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假扮(1 / 1)

下坠的速度越快,我耳边的呼啸声越大,这凛冽的冷风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刮得我脸生疼。

狂风吹得厉害,不晓得何时,我原本就不牢固的发完全散开,三千发丝在风中凌乱,我第一时间想的竟然是,发丝全部散开了,那么尹桦送我的玉兰簪子,定然是毁了。

我刚想认命地闭上眼睛,下一刻便是一声巨大的“砰”,万千水花纷纷扬扬地飘起,在日光的照射下,发着零散的光亮。

随即而来的是熟悉的疼痛,冰冷的水,迫不及待地朝着头晕目眩的我袭来,此时的我,除了疼,其他的感觉都消失了。

我分神想,在水中埋葬,是好是坏。

我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当被冰冷的水完全覆盖之后,倒是习惯了这份寒冷,透过一层厚厚的水,那一轮红日却有着平日瞧不见的美感,只可惜,我身上流出的血使得这片水域染上了红色,使得那一轮红日在鲜血的浸泡下,趋向消失。

我缓慢地闭上眼,安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却在这一刻,透过血水,我似乎瞧见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张近乎虚无的脸,隐隐约约能瞧见他未着一缕的身体,他精瘦的身体在血红色的水中模模糊糊……

死亡之后,也会察觉到疼痛吗?黄泉之下,我的师傅,会不会早已喝下了孟婆汤,早就踏过了奈何桥,早忘了他曾经有一个唤为凌芙的弟子,其实,忘了,甚好。

莫宸死后,我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早就无脸见他。

我费力地睁开眼,强烈的光线使得不甚适应的我脖子往后缩了缩,十分自觉地将眼睛眯起。

浑浑噩噩的脑袋开始逐渐清晰,当灵台清明的一刻,身上的痛觉更为明显。

还未等我完全睁开眼睛,一旁便响起男子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醒了?”

我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向说话之人,瞧着男子冰冷冷的一张凌厉的脸庞,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在用枝条拨弄篝火的男子莫约是因为许久得不到我的回应,停了动作,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意味不明地看着我。

男子生得精致,脸庞想是名人画家笔下细心创造出的人物,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冰冷冷的气息,便是不带任何情绪的一眼,直叫人觉得冷。

这般的冷意,便是他面前燃着的篝火都不能去掉一二。

我眨了眨眼,木讷地望着他,启唇道:“我……咳咳……”

说话之时,我才发觉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说出的话,嘶哑得十分难听,这一发现使得我不得不中止话语,缓了缓,这才舔了舔唇道:“我这是死了吗?”

我沙哑的话一出,男子似是讽刺地斜睨了我一眼,而后转过头,继续拨弄着篝火:“你若是想死,直接出去便是。”

我直接忽略他语气中的不善,思索着他话中的字眼,这才得出,我并没有死的结论来。

我望了望荒无人烟的四周,猜测那日坠入水中时所见之人便是眼前的男子,那么说,兴许是该男子一时好心将我救起,并照料了我一段时间。

如此看来,若是我想死,那么,必须在此之前还他的人情,虽然这份救命之情,委实不是我想承下的。

思及此处,我将依靠在石壁上的身体抽离,忍着疼痛站起身来,许是躺久了的缘故,站起来时,大脑响起一片鸣声,就连眼前的景物都被金色的星星所取代。

这样的情况过了许久才消失。

男子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篝火,那如同鬼斧神工的脸面无表情,随着他的拨弄,篝火之中偶尔发出一两声“啪”的声响,随着便有火花一闪而过。

我站稳了这才望着男子道:“你救了我,要我如何报答你?”

男子仿佛听了笑话似的,微溥的唇勾成一丝嘲讽的弧度,他转过头望向我时,那嘲讽已然消失:“你如今性命堪忧,拿什么报答我?”

这般不近人情的模样,委实让我倍感亲切。

我了然地点头,认同道:“公子所言甚是。”

说完便打算转身抬脚离开,只是在我打算这般做的时候,男子却再次开了口:“我这人从不做亏本买卖,你若想一走了之,得问过我的剑。”

我听了动作,望着那拨弄着篝火面无表情的男子,试图分析他话中的真假。

毕竟这空旷的石壁之内,一眼望去,并不见他剑的踪影。

虽然受人所惠,却未能投桃报李,委实有些说不过去,可如同他所言,问过他的剑,倒真是一个好法子,虽然我这副破败的身体,称得上是手无缚鸡之力,可左右不过一死,何须在乎死法,死在他的剑下,不失为好的选择。

可他没剑,倒是一件扫兴之事,我只得换个方式来解决这多此一举的报答之事:“既然如此,你要如何?”

“啪”又是篝火之内一闪而过的火星,他放下枝条,微微抬眼,无波无澜的目光扫向我,一字一顿道:“我要你假扮一人。”

我静默半响,拒绝道:“我不甚明白如何扮作他人。”

他掏出一方丝绸帕子,低头颇为仔细地擦拭着修长的手,随意说着:“无非是换个名字罢了。”

擦拭半响,他将帕子丢入篝火之中,抬眼望我:“怎么,你不乐意?”

被他丢入篝火的帕子很快染成灰烬,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烧焦味,更为浓重的黑烟从篝火之中散发。

我没有半分纠结,只是询问道:“需要假扮多久?”

我的果断终于让他有了一丝情绪,他黑眸子闪过满意,开口时声音一如既往的冷:“你以后便是史部尚书之女,欧阳橙橙。”

欧阳?

我猛地捏紧了衣袖,差点忘记了司况的托付,答应了司况的事,无论怎么说,都该先做了再说。

我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道:“好。”

男子意味不明地看着我,半响启唇:“你倒是心宽。”

我晓得他所说的是我从醒来不曾询问他不解的问题,比如他为何要救我,又比如为何需要人假扮欧阳橙橙,甚至于我未曾询问他的名讳。

只是这些不解当真提不起我半分兴趣,知晓与不知晓又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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