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宁熹光就如同窗外那株被暴风雨蹂.躏过的玉兰花树一般,整个人都残废了。
她胳膊腿儿疼,腰酸的直不起来,双腿更是又酸又疼合不拢……
简直作孽哦。
看看她身上暧昧的青紫瘀痕,斑斑点点的布满全身,看得相宜忍不住直哆嗦。
宁熹光也感觉疼,不过这种程度的疼痛对她来说只是小儿科,她早就习惯了,根本不放在心里。
不过腿部和腰部的不适,让她活动不便,这让宁熹光有些郁闷。
相宜要哭不哭的样子,看得宁熹光更郁闷了,那活似她受了设呢非人性一般的虐待的痛楚表情,是要闹哪样啊?
宁熹光原本是想让相宜帮她涂抹药膏的,可看她泪眼朦胧的随时可以哭出来,只能改口说,“去给我准备热水,我先泡个澡。”
相宜下去后,宁熹光火速从空间扣中取出一枚废丹。这丹药的作用是活血化瘀,吃了非常管用,最多一天时间,她身上的淤痕就可以消的差不多了。
不过这丹药虽说不是仙丹,可也是修真界的丹药,她直接吃了肯定立刻爆体而亡,宁熹光自然不敢,所以还是意思意思剐蹭了一点丹药沫沫进嘴里。
沐浴更衣,将自己收拾好,宁熹光才去用早膳。
说是早膳其实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午膳了,毕竟现在已经辰时三刻,将近十二点左右,正该用午膳。
宁熹光被刚开荤的元帅大人折腾了一晚,那是实打实的一整晚啊,从躺在床上开始,一直到天麻麻亮,两人才结束了妖精打架。
别问她为毛已经累的睡着了,还知道啥时候结束的,因为他听见外边喊元帅大人起床上朝的声音了——大新如今是五更天上朝,将近早上七点钟,即便今天下大雨,外边天亮的晚些,但好歹还是九月份儿,七点钟天也早亮了。
体力消耗非常巨大,造就了宁熹光的好胃口。
她喝了一碗鲫鱼豆腐汤,一小碗红枣薏米杏仁粥,另外还用了一些时鲜的小菜和糕点、烧麦等物。
可以说,桌上的食物,她吃了个七七八八,可不是撑的肚子溜圆。
吃过饭又开始昏昏欲睡,宁熹光张嘴直打哈欠,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眼睛一闭就想睡过去。
相宜见状连忙开口说,“娘娘,咱们出去转转好不好?半上午的时候雨停了,如今空气新鲜着呢,咱们出去看看景,顺便转转消消食。”
“那就走吧。”宁熹光打着哈欠站起身。
昨天的雨下的又急又大,吹折了不少花木。
在五皇子府侍候的人都是行动派,在雨停后,就火急火燎的收拾起满地狼藉来。到如今,基本都收拾的差不多了,除了花匠还在耐心修剪被吹折的花木,争取弄出个不逊色与之前的好造型来,另外有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在湖上打捞枝叶,其余景色竟都恢复了往昔的美好,只除了叶子更清凉些,其余再看不出它们都被暴雨肆虐了一晚上的痕迹。
空气也确实非常清新,走在小径上,嗅着清淡的花香味儿,真是让人身心都舒畅起来。
宁熹光转了两圈,就在一个湖中小亭上止了步,要在此休憩片刻。
相宜给她递了一把鱼食,宁熹光漫不经心的喂着鱼,看那些肥美的鱼儿争先恐后的过来抢食,宁熹光突然有了兴趣,让相宜招了个熟悉五皇子的老嬷嬷过来。
问她,“这湖中都有什么鱼?我方才见了鲫鱼、鲤鱼、竟还有些几尾鲈鱼……”潜意思是,这湖中的鱼,怎么不是观赏性的锦鲤,而都是些可食用的鱼类,这太奇怪了,谁的审美这么奇葩,和她一样一样的。
老嬷嬷面不改色回道,“禀侧妃娘娘,这里的鱼儿都是殿下吩咐放养的。”
宁熹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看这里的鱼儿虽然肥美,个头却不是太大,放养的时候应该不太久吧?”
“确实,才放养了两个多月而已。”嬷嬷一本正经回复,寡言守礼的不肯多说一个字。
宁熹光挥挥手让她离去后,而后等相宜回来,才好奇的问相宜,“打听出什么了?”
相宜面红脖子粗的说,“听其余几位婢女姐姐说,这湖中原本也是放养的锦鲤,还都是从南召等地特地捉来的吉祥锦鲤,特意喂在此处的。熟料五皇子两月前做了一场梦,梦醒后就,就……”
“就要求把锦鲤都打捞起来,在湖中放养上可食用的鱼儿?”宁熹光笃定说。
“对,对,就是如此。”
宁熹光:“……”好吧,原来那个审美奇葩的人,并不是别人,还是她!元帅大人这是受了她的影响,才又在湖中喂上了这么接地气的鱼儿。
“既然这里有鱼,那也别浪费了,你让人去打捞两条上来,咱们今天晚上吃鱼。”
“主,主子……”
“又怎么了?”
“殿下,殿下吩咐这湖中的鱼儿要好生喂养,不可,不可随意打捞。”
宁熹光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那是针对你们,又不是针对我的。我打捞了鱼儿给殿下煲鱼汤喝,殿下肯定只有欢喜的份儿,断然不会生气惩罚我的,你说对不对?”
“……对,对。”
亲眼盯着老嬷嬷打捞了一条鲈鱼,一条鳝鱼上来,宁熹光心满意足了。嘱咐她们将鱼放进小厨房就好,等她回去再收拾,今晚上她亲自下厨,不用她们张罗。
尽管嬷嬷们对这位侧妃娘娘的厨艺非常不相信,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麻溜的拎着装鱼的桶回去了。
宁熹光也准备回去小院了,这时候却有一个丫头脚步匆匆的走过来说,“娘娘,宁府的夫人和大小姐登门求见,如今正在外边候着呢。”
宁熹光眉头一皱,张嘴就说,“不见,让她们回了吧。”
丫头的面色变都不变一下,恭敬的应下,便又立刻退去。
回去时,相宜一副挠头苦思的模样,脸皱的像朵菊花,宁熹光见状心里好笑,冷不丁开口问她,“在想我为何不见宁夫人和大小姐?”
“对,对啊。”见她面上带着笑意,相宜胆子就大了些,把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娘娘,咱们不见夫人和大小姐,会不会不太好?”
“哦,那里不好了?”
“会,会被人说的。”
“说什么?”
“说,说……”相宜磕磕巴巴说不出话,宁熹光就点了她额头一下,教训说,“你傻不傻!你是不是想说,我不见她们,就是我冷清刻薄,就是我不顾娘家,就是我攀上高枝儿,一招得势,就冷漠瞧不起人了?”
相宜被她的话唬住了,连连摇头摆手说“不,不是。”
“你也别狡辩,你这丫头,心思都在脸上写着呢,我还能看不出来?不过,我就是不顾娘家,就是冷清刻薄了,谁又能把我怎么着?我在宁府过的是什么日子,稍微有点势力的人只要一打听就知道。宁夫人不仅作.践我,还想拿我替我那好姐姐换亲,工部侍郎府的老夫人生辰时,她们母女两做的一场好戏,差点没把我逼死。回府后,更是为了拿捏我,将我屋里东西都收刮走了,连口吃的喝的都不给我送,她们这是要逼死我啊!!他们都这么不把我当人看了,我还给她们留什么颜面?”
宁熹光顺手摘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花,拿在手中轻轻一嗅,颇为冷情的说,“脸面都是互相给的,她们不给我脸,我也没必要给她们脸。都把我得罪死了,如今看我得势,又想攀上来拿好处,天下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我就是不给她们占便宜,就是要和她们撕扯干净,就是要让京城看热闹的闲人都知道,我和娘家不和,就是要让她们占不到我一点光。”
相宜被她冷厉的话吓得踉跄退了好几步,良久后才怯怯开口唤了两声,“娘,娘娘……”
“这就吓到了,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宁熹光继续说,“再来,她们求上门,肯定是为了拿好处。我没什么本事,要给她们办事肯定要求殿下,不说会不会让殿下为难,可我不想养大了他们的胃口。这若真是我应下见他们,又被他们威逼着给殿下吹枕头风,他们得了势,而后闯了祸,还不得让殿下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凭什么啊?我不打压他们就是给他们面子了,凭啥还给她们争好处?美的她们!做他们的白日梦去吧。”
宁熹光碎碎念了几句,就带着相宜扬长而去。
走到拐角处见到几个收拾花木的老嬷嬷,见她过来都恭敬的行礼。她们距离如此近,她方才说的话肯定都被他们听了去。
不过无所谓,她又没说殿下坏话,还一个劲儿维护他呢。再来,就是这些嬷嬷觉得她不近人情又能怎么,她们还能讲主子的闲话不成?
宁熹光回到居住的小院时,之前过来通禀的丫头又来了。宁熹光从她面上看不出宁夫人和宁小姐是不是被打发走,就问她,“怎么又回来了?”
“禀主子,奴婢送宁夫人和宁大小姐上了马车后,宁夫人又拿出一张帖子给奴婢,说是宁大人半个月后生辰,邀请过府一叙。”说着把一张红色镶金边的帖子递来。
相宜接过后呈到宁熹光手中,问她,“娘娘,到时候咱们过去么?”
“谁知道呢,到时候再说。”其实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去了,啧,看看这帖子中写的什么,让她务必出席,最好把殿下也请过去。
把殿下请过去干么,给她们装点门面么?美的他们。
宁熹光轻哼两声,随手把帖子丢桌上,吩咐相宜,“收起来吧。”
歇息片刻,宁熹光亲自去了厨房,要给元帅大人煲汤。
她盯着嬷嬷把鱼杀了,鲈鱼准备做清蒸鲈鱼,鳝鱼准备煲汤。
虽然昨晚刚下了暴雨,如今也已经时近九月,按说天气该非常凉爽。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今日的天上午还有些清凉,到下午时,就闷热起来,又潮湿又闷热,让人身上黏腻腻的,非常不好受。
这个时候就非常适合吃鳝鱼了。黄鳝性温、味甘,入肝、脾、肾经,有补中益气、养血固脱、温阳益脾、祛风通络等功效。
在鳝鱼汤中加入些强肾补虚的山药,这道汤就越发益脾补肾补中益气了,当真是这个时节最佳的补益养生汤。
宁熹光是厨房老手,做菜顺手拈来,原本几个嬷嬷一直紧盯着她,就准备随时救场,倒是没想到,这位看着弱不禁风,风雅婉约的侧妃娘娘,厨艺还当真不错。
啧啧,看看这切菜的姿势,看看那处理的地道完美的配菜,这侧妃娘娘的厨艺绝对不在她们之下啊。
几位嬷嬷紧盯着宁熹光煲汤,却虽也没注意到,就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宁熹光将一点养身固体的仙丹沫沫投入了鳝鱼山药汤中,而后,又眼明手快的投入了一些她秘制的佐料。
这些佐料都是用天界的灵花灵草做的,磨成粉末非常鲜美,煲汤用最好。几乎不用再汤中添加其余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能将鳝鱼的美味激发到最大,还伴随着无尽的鲜香味儿……总之,那味儿扑鼻撩人,谁闻了都得流口水。
两个看炉的嬷嬷口水泛滥到什么地步没人知道,却说刚回府的傅斯言几人,嗅到鲜美的鱼香味儿,都忍不住微微翕动起鼻子来。
肃王殿下的亲卫中,有一个叫林签的,他和他堂哥林锦之,也就是工部侍郎府的长孙,同在五皇子身边伺候。
与林锦之不同的是,他对读书科举出头非常不耐烦,生来就爱舞刀弄枪。好在他运气不错,拜了个好师傅,而后又死缠硬磨着五皇子,和他打了好几架,才能跟在他身边做亲卫,打渔晒网的混日子。
他是个混不吝的,却也是个性情跳脱活跃的,一点不把五皇子这位表兄的冷脸看在眼里。嗅到鱼香味儿后,也是他最先耐不住舔着脸凑到五皇子跟前你,“表哥,你嗅到没,这是什么味儿?卧艹,这香味儿简直邪门,小爷肚子里馋虫都给勾出来了。不行,这口水也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