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1 / 1)

“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吧?”

二十五岁的季脩筠和三十一岁的季脩筠问过同样的问题。

扶晓的答案都是:“不是”。

季脩筠那里肯信,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瞪着她,气势夺人:“别不承认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扶晓想分辨,转念一想又不说了,抿唇望着他笑。

当真不是。

她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知道。

真正的初识,是在十七岁。那年她即将升入高三,以管理严苛出名的甘城一高,暑假只有一周的时间。每天披星戴月早出晚归,怎么都睡不够,她放假第一件头等大事就是睡觉,美美的睡够七天。

可惜第二天早上,睡足七个懒觉的宏愿就被好友陆灵犀给打破了。

陆灵犀小时候顽皮,右眉落了一个小伤,伤好之后那个地方就不长眉毛,若不细看,也看不出来,可是十六七岁的少女最是爱美,每日照镜子的时候,都会无限放大自己脸上的缺憾。尤其是铁杆好友扶晓,还长了一对漂亮至极的眉毛,一对比越发的让她看自己的不顺眼,向老妈提了好多次想要去纹眉。

张文琴原先一直不肯,后来亲眼看见邻居黄淑英在“星光”做的韩式纹眉漂亮自然,这才松口给了经费。

陆灵犀拿了钱立刻兴冲冲地来找扶晓。

扶晓问:“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听说很疼啊。”

陆灵犀用手捂着刘海,笃定的点头。自从上了小学三年级,她就一直留着齐刘海,一有风便用手掌盖住刘海,以免刘海被风吹起来,露出她的眉毛。

扶晓说:“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明显,真的,离你半米才能看见,也就缺了几根而已。”

陆灵犀翻了个白眼:“呸,少来哄我。足足缺了两厘米。”

扶晓跺脚:“那有两厘米!根本就不显!”

“万一将来谢麟要亲我,忽然发现我是个秃眉毛,肯定亲不下去你信不信。”

扶晓乐得直笑:“你有胆去纹眉,怎么没胆去告诉他?”

陆灵犀吐了吐舌头:“等考上大学了再谈,我可不敢在一高顶风作案。”

谢麟和她们同校同级不同班,小时候也住在春晓剧团的家属院,就在五楼,和陆灵犀对门。

在电视机不普及,电脑没诞生之前,剧团也曾风光过一些年月。那时,扶晓的妈妈王雅兰唱花旦,陆灵犀的妈妈张文琴唱青衣,谢麟的母亲周玉玲唱小生,大家都住在一个楼洞里,一起穷,穷得十分和睦。三个孩子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陆灵犀遗传了张文琴的天分,喜欢表演,没事就拉着扶晓和她配戏。

扶晓虽然外表是个标标准准的小姑娘,因为从小跟着她爸扶广林习武,心里灌满了英雄豪杰,不仅对唱戏毫无兴趣,友情客串也只肯扮男人,绝不肯扮小姐。

于是,唇红齿白的谢麟在扶晓小拳头的威吓下,委委屈屈的打扮成小姑娘给陆灵犀配戏。

后来,电视机普及,很多小剧团纷纷倒闭,春晓也不例外。台上的王侯将相生旦净末,开始自谋出路。

扶广林仿效大城市跆拳道馆,开了个少年武馆。可惜,县城不像是大城市,武馆招不满学生,勉强维持两年,赔的一塌糊涂,最后改成一个幼儿园。幼儿园办了几年刚有起色又发生了一起食物中毒事件。扶广林夫妇为了息事宁人,四处借钱赔孩子家长,借的最多的就是谢家。

谢恒生在剧团倒闭之后,有如神助,也不知那里来的本钱,先是开矿,后涉足房地产,生意越做越大,几年之间便成了甘城首富。而谢麟也一跃而成为富二代,在学校里成为女生们的偶像,被称为校草。

扶晓家本来就不富裕,后来又被她爹两次创业,彻底创成了穷光蛋,小小年纪就有经济压力,考虑问题十分的务实,一点都不罗曼蒂克。

陆灵犀要去纹眉,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贵不贵,一问纹眉的价钱,眼睛瞪得老大。

“你买只眉笔不就行了。”

陆灵犀美滋滋说:“眉笔麻烦,这个一劳永逸。”

两人到了“星光”美容美发院,星光的老板娘正好送一个刚纹过眉的姑娘出来。那两道眉毛又红又肿,像是顶着两只黑黢黢的胖虫子,其丑无比。陆灵犀本来是满腹热情,迎头被泼了一盆冷水,眨巴眨巴眼睛,小脸有点变色,心里默默的敲起了退堂鼓。

老板娘察言观色,立刻解释:“刚纹好就是这样,过几天慢慢消肿,然后颜色也会变淡,自然得很,就跟真的似的,不信你看看这些照片。”

老板娘指着墙上各种各样的漂亮照片给陆灵犀作介绍,又替她分析那种眉形适合她的脸型,拿出了舌灿莲花的本事。

陆灵犀看着墙上的美图压了压惊,再加上黄阿姨的成功先例,于是很快又恢复了激情,问老板娘:“阿姨,疼不疼啊?”

老板娘笑了:“又想美又不想疼,那叫想得美。”

两个小姑娘被逗得咯咯直笑。

老板娘又说:“没多疼,忍忍就过去了,比纹眼线可轻多了。刚好你现在放暑假,这几天躲家里不出门,一开学美美的去学校,多漂亮啊。”

陆灵犀也正是这么想的,特别是明年还要考到大城市去念大学,更要美美的才行。

她咬了咬牙,扭头对扶晓说:“你回去帮我拿顶太阳帽过来,一会儿我可不能顶着两条大黑虫子回去,万一路上被同学看见,我得去跳甘河。”

扶晓故意逗她:“最好让谢麟看见。”

“快去,要大帽檐的。”陆灵犀急匆匆推着她出门。

楼梯口的一个房间,门敞开着,扶晓经过时,无意朝内瞅了一眼。

房间里有一张床,白色床单上趴着一个男人,赤,裸上身,后肩上覆着透明的一张薄膜。

原来二楼不仅纹眉纹眼线,还纹身。

扶晓只在香港警匪片里看过纹身,这还是她第一次现实中见到,脚步一顿,情不自禁的停下来。

她从小就好奇心特别茂盛。十分好奇那个纹身是什么,蹑手蹑脚的往门里走了两步,踮起脚尖悄然无声的看过去。

趴着的人,仿佛后背长着眼睛,忽的从床上撑起胳膊,一道眼风扫过来。

扶晓动如脱兔,嗖的一下跨过房门。

惊鸿一瞥的一眼,不曾看见季脩筠的脸,只看见他后肩上飞起的一只鹰。

扶晓也是很久之后才发现,那惊鸿一瞥才算是两人之间真正的初见。

第二次再见他,是在六年之后的芙蓉市。

她和陆灵犀都在芙蓉市念的大学,扶晓上的是五年制的医科大,陆灵犀因父母离世,高三休学一年,刚好两人同年毕业,陆灵犀进了Z行文华路支行任大堂经理。扶晓进了第五人民医院放射科。两人的友情从出生伊始,持续二十三年,处处心有灵犀,就连工作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陆灵犀一站就是一天,扶晓也差不多。

五院的X光片、CT和核磁共振的胶片和报告都用自动打印机器,有些病人不会使,尤其是年纪大的,科室便专门派个人守着几台机器,有不会用的患者便替他们取片子打印报告。扶晓刚进单位资历浅,便被领导派去负责此事。

放射科是一个单独的小楼,自动打印机设在一楼大厅。一大早就有不少人,有些是来拍片的,有些是来取昨天的胶片和报告。

扶晓站在机器前正替一位老太太取报告,忽然有人叫她名字。她扭过头,一位中年妇女站在旁边,好像已经看了她一会儿的样子。

扶晓和她视线碰上,她立刻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真的是你啊,你一点没变,和六年前一模一样。”

扶晓愣了一下,飞快的在脑子里回忆是否有这样的熟人,片刻之后,几乎可以肯定绝对不认识。

她客客气气笑了笑:“阿姨,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怎么会呢,你这么漂亮,又不是长着一张大众脸,我还能认错?我是陆鹏他妈张淑华啊!也是,一晃都六年了,你一点没变,我可是老多了,也难怪你认不出来。陆鹏前年考上蓉大,我不放心也跟着过来陪读。昨天他在学校和人打篮球扭到了脚,我带他来拍个片子,来得太晚,片子今天才能取。说来真是巧,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中年妇女快人快语,连说带笑,没等扶晓搭话,已经自顾自说了一大长串儿。听得扶晓一头雾水。

张淑华继续说:“对了,费老师也搬到了芙蓉市,在芙蓉湖那里开了个青鸟私人钟表博物馆,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扶晓随口接了句:“那位费老师啊?”

“费如海啊!你在他家住了半个月,你都忘了?”张淑华一副惊讶到难以置信的表情。

扶晓奇怪:“我在他家住了半个月?什么时候?”

“六年前啊,就是这时节。”

六年前她正准备升高三考大学,寒暑假都要补课,怎么会去一个陌生人家里住了半个月?扶晓只好再解释一遍:“阿姨你真的认错人了。”

“不可能,我和费老师是邻居,你给陆鹏当家教,天天来我家,我怎么会认错。我的天,你莫不是失忆了?”

扶晓忍俊不禁笑出声来:“阿姨你韩剧看多了吧。”说完又敛了笑意,认真补一句:“我没失忆过。”

张淑华盯着她的胸牌,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奇怪,连名字都一样。就算是双胞胎,也不会同名同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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