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时,小漠河的东岸,库伦城向北五十里的那座斥候营里,主帐的灯火还在亮着。.最快更新访问:щщщ.79XS.сОΜ。一名身材高大,面目威严的北燕人坐在帐内的主桌前,他的身上随意地披着一件长长的皮袍,一手执酒壶,一手端着酒碗。他漫不经心地喝着,目光却肆意地穿过了帐篷,看向了黑沉沉的夜幕。
良久,他转头向守在帐外的两个影子问道:
“脱里将军回来了没有?”
其中一个影子立即转身,向着主帐低下头来:
“还没有回来,大将军。”
帐内,那名被称作“大将军”的北燕人,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帐外的那个影子毕恭毕敬地转过身去,手握着长枪继续守在了帐前。无论何时,守卫在帐前的,必定是将军极为信任的亲兵。那名“大将军”低头又倒出了一碗酒,再抬头时,眼里的目光却变得凝重了起来。
“卫兵!”他向营外喝道。
“在!”营外的两名亲兵立刻来到了帐篷里。
“传我的命令,命令图哈鲁将军和其他将领,来到主帐集合!”
“是!”
忠心耿耿的亲兵穿过营地,叫醒了那些还在沉睡的将领们。等到他们陆陆续续地来到了主帐里,已经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帐内,那名“大将军”搁下了酒碗。他负手立在营帐前,感受着迎面吹来的的刀子一般的冷风,良久,才拢了拢身上的皮袍,转身回到了帐子里,重新给自己倒上了一碗酒。
“图哈鲁!带上你的人马,顺着脱里离开的方向搜索!”那名“大将军”头也不抬,简短地吩咐道。
“是!”
“其他人分成小队,全面狙杀樊城以北的斥候和马匪!”
“是!”
……
黑夜携着白雾渐渐地退去了,远方的天际,一跃而出的太阳像个新生孩子的眼睛,带着纯净的无知与好奇观察着这个世界。微微的晨风里,‘露’珠一颗一颗饱满地缀在草杆子上,映出一个个圆圆的,晶莹剔透的世界。
小漠河西岸的土地是贫瘠而平坦的,树木和灌木也稀稀落落的。偶尔坐落着的小山,相对于东岸的山来,也显得“玲珑”了些。看起来更像是被荒漠的风笨拙地雕琢过的,一块块敦厚而形状各异的大石头。
此刻,在这样的“一块大石头”顶垂下的灌木枝条上,颤颤地悬挂着一颗‘露’珠。在这颗未必比别的‘露’珠更清晰饱满的小世界里,仿佛正在发生着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在这个小小的圆的世界里,一些枯草被踩倒了,寄居在上面的‘露’珠们纷纷跌碎在地上。一些溅湿了四只腥臭的马蹄,另一些打湿了一双肮脏的粗皮靴子。马蹄和靴子的主人渐渐地向这边走来,映出一张大头朝下,带着伤口,仿佛多长了一张嘴出来的胖脸,和一匹只顾埋头‘舔’食‘露’水的马。
那胖脸的主人停在了这座小山旁,走近了山脚下,仔细地查看了山脚下的过路人,为了取暖点起的一堆湿漉漉的火堆残骸,咧开了他脸上的那张真正的嘴巴,‘露’出了几颗黑黄尖利的牙齿,发出一阵刺耳的低笑声。
仿佛是害怕或者是什么,小‘露’珠停止了晃动,直到这个丑陋的怪人从怀里掏出一块‘肉’干,吭哧吭哧地啃着,步履轻松地走远了,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噗”地一声,跌落在那堆湿漉漉的木柴里。
而此时,就在五六十里之外,塔塔木的尸体旁,一个骑马的人停了下来。那人轻捷地翻身下马,显出是一个身量极高的青壮年。只见他背后背着一张铁胎弓,箭袋里‘混’着三支寒光湛然的‘精’铁箭。正是尾随塔塔木而来的卓云。
只见他面带嫌恶地用刀鞘翻过了塔塔木的尸体,又将四周谨慎地看了一圈,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良久,他转身上了马,轻轻地一磕马的肚子,便顺着犬敖留下的的马蹄方向,向着东边追去了。
日上三竿,犬敖继续催促着坐骑向南方追去。一再从火堆的痕迹上确认自己并没有追错方向,又解决了尾随而来的塔塔木,犬敖的心情好得如金灿灿的阳光。在他的憧憬里,一个传说中的神仙世界已经向他打开了大‘门’,仙丹灵‘药’,控制着飞剑去取人首级,甚至高来高去的神仙,似乎都成了触手可及的事情。
狂热的幻想烧得他的脑子一片‘混’沌,犬敖抬头灌了一口酒,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从火堆旁的痕迹看,对方应该不只是一个人,有可能是两个人或者两个人以上,那么就得小心应付了。有一处火堆旁的灰烬边印下了半个鞋印,看起来不像是‘成’人的鞋子大小,更像是身量没长成的孩子。
不知怎么,犬敖想起了那一夜他率着匪徒们围山搜索,却反被杀了一名手下,逃脱走了的那些人。拿走了“仙家宝贝”的这伙人,和从山上逃走的人是同一伙的吗?
即使常年马匪生活所养成的警惕心时不时地蹦出来,提醒着他做好万全的准备,小心地应对即将遭遇的敌人,但是灼烧在胃里的酒‘精’,还是让他的心情太过轻松陶然了一些。他甚至没想过要怎么出手对付自己的对手,满心里只是将要得到“仙家宝贝”的飘然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