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正被貂蝉逼着要带她出去游玩,忽然天子宣他上殿,貂蝉撅起嘴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上街的时候就来宣了。”话虽如此说,她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万分不情愿地松开了秋明的衣带,还给秋明抻了抻衣领。
秋明赶到皇宫时,天子刘宏已经在德阳殿里等候多时了,在他身边分别坐着董太后和何皇后,阶下文武百官分列两行,殿前武士手持金瓜虎视眈眈,真是说不出的庄严肃穆。
秋明还是第一次身登朝堂之上,饶是他平时对皇权天命什么的都是嗤之以鼻,现在也不有的手心冒汗,被这威严的气度压得几乎直不起腰来。领路的太监把他带到丹墀之下,和早已到达的曹操并排站在一起,两人眼神偷偷交会了一下,都不知道今天怎么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刘宏板着一张脸不说话,殿中的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凝重起来,过了一会,合肥侯刘越沉不住气了,出班奏道:“陛下,查秋明曹操二人,盗伐梁孝王墓,发尸毁棺人神共愤,又于路杀害朝廷官吏,破关斩将,惹得民不聊生天怒人怨。请陛下将他二人明正典刑,以谢天下。”
百官多有知道这件事情的,听了合肥侯的话都是眉毛一扬,而那些不知其中原委的则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不一会就齐声指责起秋明二人,一个个都是忠君爱国义愤填膺的样子。
刘宏脸色一沉,还要说话,身旁的董太后拍案道:“如此奸恶之徒,还留之作甚?殿前武士,拖出去金瓜击顶,洛水沉尸。”
秋明脸色大变,曹操神色惊慌,文武官员也有与他二人交好的,正要出班求情,何皇后起身拜道:“我等皆妇人也,参预朝政,非其所宜。昔吕后因握重权,宗族千口皆被戮。今我等宜深居九重;朝廷大事,任大臣元老自行商议,此国家之幸也。愿垂听焉。”
董太后大怒:“你家屠沽小辈,有何见识?所恃者不过汝兄何进之势耳。此事听说大将军何进也牵涉其中,待处置了此二人之后,再来置汝兄之罪不迟。”
何皇后气得浑身发抖,可是当着天子的面也不敢发作,委屈得几乎要哭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秋明献的诗起作用了,刘宏竟然和颜悦色地对她道:“此事与皇后无关,而且你刚才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先坐下吧。”何皇后脸色转喜,退回座位上去了。
这下轮到董太后气得发抖了,皇后要是有道理,岂不是说自己没理了。不过她本是藩妃,在朝中没有培植多少势力,现在天子既然发了话,她自然也只有忍气吞声了。
刘宏处理好了家事,又转头对秋明道:“秋明,朕问你,方才合肥侯所说,可是事实?”
经过刚才何皇后那么一打岔,秋明的心情已经放松下来,不象刚才那么害怕了,他镇定地道:“合肥侯所说么,全是胡说八道。”
刘宏几乎要挂不住脸笑了出来,好不容易绷住了道:“可是我看合肥侯的表情一本正经,绝不象是胡说八道啊。”
秋明马上一本正经地道:“没错,他就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刘宏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却马上以袖掩口,群臣也是一阵骚动,似乎没想到秋明会这么不给合肥侯面子。不过秋明和合肥侯已经结怨多时,就算放下身段去讨好,等他登基之后也断然不会放过自己,还是一棒子打死的好。何况秋明翻遍了三国演义也没看到过合肥侯刘越这号人,想来就是个小人物,定然成不了气候的,又何必给他面子。
合肥侯气得脸都绿了,大声斥责道:“乡野鄙夫素不知礼,竟敢于朝堂之上大发厥词,污蔑本侯。我来问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胡说八道了?”
秋明毫不客气地回问道:“那你又哪只眼睛看到我盗伐王墓,发尸毁棺了?”
合肥侯略滞了滞:“我是听人说的,不过此人……”
秋明马上打断了他:“道听途说不足为凭,梁孝王墓位于芒砀山上,正属砀县直管,请问砀县可有文书说明此事?”
刘宏垂询一声,早有大司空郑林出声道:“御史台未曾收到此样文书,不知合肥侯从何处得知。”
合肥侯大怒,戟指对着秋明道:“无胆匪类,你敢不敢对着天地宗亲、帝后百官发誓,说你没有去过芒砀山,没有进过梁孝王墓?”
秋明大声道:“我确实去过芒砀山,也进过梁孝王墓。”合肥侯大是得意,正要高声指责,秋明又道:“可是我进墓是另有目的的,并未曾有过盗伐之举,更未曾发尸毁棺。”
合肥侯眼光闪动,诡笑着道:“另有目的?有什么目的?”
秋明正色道:“我和曹操,本来是奉大将军的军令前往东海剿匪的,这一点,大司马那里应该有记录。”
刘宏望向大司马,一个白胡子老头立刻承认确有此事,想来何进精于此道,上上下下都已打点停当,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
秋明此时心中大定,继续道:“当部队行进到砀县附近,县长张怀前来劳军,却说芒砀山上妖狐成精,日日夜夜啼叫不止,叫的是:大楚兴,陈胜王。”
群臣哗然,能够站在这朝堂之上的,就算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老粗,至少也该听过高祖斩白蛇而起义的故事,对这六个字代表的意思都是知之甚稔。这可是要谋反啊,立时就有些武将开始怒形于色,似乎要恨不得亲自杀上芒砀山去了。
天子刘宏、董太后、何皇后都是雷霆震怒,董太后拍着面前的桌案道:“反了反了,这哪里是妖狐成精,分明是反贼作乱,当诛九族。”
刘宏也闷声喝道:“此事当真?”
司徒崔烈马上应道:“此事千真万确,砀县县长张怀曾有书投省,言明此事。只是被御史台斥为鬼力乱神之举,压下来了。”大司空郑林慌忙出班跪道:“老臣惶恐,确曾收到此书,只是被书吏压下未表,老臣也是后来才得知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