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大汉虎背熊腰,高大的身材挡住了店门,连屋里都暗了许多,不知道多少天没刮的胡子邋遢的犹如钢针一般贴在脸上,黝黑的面孔上两只虎目灼灼有神,他一脚踹开古玩店大门,一眼就看见小白脸似的李居搂着美女江珊,正呆呆的看着他。
“打劫!”
黑脸大汉根本没留意眼前的李居和江珊,是他曾经见过的人,眼睛慌乱的在货架上扫着:“我需要钱,给我钱!快点!”
他对货架上稀奇古怪的古玩,似乎毫无兴趣,转过头冲着李居喊道。
“额……我们这店子小,没什么值钱的,怎么不去大店打劫啊?”李居愣了愣,看着这个虎头虎脑的黑脸大汉,感觉出这人好像在打劫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忍不住调侃道。
“少废话,大店保安多,你TM少糊弄我,赶紧拿钱!”大汉圆目怒瞪,焦急的冲李居骂道。
“没钱。”李居老觉得这人有些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竟然有人打劫到自家门上,李居忍不住想笑,一时兴起决定和这黑脸大汉玩一玩。
黑脸大汉一愣,没想到李居竟然这么干脆:“没钱?你们这些黑心商人会没钱?不行就卡!卡也行。”
“卡倒是有,但给你你也用不了啊。”李居两指夹着刚才那张百万余额的银行卡,在黑脸大汉面前摇了摇。
黑脸大汉见卡心喜,迫不及待就想抢,李居一个后退让他扑了个空。黑脸大汉不服再扑,又被李居轻松躲过,而且李居手臂还搂着一个江珊。
黑脸大汉感觉古怪,停下了身子,紧张的往门口望了望,见好像还没人发现。眉毛凶狠的竖了起来,冲李居喊道:“老子只劫财,不想伤人。赶紧把卡给我,快点,我赶时间!”
李居好笑的看着这个憋得满脸通红的家伙,心想哪有这样的劫匪,一看就是个雏鸟,简直丢劫匪的脸。他看着那张黑脸,豁然想起,这不是那天跟屠正豪绑架江珊的那帮人里的一个?
犹记得那是李居将所有人放倒,给他印象极深的除了刀疤脸,就是这个力大如牛虎背熊腰的家伙了。
“你不是给人当打手吗?怎么改行了?”李居识破他的身份,不急不忙好奇的问道。
黑脸大汉面色一冷,憋得通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李居,这人怎么会知道自己?难道遇到了条子?但想到犹在医院里等钱用的老母亲,心中一狠,也管不了这么多,搏命似的朝李居扑来!
他使得是正统的军中搏击,下手极狠,沙包大的拳头闪电般的直捣李居面门,江珊惊呼一声,小心二字还没来得及出口。
就见李居仍然左手抱着江珊,右手一抬,轻飘飘往大汉劈过来的拳头抓去。李居现在无论是身体强度还是震动能量的使用效率都远非以前。
大汉凝聚全身力气的一拳,可谓是爆发力十足,哪怕是在军中,能轻松接下的也屈指可数,见面前这个小白脸这般随意。他还有些心中不忍,暗怪自己出手重了,但当铁黑的拳头遇到那白皙的手掌时,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就像击中的不是手掌,而是一面铜墙铁壁!
嘭!
一声轻响,李居知道自己遍布震动能量的手掌,有多么大的威力,没想到这黑脸大汉一拳竟有如此大的力道。竟是震的自己双臂发麻,自己可是徒手硬碰钢管的啊!
他愈发对这个黑脸大汉有兴趣了,一个普通人哪怕是退伍军人,能震的自己双臂发麻,可见此人力道之重。
于是试探的加大了力道,死死的抓住黑脸大汉的黑拳,黑脸大汉只觉得自己的拳头好像被铁箍砸住一般,被攥的生疼抽都抽不出来,他大喝一声,空出来的左手顺势又挥向李居。
李居不急,轻轻推开江珊,空出右手又是轻飘飘的一抓,但却凝聚了诸多震动能量,抵住了黑脸大汉的另一只拳头。
两只手都被制住的黑脸大汉,不仅没有恐惧,竟是激发出了更大的血性和狠厉,玉石俱焚一般的用头直接顶向李居。
李居双手用力一压,将黑脸大汉的双手往下一锁,黑脸大汉吃不住李居山一般的重压,双膝嘭的一下跪在地板上,本来打算顶向李居的头撞了个空,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黑脸大汉死命挣扎,嗓子里发出一阵阵野兽般的闷响,脸上的肌肉都因为用力过度而扭曲起来,犹如困兽一般的反抗着。
李居任他反抗挣扎,手中毫不放松,无力而绝望的踢腾了一阵,黑脸大汉的表情由不屈愤怒慢慢转为麻木,猩红的双眼竟是突然流出几滴老泪来,嗓子里的兽吼渐渐变为低声呜咽。
李居见这个跪在地上挣扎无望的铁血汉子突然哭出声来,心中一惊,双手便不再用力,轻轻的松开了。
江珊惊魂未定的抓着李居的胳膊,有些同情的看着仍然跪在地上的黑脸大汉,心中愤恨之余多了几分可怜。
“娘啊,孩儿没本事,对不起您!呜呜……”
黑脸大汉跪在地上放声大哭,撕心裂肺一般的哭声中带着绝望和无助,不知道是有多大的冤屈和愧疚,才会让这样一个铮铮铁汉不顾一切的放声大哭,老泪横流犹如一个伤心无助的孩子。
江珊偷偷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梨花带雨的紧紧抱着李居,小声哀求道:“老公,放了他好吗?”
李居温柔的擦了擦江珊眼角的泪痕,心想真是个善良的姑娘,曾经那样伤害过你的人都会同情。
“对不起,你们报警吧,我是个罪人,应该得到惩罚。”黑脸大汉哭了一阵,听到江珊的声音才想起自己的处境,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仍然跪在地上,头也不抬的说到。
听着他那沉沉、犹自带着呜咽后的颤抖的声音,李居终是忍不住开口了:“说说吧,怎么回事。”
黑脸大汉却是仍然倔强的跪在地上,将头埋的极低极低:“我做错了事,求你们报警把我抓走吧,不然我良心难安。”
李居好气的看着这个倔强的汉子,犹如黑熊一般伟岸的身躯无力的跪在地上,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你也不是常犯,只是一时糊涂,有什么难处说出来,能帮你的,我尽量帮帮你吧。”
江珊紧了紧抓着李居胳膊的手。
“你们……愿意帮我?”黑脸大汉突然抬起头来,哭红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怔怔的看着这对年轻男女。
江珊同情的点了点头,黑脸大汉又看向面色如常的李居,见他也是轻轻点头,心中感激、惭愧百味陈杂!
得到确认后的黑脸大汉,话也没说就将头实实的往地板砸去,额头接触地板发出砰砰的声音,竟是给李居和江珊磕了三个响头!
李居赶忙上前扶住他,看着他殷虹的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故意激道:“你这是做什么?有事儿说事儿,别像个娘们一样。”
黑脸大汉可从来不认为自己像娘们,只是太过感激激动,才让这个面对敌人的枪口也不眨眼的铮铮铁汉,做出这番举动。
他狠狠的抹了一把脸,诚恳的盯着李居,半晌才断断续续的将原由托盘而出。
黑脸大汉叫修缮宁,十八岁当兵,四十岁退伍。不怎么会说话,更不会巴结,当了这么多年的兵还是趁着政策被裁军退伍。
之后,他跟着曾经的战友刀疤脸为屠正豪工作,渐渐屠正豪不是什么好人,不愿再助纣为虐,于是辞了工作回到老家。刚过了几天太平日子,老母亲突然生病,乡里大小医院束手无策。老母亲危在旦夕,黑脸大汉就想起燕城的大医院,肯定有办法能治母亲的病,于是就带着老母亲赶到燕城。
谁知道大医院的收费竟然那么贵,要只好母亲的病只能动手术,而手术费竟是高达十万!黑脸大汉是个退伍军人,仅仅在部队有一些积蓄,而在燕城为屠正豪打工因为半途退出,一分钱也没拿到。
这十万块对他而言,可谓是个天文数字,他除了有一身蛮力不会别的,找工作本来就难,又没有什么社会关系,诺大的燕城只认识刀疤脸一个人,又不愿去找他借那些不干净的钱。
又能到哪里凑这笔巨款,变卖家产再加上乡里乡亲借的,满打满算还差五六万。而母亲又躺在病床上危在旦夕,住院费和药费每天都在花钱,黑脸大汉看着只剩半条命的母亲,那痛苦的样子,心如刀割却毫无办法。
眼看最佳手术时机就要错过了,没钱缴费医院不肯先动手术,他不能看着母亲活生生病死。
情急之下,恶向胆边生,才做出打劫这种糊涂决定,这才有眼前的一幕。
听了黑脸大汉的供述,李居终于知道这个退伍老兵的苦衷,看他痛心疾首的悔过神情不似作假,只是为了尽孝抛弃了男儿尊严,这等孝子李居决定帮他一把。
“走,在哪家医院,带我们去开口。”李居和江珊对视一眼,皆知心中所思所想,互相满意的笑着说道。
黑脸大汉一咕噜站了起来,赤红的双眼充满了感激:“建德医院,两位恩人愿意帮我,我老修无以为报,这条命就交给您了,做牛做马随您吩咐!”
李居善意一笑:“先别说这些,赶紧的吧。”
黑脸大汉重重的点了点头,胡乱的抹了一把感激涕零的黑脸,大步跟上李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