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绿:心海茫茫(1 / 1)

白少央喊出这句话之后,心中悔意立时奔出三山,那恨意更是翻出四海。

这人能在他身边躲上这么久,可见其轻功极为高明,这一声喊出来倒是痛快,只怕是惊了来人,跑了贼子,把韩绽未死的消息传扬天下,倒叫他无处诉苦去。

然而这人被他这么一声怒喝,倒是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他拍拍肩上的尘,甩掉身上粘着的叶子,然后如闲庭漫步一般走来,仿佛脚下踩的似乎不是枯叶烂泥,而是红毯和鲜花。而他自己则是一个去参加晚宴的绝世翩翩佳公子。

白少央一看到他是谁,一颗摇摇摆摆的心就先放下了一半,可还有一半还颤巍巍地悬在半空,不知要落在何处。

他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将醒未醒的韩绽,不动声色地在他胸上抹了一抹,然后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抬着头、仰着脸,阴沉着目光看向了来人。

这来人自然是叶深浅了。

这天底下除了他以外,还有什么人能有这样的轻功?还有什么人能躲在这小林中窥探着白少央的动静?

可他看上去却唇角含笑,仿佛一点也没有身为窥探犯的自觉。

做贼心虚这四个字,从来都是和叶深浅这个人沾不上边的。

白少央臭着一张脸不说话,目光却朝着他的身后飘去。

比起责怪叶深浅,他更想知道陆羡之有没有躲在这附近。

叶深浅却一眼看穿了他心中所想,登时笑盈两靥道:“他早就走了,你大可放心。”

白少央淡淡道:“那你是不是能解释一下自己为何躲在暗处偷看?”

叶深浅笑道:“我倒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睨了一眼地上的韩绽。

白少央只抬了抬眉毛道:“我以为你已经看出来了。”

叶深浅道:“我确实看出来你对韩绽是另有计划,但我还不能确定你和他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白少央笑道:“你如今可都明白了。”

叶深浅笑道:“有些事我是想明白了,可有些还是不明白。”

白少央道:“不明白什么?”

叶深浅目光一闪道:“不明白他为何愿意为你顶罪。”

白少央只侃侃而言道:“他当年不分青红皂白误杀了我的父亲,知道真相之后心中含愧,自是愿意为我顶罪。”

这番话倒是说得入情入理,倒是由不得人怀疑。

然而叶深浅还是面带异色道:“可我瞧他看你的样子不似有愧,倒似有情。”

白少央心内那盏明灯被叶深浅这句猛话吹得剧烈晃动,差点熄了火灭了光。

然而无论外头如何锣鼓喧天,这嘴上的门还是要锁到底、关到死。

于是白少央只眨了眨眼,装傻扮痴道:“虽然我长得的确很讨老男人的喜欢,但他并未看上我,这点我可以同你保证。”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上还带着一丝狡黠的笑,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狐狸尾巴在身后一晃二摇,摇得叶深浅头也晕,眼也花,心却暖暖酥酥的。

眼见着一头千年狐狸精就在跟前装嫩,叶深浅不禁揉了揉眼,再睁眼时,眼和心方是一片清明。

下一瞬,他看向白少央道:“我倒不担心他对你产生什么想法,因为他一看就不可能去喜欢男人,而且还是像你这样小妖似的男娃娃。”

白少央知道他是夸自己长得年轻漂亮,登时没心没肺地笑道:“多谢夸奖。”

叶深浅忽的话锋一转道:“但他不管如何对你好,都与你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你就一点也未曾恨过他?他就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戒备之心?”

白少央猜出他会有此问,只喟然一叹道:“咱们虽是仇敌,却也胜似老友。当年之事不过一场误会,我又何苦一定要他的命?且他对我也有救命之恩,我总不能光记仇不记恩。”

叶深浅却道:“这话放在别人身上我或许会信。可惜说这话的人偏偏是小白你。”

别人不懂白少央也就被这话给蒙过去了,可他难道还不懂白少央这人的性子么?

白少央道:“这话是我说的又如何?”

他顿时昂首挺胸,仿佛试图努力证实着自己的清白无辜。

叶深浅只笑道:“你明明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报恩,为何偏偏选了这么一个风险极大的方法?如若有人发现韩绽是假死,第一个受累的人可就是你了。”

白少央沉吟片刻道:“说起来你或许不信,可是为了韩绽这样的人受一点累,总比看着他被一帮子武人围攻至死要舒坦得多。”

叶深浅笑道:“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可惜我还是不信。”

白少央敛眉道:“你是不是学不会有话直说?”

叶深浅见他有些不耐烦,便把话摊开来道:“你之所以帮着韩绽假死,一是为了报恩,二是为了替自己解困,三是为了让韩绽乖乖闭上嘴,不说出当年的秘密。”

白少央眼看他说话越发咄咄逼人,一颗心便如千帆乘浪一般,可在面上却仍是波澜不惊道:“该吐的话他早已吐出来了,还能有什么秘密藏在身上?”

话音一落,叶深浅却是目光如电、一字一句道:“关于张朝宗一案,他没说实话。”

误杀一人或有可能,可凭着韩绽的性子,误杀这么一连串的人就不大可能了。他若没能看到十足的证据,绝不会如此冲动地连杀十多人。

白少央暗道不好,立刻挤了挤眼,愣是挤得目光幽黯道:“你还想听什么实话?”

“莫非你也与某些俗人一样,觉得张朝宗是真的联合了一干奸人暗害了楚天阔,所以韩绽杀他是替天行道?莫非张朝宗在你眼里,竟是这样忘恩负义的伪君子?”

叶深浅却道:“事到如今,张朝宗是怎样的人倒不要紧了,要紧的是楚天阔究竟是生是死。若他确实已经死了,我总得搞清楚他是如何死的。他若还活着,我便要弄明白他究竟身在何处。”

白少央淡淡道:“他当然已经死了。”

叶深浅叹道:“他最好是已经死了。张朝宗为他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韩绽也为他颠沛流离十六年,那么多人为他而死,因他而伤,他若听到了这些摧人心肠的消息,却还一味躲着,不肯出来言明真相,那真真是铁石心肠,猪狗不如了……”

“——够了!”

白少央一声断喝过后,已是面色铁青,嘴唇发颤,仿佛刚刚被痛骂猪狗不如的人不是楚天阔,而是他自己一般。

可说这话的人毕竟是在他最无助之时毫不保留地传情递暖过的,所以白少央思来想去,还是抑着心头的怒火,尽量平心静气道:“这都十六年了,你的好舅舅楚天阔早在地里头烂成了泥,你再怎么拿话激我都无用。”

叶深浅却好似抓住了重点一般问道:“可你和楚天阔又是什么关系,我如何能激得到你?”

白少央仿佛一下子被人戳中了要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但这时他身后的韩绽却闷哼了一声,然后终于醒转了过来。

他好像总是能在最尴尬的时候醒过来,化解白少央的危机。

白少央立刻低下身去查看,叶深浅也跟着看了过来,一手切在脉上,听着他脉象稳定了方才松开。

韩绽醒来本是好事,可叶深浅低头一看,却发现他的胸上多了一滴新血,正觉得奇怪时,却发现白少央怔怔地看着他道:“老叶,你怎么流鼻血了?”

叶深浅摸了摸鼻子,然后才发现韩绽胸上的那滴新血是自己刚刚滴上去的。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朝着韩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仿佛是为自己弄脏了衣服而道歉似的。

可笑完之后,他就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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