抬头对着江倾长又堆了笑意。“真是不好意思,在下不知道这是你的位子。”
可江倾长却对他没什么好感。
“什么在下在上的,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怎么还不移?真是个比小穷鬼更烦的人。你爹是哪个官员啊?”
陈宴平只觉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盯上了自己,似乎都在等着他说话呢,他张了张嘴,可半天却一句话都没吐出来。
“他和他爹从潮州而来,变卖了家产,现在算是顾太师的门生。”
这话自然不是陈宴平回答的,而是那边的姜衡奕代替他回答的。
“哎呦,原来也是个小穷鬼,正好姓姜的,现在都不好玩了,现在多了个你,又可以好生玩玩了。”
江倾长说的高兴,可早就将自家爹爹之前教导的话都给忘了。
陈宴平低头时,恨恨的蹬了地面一眼。可再怎么不甘,他也只能起身,让出了位子,给了江倾长。
然后寻了个小角落坐了下来。
"啧啧啧,居然有了变化。"
顾笑笑用着右手撑着自己的小下巴,安静的看着这一切。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姜衡奕早已被顾太师给弄到了乡下,陈宴平也自然而然的坐到了自己身边,平.日里陈宴平看起来像是个官家公子,倒没有人来过问他家的情况,更别说惹上江倾长这样的浑小子了。
可现在姜衡奕直接点出了,他家没有什么势力,想来以江倾长的性子,这最近他的生活可不好过了。
可她怎么一想到这个,就越来越高兴呢。
活该,叫你上辈子一心想着利用我!
姜衡奕正翻着书,就只觉自己的一些散发被人勾起,偏过头,见是顾笑笑眼里含笑的盯着自己,心里猛的一顿,又开始缓慢跳动着。
呼吸也变得绵长。
"怎…么了?"
"嘿嘿嘿,你今天是怎么想的?平.日里这些事,你不是都不爱过问吗?"
她在责备自己?
心里突然生冷,语气也带了冷意。"怎么,你…觉得这样不对吗?"
可随即他只见顾笑笑,笑得越发张扬了,低头时靠近了自己,小声的说道。
"做得好!做得完美!!这样让我觉得很开心。做得非常棒!!哈哈。"
听着她的笑声,姜衡奕的心也多了几分喜悦。
可又想起昨天陈宴平的那些话。
"什么才叫别样的情愫?"
情愫?纵然姜衡奕声音微小,可对于离得这么近的顾笑笑来说,这可都逃不出她的耳朵。
难道说她们姜丞相有了喜欢的人??
那还不赶紧问问!以后好生巴结巴结!
"嘿嘿嘿,姜衡奕,你有喜欢的人啦?"
"喜欢的人?"
姜衡奕有些不懂,怎么突然提起了喜欢这个词,书中有讲吗?
"哎呀,就是那种,你一见到她就开心,见不到她又满心想着她,瞧着她跟其他人讲话,你又觉得烦闷,有吗?告诉我吧!我帮你…"
顾笑笑话还没说完,就见姜衡奕突然起了身,呆了呆,然后连本书都没拿走,就跑了出去。
"喂喂喂!休息时间要过了!你跑哪里去啊。"
可姜衡奕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真是。怎么回事呀,平时他可不会这样,难道说?"顾笑笑故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难道说,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嘿嘿嘿,那不然,我当个媒婆,帮帮他!"
顾笑笑想着想着。都快笑出声来了,她仿佛看见了,顾家在未来的日子里,越来越兴盛了。
在她看来,顾府上辈子之所以衰败,不过是因为自家爹爹替自己选错了人。这辈子自己只要早些婚嫁,什么谋反,完全没了可能!
而那边的姜衡奕跑出去后,满脑子里都是刚刚顾笑笑对着自己说的那些话。
难道昨天陈宴平的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吗?难道自己的那些情绪都可以归结为喜欢吗?
那还真如他所说,自己的地位的确配不上顾笑笑。
现在他的脑子里混乱得如同一锅粥,全是些顾笑笑对他笑着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