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哪一方,季矜都不会想要看到他们受到伤害的。
幸而荀珏也并没有想要伤害季江。他只是想到了自己的老师济光先生,将季江交到他的手,让他管教再好不过了。
毕竟这么多年来,济光先生也一直在自己的心底愧疚。
他认为都是自己没有管教好季江,让他学到了自己的一身本事,可是却用来祸乱朝堂了。
当荀珏以自己的真面目出现在季江的面前的时候,即使是多年来以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闻名的季檀让,也不由得脸色一白。
他居然还活着?荀珏怎么可能还活着?
然而,季江毕竟是季江,是那个曾经智计卓绝的季相。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的迷茫之处他全部都串联起来想通了。
为何皇帝明明对他欣赏有加,可是却从未松口过让他复职诸如此类的。
原来这其中处处都有着荀珏的影子,而且荀珏活着,陛下的心意可见一斑。
尤其是当荀珏当着季江的面,将他那身耶律明月的皮囊给披上的时候,更是让季江大惊失色。
原来一直都是他,不论是瑶儿还是朗儿,都是他的孩子。
他的女儿季矜,也从始至终都只有这么一个夫君。
难怪姝姝对这位耶律将军青睐有加,想必以她的聪慧,早就认出来是荀珏了。
“岳父大人,别来无恙。”荀珏看着季江难看的脸色,对着他恭敬有礼的问候道。
不得不说,看着季江如今的模样,还真是让荀珏的心里面有几分痛快。
然而季江在一开始的惊愕过后,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他恢复了常态,眯起了眼眸淡笑道:“有你这等贤婿,老夫又怎么会不好呢?”
季江心里很清楚荀珏是来者不善,可是他却并不担忧。
因为荀珏在意季矜,就必然不会害他性命。
而且正如季江受制于荀珏是她女儿的夫君,他外孙和外孙女的阿父,可是荀珏又何尝不是受制于这一点呢?
为此,他们两个就算是再看对方不顺眼,都得从中找好一个平衡点。
荀珏看明白了季江眼眸里的有恃无恐,他也并不动怒,只是微笑道:“岳父大人有此想法,甚好,小婿的确是为您找好了一个养老的地方。”
季江:“!!!”
季江惯于阴谋论,他想着难道荀珏想要将他软禁起来慢慢折磨吗?
然而,事实上和季江猜测的也差不多了。
尤其是当季江看到了老当益壮的济光先生的时候,他的眼皮子更是跳的厉害。
可怜季江一大把年纪了,可是却还是在女婿兼仇敌的面前被他的老师给拧住了耳朵。
季江臊得脸红通红,他绝对不敢回头去看荀珏的脸色。
季江对着济光先生先生连连求饶道:“老师,您快放手!”
好歹在女婿面前给他这张老脸留点面子啊!显然济光先生并无此想法,甚至是下手更狠了。
“嗯,你说什么?老夫耳背听不见!”
济光先生已经是古稀之年了,可是身子却似乎比季相更好一些,身手还特别利落。
摊上了如此老师,季相又能奈何呢?他已经是彻底的明白了荀珏的险恶用心了。
想想前些年那么疼爱他的老师,被他气得差点吐血,将他给赶出了师门,这么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
如今自己落到了他的手里,有机会让他给好好教育,济光先生怎么会放过呢?
“老师,岳丈就交给您了。”
荀珏咳了咳,勉强压抑住到嘴的笑声,对着济光先生一本正经道。
荀珏的小算盘济光先生怎么可能会不清楚呢?可是他乐得纵容他。
如今这种结果已经算是最好的了,他的两个徒儿都不用自相残杀了。
说起来,济光先生瞅了季江一眼,这大徒弟心是黑,可是到底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不仅仅是让他们两人没有不死不休,更重要的是,季矜的确是救赎了荀珏。
荀珏如今过着平平淡淡的幸福小日子,娇妻儿女在侧,这就是济光先生先生一直盼望着的,但是他心底却又觉得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从这一点上来说,济光先生着实是感谢季矜的。
充满仇恨的心是不可能会快乐的,只有心里有爱,这日子才会好啊!
荀珏看着济光先生和季江这师徒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他也就放心的离开了。
至于濮阳城里对季江的离开,说实话,殷氏心里还挺感谢荀珏这种做法的。
季江自从赋闲在家之后,他都快闲出病来了,让殷氏担忧不已。
如今将他交到了济光先生的手上,殷氏自己就收拾东西在济光先生隐居的地方让人搭建了一个小庄子,自己有空就过去看望一下夫君,日子别提多悠闲有趣了。
外祖父和自己的阿父之间的事情,看着就连阿母和外祖母都不管的,季瑶和季朗自然也不会插手。
又不是将外祖父怎么了,只是将他交给了外祖父的老师而已,不论他怎么管教都是应该的。
更何况,季朗和季瑶都见过济光先生,那实在是一个慈眉善目的有趣老先生,不会对外祖父如何的。
六年后的濮阳城,季府又出了一个季相,不过是以前闻名濮阳的琢玉公子。
然而不变的却依旧是季相智计无双,风华绝代,让女郎们趋之若鹜。
因为季相如今不但没有娶妻,就连后院都是干干净净的,可不是让这整个濮阳城里的贵女都对琢玉公子但求一睡嘛!
季府又重新变回了宰相府,殷氏也荣居老夫人了。
对于自己的儿子季淳的婚事,殷氏完全是自暴自弃,也就随他去了。
甚至是之前她都想过,季淳迟迟不愿意娶亲,是不是因为喜欢男人,不喜欢女子啊。
当殷氏那时候期期艾艾的对着季淳问出来这话的时候,差点没有将她的儿子给噎死了。
“阿母,你真是想多了,儿子既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季淳对着殷氏认真解释可是却又满不在乎道。
殷氏:“.…..”这解释还不如说自己喜欢男人呢!
季淳的回答让殷氏更加憔悴了,只是想起自己至今也依旧是单身的战斗狂人阿弟,殷氏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可怜的她的一双老父母啊,盼着孙子孙女的盼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盼到。
大街上,女郎们围成一团,望着某处脸色绯红。
“阿兄,都是你,你看看,你每次出来都被堵了,都让我不能好好走路了。”季瑶撅着小嘴对季朗不满的抱怨道。
可是转而她眼眸一亮,捂着小嘴偷笑道:“我说阿兄,下次还是让妹妹去给你买个帷帽戴上,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季朗一听这话,没好气的轻轻敲了下季瑶的脑袋道:“胡闹!哪有儿郎戴帷帽的?”
“阿兄此言差矣,还不都是秀色可餐嘛!”季瑶捂着自己的脑袋对着季朗控诉道。
可是她这嘴里的话儿是越发的没边了,让季朗看着她更是气恼了起来:“瞧你一个女郎嘴里说的是什么话?小心我告诉阿父去。”
越大季瑶就越不怕季朗了,不过对于自己的阿父的威信她还是怕的。
季朗这话让季瑶缩了缩脖子,终于消停了下来。
只是他微微蹙起眉头看着被围着根本就寸步难行的两人,直接抱起季瑶提气跳上了屋顶。
幸好跟随阿父学了无疑,季朗在心头庆幸不已,他觉得这才是阿父有一身好武艺的原因。
季朗自从十五岁过后,相府的大门就快要被人给踏破了。
没错,就算是儿郎,可是不顾女子矜持前来给他提亲的人还是很多。
因为此事,可是让季朗被季瑶给取笑了好多回了。
季瑶如今也是个十岁的小女郎了,亭亭玉立,风姿绰约。
看着日渐长大的阿妹,季朗反忧虑了起来,可想而知,再过个几年,前来给季瑶提亲的人,恐怕比自己更甚啊。
可是他们两个的父母,季矜和荀珏却是无此忧虑。
季朗带着季瑶,一路闯关似地终于回到了季府。
里面季淳早就坐在上首等着他们两个了,看着季朗和季瑶两人这狼狈的模样,他几乎都可以猜测的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哈哈,朗儿,谁让你的皮相实在是太好了!有女郎冲过来对你献吻吗?”
季淳笑得异常开心,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濮阳城里的女郎,简直就是季淳心头一道沉重的阴影,这么多年来从未下去过。
如今看着自己的侄子渐渐长大,也有了和他一同的遭遇,还能帮他分担点女郎的厚爱,怎么能不让季淳心里面开心不已呢?
“舅舅,下次你若出行,我就提前将消息散播出去。”
看着季淳那副欠揍的模样,季朗笑得温柔道。
季淳:“.…..”可真是他的亲外甥啊!
季瑶摇摇头,不去看这两个幼稚的斗气的男人,反正她是再也不想和舅舅或者是阿兄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