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虎断断续续地说道,他的目光仍放在向他奔跑而来的三个孩子身上。。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ШЩЩ.⑦⑨XS.сОМ。身边的亲兵扯下了一条长长的布带,将樊虎的‘胸’口裹了几圈,紧紧地勒住止血,就反身将他背在了背上。一名亲兵敲响了挂在不远处的城楼上的巨大铜锣,守军们开始且战且退,护着城里的百姓和伤兵,向东城‘门’慢慢地退去。
“你们快走!带着那三个孩子和城里的百姓一起……背着我……容易被那些灵修盯上。让我留下来,断后!”
樊虎在亲兵的背上剧烈地咳嗽起来,一些血沫从他的嘴角溢出来;他喘着气,对身旁的亲兵们说道。
“将军!”
樊虎的亲兵们第一次没有听从自家将军的命令。
为首的亲兵牢牢地背着樊虎,环视着四周惨烈的景象,鲜血与尸体在城墙上渐渐地堆了起来。他悲痛地喊了一嗓子:
“撤!”
于是背着身受重伤的樊虎,在其余樊军的掩护下,迅速向樊城的东城‘门’撤退。
在原地,一柄不起眼的小剑慢慢地颤动起来,它从厚重的城墙砖石中脱身,悬浮在空中定了定神,就准备向着被亲兵背走的樊虎追去!在这时,索索弯弓搭箭,又一支泛着红光的羽箭‘射’中了狭小的剑身。御使那柄小剑的灵修,在北燕军阵后面的马车中“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咬牙控制着小剑,回身向索索斩去!
“喝!”
就在这时,跑在索索前面的东方辰猛地举起了手中的宝剑,对着那道雪亮的剑光狠狠地斩了下去。
察觉那个手持弓箭的男孩,就是将自己击落,打进了城砖里的敌人。仇人相见,御使小剑的灵修分外眼红起来。
他忽略了男孩身前,一个年纪略大些的少年正举起了手中的“宝剑”。也许在他看来,那仍然只是一把布满裂纹,轻轻一磕就成碎渣的破剑而已。
他御使着小剑心无旁骛,向索索疾‘射’而去!那少年猛地大喝一声,令他御使的剑光不由得微微停滞了一下,就在这时,那柄随时可以碎成渣渣的破剑,带着无可匹敌的锋锐之势,“嗖”地一声斩了下来!
控制着那柄小剑的灵修猛地感觉到了一股极度的危险。他控制着剑光想向一侧逃去,但那柄随时都会碎裂的破剑,没有再给他留下逃跑的时间。
北燕军阵后,马车里的灵修“看”到那柄布满了蛛网般裂纹,刃口还浮着一层锈‘色’的“宝剑”斩了下来,仿佛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从天而降。
一阵极为尖锐剧烈的疼痛袭中了他的脑海,剧痛之下,他甚至来不及吐出再次涌上嗓子的鲜血,就回到了永远的黑暗中。
城墙上,东方辰一脚踢开身旁被砍成两截的小剑,恍然听到自己手中的宝剑,像是传来了一声欣悦的鸣叫。
顾瑾宁从身旁北燕军的尸体上顺手又捡起了一柄刀,与索索一起紧跟在东方辰的身后。三个孩子与向东‘门’方向撤退的守军和百姓们汇在了一起,在与北燕军的战斗中且战且退,在人‘潮’的携裹中涌向了樊城的东‘门’。
听到撤退锣声的樊城东‘门’守军,早已在城‘门’边准备着,看到百姓和亲兵背着受伤的樊虎赶来,连忙打开了城‘门’。随后他们纷纷从城墙上下来,手持兵器与追上来的北燕军队厮杀着,保护着百姓和他们的主将安然逃脱。
拥挤的人‘潮’中,顾瑾宁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喊叫,抬头望去,竟然是伙房里的掌厨,两三个伙房军卒簇在他的旁边;那个将他们挑进伙房的姓范的军卒也在他身边。掌厨在人群中看到了“幸存”的三个孩子,竟不顾着人‘潮’的拥挤和北燕军带来的危险,拼命挥舞着双手,向他们示意着。
东方辰奋力地分开人群,带着顾瑾宁和索索向他们身边赶去,一同的军卒连忙前来接应。伙房的几个人将他们护卫在中间,随着人‘潮’冲出了樊城的东‘门’,向着不可知的未来逃去。
敬历十四年立冬。樊城陷落。北燕五十万挥鞭而下,‘乱’世到来。
……
深夜,帝都。
远离繁华热闹的民居与街市的,那座庄严高大而巍峨的皇宫,此刻黑沉沉地格外寂静。
初冬的寒风如蚀骨的刀子一般,‘阴’冷地刮着,使这夜晚变得更加森寒可怖。胆小的宫‘女’或者宦官早已扎着堆,瑟缩着把自己反锁在房子里;那些巡夜军卒提着灯笼在黑暗中来回走动着,一点一点微弱的光,仿佛随时都会被浓厚黏稠的黑暗吞灭。
宫殿正中那座辉煌的大殿,十几盏灯烛正熊熊地燃烧着,巨大的黑暗将整个大殿都包裹了起来,将那些金红‘色’的光芒死死地压在了在窗户的里面。
常年陪伴在敬帝身边的那名宦官望着大殿‘门’口,想借着大殿里灯烛的亮光,看一看殿外。可是除了大殿‘门’口的两层台阶之外,他什么也看不见;就连第三层石阶,也被严严实实地包裹在黑暗里。
风,呼呼地刮着,摇撼着‘精’致绢纱罩上的窗户,声音飘渺。如泣如诉,如呜咽一般的风声在宫殿周围缭绕、低徊着,时而‘逼’近窗子,那声音就更加凄婉哀诉起来。
一丝丝‘阴’冷的空气从殿‘门’外渗进来,仿佛是一种黏稠黑暗的怪物身上渗出的液体。
宦官感觉自己的周身都冷了起来,他身上,那些积年的旧伤都开始隐隐地作痛。
他的脑海中闪过被爹娘送进宫里的童年,在高大冰冷的石墙里,他的‘腿’、‘臀’曾被打得血‘肉’模糊,他曾经被罚在冰冷的雪地里跪过整整一夜。
他身上,那些积年的鞭伤、‘棒’伤、和冻伤,此刻都在叫嚣着发作了起来。他咬了咬牙,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微微颤抖起来。
烛火,猛然摇曳起来。
敬帝在‘床’榻上昏昏沉沉地躺着。三天以来,他时而清醒过来,时而陷入昏睡。此刻,仿佛殿外的‘阴’森凄冷也侵扰到了他,敬帝睁开了双眼,带着久睡不醒的模糊‘混’沌,向周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