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带一把武器的习惯,是林向晚在美国时留下的。
人漂泊在他乡,不管他国是贫穷还是富强,总是心中忐忑,再加上在拳场上班,每天下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深夜,林向晚独自一人带着叶楠,从来也不敢大意。
总有些亡命之徒,不知道她能耐的拳手,见她是个独身带孩子的女人就想从她这里讨些便宜,多亏了那只“彩虹”才让她几次险中逃生。
回国之后,怕安检出问题,林向晚就没有带彩虹,把它托付给了郭二,那把枪成了她对美帝最深的思念。
国内的治安良好,H市又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对于这个城市,她有着十分特殊的情感,她熟悉这里的每一条街道,知道自己就算是深夜走在街上,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意外,所以带一柄手术刀在身上,也只是因为养成了习惯。
很多心理学杂志上写,背大包的女孩子是因为心里没有安全感,或许对背了不管太大的包,但不管怎样都会在包里放一把手术刀的林向晚来说,也是如此。
这柄刀对她来说,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是她从社区大学毕业时,沈士君送她的毕业礼物。
不知他从华人街哪个店铺淘换出来的,刀柄和刀刃一体的手术刀,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现代的手术刀,为了消毒方便,已经将刀柄和刀刃分离。
虽年代久远,但精钢所制的刀锋依旧凌利,吹毛断发,销铁如泥。
林向晚自回国以后,还没用这柄刀,她时常打磨它,擦拭它,视它如珍宝,但从未想会用到它。而此刻,这柄刀就稳稳的握在林向晚的手中,细长如柳叶的刀刃陷入楚狄的肌理之间。
楚狄低下眉眼,瞧了瞧,而后嘴角微扬,不屑道,“我早和你说过,要动手,一定要选择好时机,找对方最柔软的地方给予狠击,不能让他有反扑的机会。而你这样……”
说话间,他右手飞快的一抖,手掌已经反握住林向晚的腕子,林向晚用力挣了挣,到底还是力气太小,没有挣脱楚狄。
楚狄的这个动作虽不是很大,但刀刃已经割破了他的皮肤,留下一条红红的血痕,但他却像完全不在意,握着林向晚的手,将刀柄不断下滑,一直滑到自己的胸口。
“朝这里来,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医生,一定知道,刀子捅进心脏里,人可比割了动脉要死得快的多。林向晚,你这么恨我,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杀了我,四年前你错过了一个好时机,现在千万别再错过了。否则的话,下一次,就轮到我了。”
他说着,带着她的手就往自己胸口刺去,尖锐的刀口立刻在他的西装外套上刺出一条口子,刀尖抵在白色的衬衫上。
这个疯子!!他就这么想死?林向晚原意只是想要吓退楚狄,她并没有真的想在这里闹出人命,所以楚狄硬拉着她的手往他身上捅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可是楚狄却不允许,他将他的胸膛送到她手边,在她耳畔低语,“林向晚,要么你现在杀了我,要么我就要抱你了。”
“这一回,我让你自己选,如果你下不了这个手,那你就别怪我了……”
他拉着她的手,贴进自己的腰下,手下坚硬如铁的触感,让她全身一颤,就在她一楞神的工夫,一直挡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她的长裙,已经被他一掌扯开。丝绸破裂时,发出如悲鸣般的声响,这声音刺激得男人心襟摇曳,黑色的礼服褪去,她宛如白雪般的肌肤,没有丝毫遮掩的显现在他眼前。
他的双眼,因为面前的美景而充血,她淡淡的体香,如一条蜿蜒的小蛇,钻到他的鼻孔里,潜入他的大脑,他的身体因为她而紧张,全身的肌肉硬邦邦地像是石块一般。
林向晚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这不是她第一次拿手术刀,就算是她第一次拿手术刀切开别人肌肤的时候,也没有像今天一样抖个不停,她在心中不断的怒吼着,痛骂着自己,你还在等什么?杀了他就一了百了!他在对你进行侵犯,就算你杀了他也不过是正当防卫而已!你到底在怕什么?难道你就这样任由他胡作非为,然后像过去无数次那样除了躲在角落里没出息的哭泣之外,再没有别的举动?
林向晚!!**.的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还不动手!!
他的心脏,就在她的刀下,横膈之上,两肺间而偏左的位置,对于一个医生来说,再熟悉不过。
只要一刀,一刀就可以要了他的命。只要她轻轻的,轻轻的,往他的胸中刺上一刀……这一切恩怨,都会有个了结。
她心知肚明,可如中了魔咒,明明是如此简单容易的事,她却做不了。她的身体一动也不能动,脑子里如有金铁交鸣,她眼前一阵阵的晕黑,过往的片刻如潮水般向她涌来,让她几乎无力招架。
每一个回忆里都有他,她的回忆里,所有的画面,都是和他有关。就算是在梦里,他也会化成梦魇夜夜纠缠着她。
强硬的楚狄,冷漠的楚狄,狡诈的楚狄,高傲的楚狄。所有的,都是楚狄,让她如此恐怖的楚狄。
她以为经历过这四年的洗礼,她已经不再害怕面对他,可是她错了,这一次,大错特错。
突然间,“噗嗤。”一声轻响,不知是她手中的铁刃陷入他的胸膛,还是他的肉刃刺破她的禁锢,麻木的身体开始感觉出疼痛,他如野兽般凶狠的冲刺着,根本不顾自己的胸前已经是血流如注。
林向晚觉得自己像是骑坐在刀锋刃山之上,从双腿间传来的撕裂让她失声尖叫,她开始想要逃,她拼命地扭动着身体想要逃开他对她的酷刑,林向晚手脚并用的推着楚狄的身体,但她的反抗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不提,手术刀掉落在地面上,弹跳起来,像一尾银色的鱼。
她大口大口的喘吸着,他用力的挺动着,身体撞击到木制的隔板时发出“嘭嘭”的声音,
“救命……”谁来救救她……干涸的口中发出濒死的求救,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人劈成两半,他那么用力的握着她的腰,几乎要将她折断。“不要……放开我……放开……”
她的声音太过微弱,外面的拍卖会场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一件又一件拍卖品以不可思议的价格被卖出,买家与卖家皆大欢喜,所有人都被喜悦的气氛所沾染,根本没有人在意这里发生的一切。
在男人狠命的冲击之中,身体不断的下沉,灵魂却飘浮了起来,她冷冷地看着自己被人**与摧毁,身体像是一只被破坏的人偶,麻木地随着男人的动作而摇摆不定。
是不是,要结束了。
这一切,是不是都要结束了。
她输了,她根本没自己想的那般强大,原来他给她的阴影,早就埋藏在她心中,她以为自己克服了它,其实她只不过是被它欺骗了。
这一场凌迟的欢爱,何时才能结束,当它结束的时候,她是否还能活下来?这样卑微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死去……
可惜她的愿望,从来也没有被人倾听过,就在她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去的时候,一股汹涌的热流,冲到她的身体里。
楚狄的脑中,如燃放了一场盛大的烟火,激烈的快感,几乎拿他在一瞬间眼前泛白,昏厥过去。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尝过这样强烈的**,只有她能给他这样的感觉,别的人,所有她的替身,她们都不可以。
他抽出了身体,离开了她,外面寒冷的空气使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而就在这一秒,一直无声无息的林向晚却像是疯了一样推开他,然后脚步踉跄的跑了出去。
她跑得太疾,连撞到了别人都没有意识到。
“林小姐?”徐云起在她身后叫她,而林向晚根本连头都没回一下,就像是一只受惊的鸟,她慌不择路地朝着有光的地方飞奔而去。
会馆后有一座小山,山虽不是很高,但沿着山路走到山顶,也要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就算是开车,也要半个小时。林向晚像是一抹游魂,拉扯着早已被撕碎的长裙,漫无目的的走在山路上,她的眼中没有一丝光彩,脸色苍白得几乎可以看见肌肤下的血管,双唇却是红艳艳的,唇间全是她的血。
脚上的鞋子早已被甩掉,嫩白的足底被山石切割出无数条纵横交错的口子,每走一步,都会在路上留下一个如血莲般的足印。
山风很疾,吹得她的一头黑色的长发如风马旗飘扬,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站在山顶上,远眺着山下的景物,她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太过凄厉,比哭声还要悲切几分,听得人忍不住眼眶酸痛。
林向晚心中有说不出的恨,不光是恨楚狄,更是恨她自己。
她为什么不动手?为什么不敢动手?难道她这几年来都是白费了?她连自己都无法保护,又怎么保护叶楠?她所有的计划,都要全盘倾覆了么?这一次,她又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心爱的被他毁掉么?
不!!不!!绝不能这样!!她绝不允许再出现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