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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喂,这是要给我讲道理啊。
安菁什么都怕,就不怕人给她讲道理。把小脸一扬,安老师上场讲课——
“云华,你年轻不懂事,这不怪你,你若是懂事,也不会做出那种事情了,也罢,我就给你讲讲这不孝的道理,免得出去了让人笑话咱们府的千金小姐连什么是孝道都不懂。于礼有不孝者三者,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
姚云华低头冷笑一声,这安菁竟然向她引经据典起来了。
“你说对长辈要一味顺从,不能有丝毫反驳,可若是长辈所言有误呢?若是不提醒长辈的话,岂不是陷亲不义么?这不是阿意曲从么,这是为一不孝。第二,家贫亲老,不为禄仕,这一点,我想咱们府应该不算贫困,老夫人也算是养尊处优,这一条与大家无犯。第三,不娶无子,绝先祖祀,这一点我想也犯不着,毕竟大哥大嫂已经有一名女儿,而且大嫂如今还怀着一个,即便是我与你三哥,那也才刚成亲——若是刚成亲就有几个月身孕,只怕你们会疯掉的。倒是云华你,比我还大一两岁呢……”
说到姚云华比自己大的时候,安菁的眼神很是微妙的在姚云华身上来回转了一圈儿。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比我还大呢,这点道理你都不懂?
吴氏气的瞪圆了眼睛,这安菁真是长了一张巧嘴,说来说去,竟然把过错全推到无辜的云华头上去了。
“三嫂,你怎么……”姚云华红了眼眶,忙看向吴氏,“老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没有那么想……我……”
“好孩子。你别怕。”吴氏忙拍了拍姚云华的手,冷笑着看向安菁,“你少花言巧语,真以为能吓得住我?”和离?这丫头真敢和离才怪。有哪个女子无缘无故闹和离的,才刚成亲一个月而已,想拿这个威胁她,真是异想天开。
“那,请老夫人告诉我,我哪里错了。”安菁很诚挚的看着吴氏,“如果非要认为我不阿意曲从是错的话,那我无话可说,只能让人去准备笔墨纸砚了。”
她这分明是在指责自己不辨是非!吴氏狠狠的咬了咬牙,可除了这个以外。还真就不好找出安菁的错处。看了眼身旁的姚云华,她眉头一挑,直接问道:“好,你问我哪里错了,那我就先问你。你为何要污蔑云华?”
“污蔑?”安菁眨眨眼,然后瞪大了眼睛看向姚云华,“云华,咱们都是有身份有脸面的人,讲话要讲良心的,你说我怎么污蔑你的?你吃的那药,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吧?你骂玉华姐的话。是母亲亲耳听到的吧?我哪里污蔑你了?”
姚云华咬了咬牙,一想到安菁竟然敢将手伸到自己的胸口,她就全身都难受。
“胡说八道,云华岂会如此恶毒,定然是你故意陷害她,又在她们姐妹之间挑拨离间。”吴氏气的只想拍桌子。当着她的面,安菁竟然还想颠倒黑白,真是可恨。
“可我是怎么陷害她的?老夫人,那药可不是我给她的呢,再说了。她又不疯不傻,总不能是我让她骂玉华姐,她就乖乖的骂玉华姐吧?”安菁耸耸肩,很是遗憾的补充道,“当初为了个云华留些颜面,我只关起门来,让她的丫鬟在旁边守着搜身,早知道,我就该把全府的人都召集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搜身——云华,你说是不是?”
此言一出,饶是姚云华再如何镇定,也不免变了脸色——当初安菁可是把她全身上下都扒光了啊。
“安菁,我警告你,你若再敢恐吓云华,休怪我家法伺候了。”吴氏从来就没遇上过这般不恭不敬的小辈,那些儿媳孙媳哪一个不是搜肠刮肚的寻些好话哄她开心?生怕一言不慎触怒了她,这死丫头倒好,在她面前竟然如此嚣张。
“家法?”安菁顿时开心了,“是夹棍?鞭子?会不会留疤?”话说,上家法的时候,她是不是该窜起来哭喊逃跑呢,最好是能跑到外头去,让人知道她刚嫁过来一个月,就已经开始被家暴了,不离婚这辈子就完了。
她不会是有病啊,为何一听要受罚就这般兴奋?
这个念头同时在姚云华和吴氏脑海中冒了出来。
看看阴沉着脸的吴氏,安菁叹了口气,稍微收敛一下,说道:“老夫人,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是个肚子里藏不住话,也不会说好话的人,不论云华在你跟前说了什么,事实就是事实,我是不会改口的。”
“事实?我倒没发现你竟然如此恶毒有心机,竟然能想出这般阴谋来陷害云华。”吴氏岂会相信安菁的话,她活了这么几十年了,什么阵仗没见过,哼,岂会被这小辈蒙蔽过去。
“好吧好吧,那就信她的好了,她说我害她,那就是我害她,虽然我不知道她该如何去解释身上搜出来的药。”安菁无力跟吴氏辩解,她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太太不是什么清醒的人,有些偏听偏信又刚愎自用。
姚云华立刻开口道:“自然是你塞给我的了,当时我昏迷不醒,身边只有一个丫鬟,你想做些手脚还不容易?”
“哟,你不会是说我连你的丫鬟也收买了吧?”安菁挑了挑眉,“人家跟了你那么多年,我前前后后见她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得砸多少银子过去才能收买她?”
“财帛动人心,何况是区区一个丫鬟。”所以,她才不会让任何一个丫鬟知道她的心事,哪怕是在贴身丫鬟面前,她也一定是那个贤良淑德的小姐。
听姚云华这么讲,安菁倒是有些替胭脂不值起来,看得出来,胭脂是真的很忠心,可惜这忠心对于姚云华来说什么都算不上。
“好吧,那另一个问题,母亲她可是亲耳听见你咒骂玉华姐的,这怎么说?”安菁冷笑,你丫最好不要说你母亲也被我收买了。
“当时我中了毒神志不清,哪里知道你搞了什么鬼?”
我靠,真有你的,把什么都推倒中毒上去,估计我问你为什么要骂玉华姐,你也还是一句我中了毒我不知道。安菁撇撇嘴:“云华啊,你可别忘了,你醒来之后,咱们两个聊天的时候,你母亲可是亲耳听见你的话了呢。”
一听安菁说起这个,姚云华就攥紧了拳头,她最大的纰漏就是那句话,因为当时余毒未清,脑子还有些迷糊,再加上被安菁搜出毒药后心情紧张,一时口快讲了出来,却没想到母亲竟然在外面偷听。
而且,母亲竟然打了她。
若是当初母亲为她多讲一句话,将亲事定给她,她又何必如此对玉华,更不会走到这一步了,说到底,还是母亲偏心啊。
“怎么,还没想好该怎么辩解么?”安菁歪着头打量姚云华。
好好的一漂亮妹子,心理扭曲到这等地步,真是可惜啊。其实跟挺多会哭的小孩都一样的吧,吃了一次甜头后,就上了瘾,也没有人及时纠正,于是就越陷越深了。
安菁印象最深的就是在现代时的一个小病人,哮喘病,因为那小子隔段时间就会来一次。才十来岁就这么严重,究其原因,却是让人哭笑不得。那小子从小就有哮喘,家人怕他犯病,不敢对他太过严厉,有什么要求都顺着。若是有哪里不如意了,那小子就又哭又闹,闹到发病为止。这也跟姚云华差不多吧,以自身的柔弱作为武器,令家人不得不顺从。不同的是,姚云华的行为比较温和,而那小子纯粹是强迫。
但他们的目的却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凡是我要的,就必须是我的。
被安菁那古怪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姚云华别开了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吴氏:“老夫人,我真不知道哪里冒犯了三嫂,若是我知道,我一定会好好的向三嫂赔礼道歉的……”
“别说那没用的,你就说说你为什么醒来以后还要骂玉华姐吧。老夫人当时不在场没听到,母亲她可是在场的。”想糊弄过去,没那么容易。
“三嫂,我真不知自己究竟如何冒犯了你,可你这般逼我也太过分了。”姚云华眼中的泪珠儿终于落了下来,一颗颗打在吴氏的手上,“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在我亲生母亲面前如此污蔑于我?那样的误会,我根本没有办法去解释清楚……母亲她又对你偏听偏信……”
“误会?”安菁简直忍不住要笑起来了,“我说云华啊,你现在的演技可真是拙劣,比你先前可是差太多了,是不是被揭穿以后乱了阵脚?”连自己亲妈都要踩一脚,陈姨当初怀姚云华的时候怎么不去做个人流。
吴氏再也听不下去了,一边为姚云华擦泪,一边呵斥道:“够了!你这丫头刁钻可恶,若不罚你,哪还有公道可言?”说着,她就扭头对身后的丫鬟说道,“送三少奶奶回去,交代下去,就说是我说的,这几天不许给她吃喝,让她静一静心。”
“诶,不是说跪祠堂吗?不是说动家法吗?”安菁郁闷了,这老太太的主意真是一会儿一变。
对于安菁的追问,吴氏只是对丫鬟冷哼了一声:“还不带她走?”罚跪祠堂一定要经由夫君的,那死老头子知道了定然不会同意,行家法的动静太大,传出去了也不好听,先饿她几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