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这声轻笑惹得木飞很是不舒服,好心好意将这冰原的厉害告诉你们,怎得就得到一声笑?
“木飞兄,我这夫人的厉害你还没见识到?”天佑才不担心这里的天气会让秦若受凉。他苦于自己身上的伤势,只是不能挪动罢了,不然这刻当是心情大好,出去洞外瞧上一瞧。被木家一家之力合围后的劫后余生,秦若美人救英雄的激荡感动之情,都在他胸中丝丝升起,又渐落而下,往复循环。他带着这一腔不能诉说的激动,只想到洞外大吼两声。
冰原上除了冰,就是雪。有什么好看的。初听这话的木飞,当然不会理解他的心情。常年居住在冰原之上,早就厌腻了这片冰原的寒冷无情。“但凡有一点可能,我也不会在这冰原上多留一刻。”木飞的眼光悠悠转向洞口,不用看也可以想象得到,空旷孤寂的冰原之中,连个鬼影子也找不到。
“好!等若若醒了,我们带你回万妖山去。”木飞为了他,差点丢了姓名。如今木家消亡,木飞却是他天佑的另一个恩人。天佑没有女人的婆婆妈妈,也不会一口一个恩人的去叫木飞,他只是用自己的行动来告诉木飞,在他天佑这里木飞便算是自家兄弟。
木飞的身躯一震。多少年来,木家正是为了走出这片冰原努力,谁能想得到,如今只有他一人真的能走出去。他看着天佑,霎时心中百感交集。倘若家主没有对天佑下此狠手,是不是就在今日的宴席上,天佑便会承诺木家,都可以到他的万妖山住下?“嗯。咱们走。出了冰原,何处不能为家?”木飞了无牵挂。幼子早年冻死在冰原上,真的是成了孑然一身。
两个男人,胸中的豪情万丈便是在几句平淡的话语后萦绕在心。
女人躺在地上,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头发散乱,脸色暗淡。天佑伸出唯一那只没受伤的手,轻轻的为她顺好长发,沿着她脸上零碎的剑气,摸到了她的眉峰。那里紧紧皱着,似是秦若心中的疑惑都挤在这里。天佑收了手,沮丧的望着秦若,心口像是有地方点点被击碎。他曾豪言万丈,花费了十年的时间来算计两人的前路。十年的计谋,其实还不如她的修为来的靠谱。人心难测,他总以为自己已经深谙其道,今日却差点丧命在这冰原之上。人心到底是什么?木家不是没有好人。可好字到底要怎么定义,木家家主的杀心,是从什么时候而起,他竟一点都没察觉。
秦若就是他心中那块柔软所在,他的万丈豪情,大难不死的激昂便是在秦若的睡颜中被一点点磨平。
秦若这一躺下,只到当日傍晚,就转醒过来。
“什么时辰了?”女人坐起身,洞中光线暗淡,很短暂的时间内,她只模糊看到两个人的影子。
两个男人都受了重伤,冰原上也没有可以生火点亮的东西,因此洞中就一直这么暗了下去。
“再睡会儿?”天佑温柔的话语,仿佛是细语呢喃,滑进秦若耳中竟让她瞬间来了精神。这一觉,她身体里的伤势早就跟着复原。
她从身上掏出火折子,点亮了洞中的黑暗。昏黄的火光中,天佑脸上的伤疤狰狞的望着她。
秦若就着并不明亮的火光,摸上了他的腿。天佑的眼光随之行走,这里是家主一剑劈砍在自己腿上,造成的。
“你没想到木家会这样对你吧?”秦若忙碌着,从身上拿出各种伤药,低下头认真为他疗伤。
她没责怪天佑的意思,两人经历的风雨太多,唯一能支持他们走下去的,还是为了自己的亲人复仇。伤口很丑,看上去触目惊心。秦若划开自己的手臂,就要让她的血流下去。
天佑的手挡住了她。“若若,我没事的。这伤养个几年,自会慢慢好起来。”
秦若受的伤,是比他轻。但那正是实力的差距,倘若今日秦若没有这一身修为,他们早成了一捧白骨,天下世人谁还会惦记着他们。他的心情,无法言喻。对上秦若,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出事以来,只有这个女人,是他唯一的后盾,她没有埋怨,没有责骂,依旧和平时一样总是在他身后默默的为他将所有的事情做好。
他搂住她。“若若,我再不会让你受伤。”他沉沉的说着,好多遍。
“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神经?”秦若接受了他的拥抱,长长久久后却不得不挣扎而出。她突然就理解了,天佑带着这身伤,无非是想给自己留个教训。
她拧了眉,洞中安静的很,就算她的声音细弱蚊蝇,也能听得清楚。“赶紧把这一身伤治好,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背着你回万妖山?”
她不是个木头,洞中天佑对自己的态度也让她的心跟着绵软起来。木飞就在身边,对待天佑,她能全心全意,对待木飞,秦若自问却是不能做到。她仅仅是扔了些止血药,放任那人自生自灭。因此,和天佑说话的时候,免不得就要将声音压到极致。她看着他,全身上下没一处好的地方,竟是准备就这样任着那些伤自己养好?
她咬了唇,手下的力气大的惊人。按住天佑的挣扎,为他将伤口都处理好。
“明日一早,你这身伤就没大碍了。”她处理完他身上的伤,手指摸上了他的脸颊。
天佑的手终于握住了她的。他像只猫儿蹭了蹭她的手心,“这道伤就留着吧。”秦若不知,看着她为自己处理这一身的伤势,他突然就想落泪。
“留着?你不是向来最爱惜这张脸?”秦若反问。如今这张脸,真是让人下不去眼。好端端的倾城姿,硬是成了丑八怪。天佑一只眼睛彻底在剑峰下被损坏,能视物的也仅仅剩下一只。丑则丑矣,还成了独眼龙,他就宁愿留着这面目去见人?不怕吓坏了下清的小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