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
伴随着兵卒的怒吼,啪地一声响亮的鞭子甩在了前面双手双脚都被带上了沉重的镣铐的异族男人身上,打得他皮开肉绽。
“喂,老李,你别太过了,他到底是个王子。”
旁边一起同行的兵卒不由得提醒那个打人的男人,然而只换来他一声不屑的轻蔑声:“不过是个鲜卑奴罢了,而且据说这位的生母只是个女奴,那鲜卑贵主根本就没有承认他的身份。”
“这次要不是打了败仗,要送他的一个儿子过来求和,他还不一定会想到他呢!”
前面的人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议论,仿佛鞭子打在他身上也没有丝毫痛觉一般,他只是低着头身子都不颤抖地沉默走着。
这是打败了北胡之后班师回朝的胜利大军,同行的还有鲜卑送过来为质的王子。
只可惜,这位王子不仅没有享受到王子应有的待遇,他甚至是完全被当成了俘虏。
白天,被押送的士兵老李动辄鞭打,连饭食都诸多刁难,夜晚,更是就只是将他给绑在树边。
军队停下来安营扎寨休息,老李吃饱喝足之后,就去后面准备解手。
只是他刚松开裤头,突然背后被大力一推,他整个人就身子不稳地朝下面的山坡跌去。
一身灰扑扑看不清面容的鲜卑王子慕容华仿佛生怕被别人抢走一般,他大口的迅速吃完自己手里难以下咽的干粮。
“老李呢?老李哪里去了?大军都要启程了,他怎么还不见人影?”
“不好了,老李死了,在山坡下发现了老李的尸体,好像是失足摔下去的。”
“哼,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废物!”
相府书房,丞相季江将他的长女季宁叫进来议事。
季宁只是容貌七成像生母,事实上她的骨子里是像极了他父亲那颗不安于现状的野心勃勃之心。
对于这个性子像自己的长女,季相同样也是对她寄予厚望,是将她当成自己的得力助手来培养的。
季江将手里的那封从边关传来的密函一扬,拳头重重的锤在了书桌上。
即使是如此气急之下的失态话语和举止,可是他清靡之极的容貌和浑然天成的风姿依旧使他显得卓尔不凡,不堕威严。
季宁弯腰伸出纤纤素手拾起那张纸,展开来看,上面说的是季江秘密派人半路弄死鲜卑质子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然而看到这个消息,她的神色却不由得变了一变。
这个细微的举动落进了季江的眼里,他那带出了几丝风情的桃花眼微微一眯,沉声道:“容光,有什么问题吗?”
季宁神色一凛,不由得心头懊恼,她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失态了呢?“阿父,女儿只是觉得,此子并不受鲜卑贵主的重视,弄死他并不值得鲜卑贵主为此大动干戈。”
这句话微微遮掩了一下季宁之前的奇怪神色,季江微微勾唇沉吟道:“他是不值得。可是容光,为父今天教你一件事,你要记住,但凡是王,就没有哪个能够容许自己的尊严被挑衅,脸面被扔在地上踩的。”
“唉,可惜,功亏一篑,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益。”
季江微微有些挫败地将手按在了那封密函上,神色罕见地露出了些许遗憾。
“阿父,就算是大军顺利班师回朝,陛下要封赏功臣也必定不会任由乐将军一家做大的。”
说是这样说,道理季江也明白,可是要让他将到手的权利拱手让人,简直是比割他的肉还疼。
琴音袅袅,美人美音,在清风拂来夹杂着缕缕花香的庭院里,端的是好享受。
玉阙也实在是的确有几分沉迷在其中了,他漆黑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怅惘与迷茫。
曾几何时,他人生所追求的不就是此情此景吗?
只是,这对于他来说,到底只是奢求罢了。
他那颗冷硬的心,实在是不易被这样的良辰美景所迷惑而变得温软,不然他就危险了。
他面前的女郎丝毫没有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她全身心都在弹奏着琴曲。
不,应该说,这位女郎从头到尾都从没有将他放进眼里过。
玉阙的心里突然涌起了几分不合时宜的不忿,她似乎从来都是这样,除了她的家人,她从未将谁真正放进眼底过。
这并不是高傲或不屑,而是一种与之无关的纯然漠视,似乎她的一颗心只能装进她的家人了。
她那么美,从内而外散发出的无与伦比的美丽,美得晃眼。
更可怕的是,她自己本人从未意识到过这种堪比武器的美丽的杀伤力。
这样的她,总是能够让他这不自觉的被吸引,不自觉的将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不自觉的眼里就满满的都只是她一个人的身影了。
然而,她什么都不知道,更让他辗转反侧的是,他清晰地意识到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
这个认知就像是一颗细小的刺深埋在他的心底,时不时地扎一下让他产生一种钝钝的痛楚。
由此而来的生怒生怨,甚至是不甘和愤恨。
然而,玉阙却只是闭了闭眼,将自己心底沸腾着在血脉中涌动着的那些情绪都压了下来,面上丝毫不见异色。
在季矜一曲弹奏完毕,她冰雪一般的美眸淡淡扫过来的时候,玉阙甚是优雅从容地朝她完美一笑。
“娘子,请让阙来示范。”
在季矜想要起身让座的时候,玉阙略带强硬地阻止了她。
他跪坐在她的身后,他的双手轻轻地搭在她的手两边,远远望去,就好像他从背后将她整个人拥住了一般。
季矜身上特有的清香味充盈了他的整个鼻息之间,让他的神思微微恍惚了起来。
一阵微风拂过,季矜身上的几缕发丝调皮地骚扰着他的脸侧,让他从迷醉中醒神过来。
发丝轻抚过他的肌肤像是情人温柔的爱抚一般,这个认知让发丝轻蹭肌肤产生的那点痒意好似一只酥麻到了他的心底一般。
这样的姿势仿佛她整个娇小的人儿都窝在他的怀里一般,让玉阙迷恋不已,只想维持的时间久一点,更久一点。
玉阙微微低头埋在季矜的颈侧上首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清香,他留恋不已,毫无征兆的他胸口涌起了一阵火热的情潮,他想占有。
他故意挑选了最繁杂的指法开始教起,然而他手下的动作却毫无破绽的轻巧拨弄着季矜的手指,指点她正确的指法。
背后有不属于她自身的热源源源不断的朝她身上涌来,季矜不适的挺直了腰背,然而她被手上的指法所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足以使她忽视这种不适。
只是看着那双轻执她柔荑的修长白皙毫无瑕疵的玉手,季矜的眸光在那上面停留了一瞬,接着她那双清透濯然的美眸就被垂下来的纤长卷翘的睫毛给遮掩住了,在那瓷白如玉的肌肤上留下了一排惹人深思的阴影。
“听闻荀郎善琴,先生的琴艺比之如何?”
季矜不带丝毫情绪却又毫无征兆的问出了这话,让玉阙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