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罗唯然终于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他猛地攥着郁念的手,想强行将她带离地下室。
“你马上离开小镇,远离我,马上!”他不由分说地就拉着她往台阶上走去。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远离你?”郁念想知道真相。
“因为……尝过你的鲜血后,我会越来越渴望你的鲜血;而你被覆上我的气息后,你会越来越渴望……我的……身体……”罗唯然的眼里有羞赧又忧伤的神情。
“……”郁念又有些懵了。
她正要继续发问,罗唯然就将她推出地下室。
“快走。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他将地下室顶上的盖子盖上,又沿着台阶向下。他原想抹去她今天的记忆,这样就可以免除许多后患,可又怕万一她这倔强的性格再跑来,没有记忆会惹出更多祸端。最终决定还是让她留着这段记忆。
出了地下室的郁念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已经离真相很近了,不管是拆穿罗唯然的身份,还是找到真凶。所以她本着不服输的精神,决心再下地下室一趟,至少,要看看他们在地下室到底做些什么。
她潜入地下室,沿着那些书架一步一步向前,此时像是地下室空无一人。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事实上也是这样,直到她走到尽头,也没看到刚才的任何一人。
奇怪的是,尽头却有一扇窗。这分明是地下室,为何会有窗?
郁念壮了壮胆,将窗推开。窗很重,她使上劲后,竟重心不稳,摔了出去。
然后就是长时间的坠落,伴着强烈的失重感。
当她最后摔落在土堆上时,勉强地睁开眼看了看四周,这一看,她震惊地目瞪口呆。
这儿是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黑暗,黑暗地犹如没有白天,只在空中悬着一轮圆月,四周都是没有叶子的枯树和看着阴森森的墓碑。
忽然,有人闯进了她的视线。
是廖泽。
他也震惊地张大嘴,看着郁念。
正要发声,随即他的嘴被背后上前的罗唯然捂住。
廖泽只好乖乖地退到了一边。
罗唯然扶起了郁念,眼里藏着深深的化不开的忧郁:“为什么非要跟着来?”
“想要搞清楚真相,”郁念说了实话,“你们不是人类,对么?”
罗唯然垂下眼眸,点了点头。这人类女子的好奇心,真不是一般的重。
“是吸血鬼?”郁念虽心中笃定,却还是觉得要问一问。
罗唯然叹了口气,再次点了点头:“知道了,是不是就可以死心了?”
“那你也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吸血鬼。”郁念答非所问。得知他是吸血鬼,脑内的任务界面进度条却没有完成读条,说明还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
罗唯然觉得她并不知道真正的危险所在,所以还有心思调侃,可他的心情沉重多了。
“这儿是地下世界,也就是吸血鬼的世界,到处都是黑暗和冰冷。曾经地下世界经历过一次大劫难,有人类闯进这儿,放火焚烧了许多吸血鬼。后来这儿就不再允许任何人类进入了,事实上,只要有人类闯入,也会很快被抓的。”
“地下世界死气沉沉,也没有新鲜的血液,我们无法长时间存活,所以必须在人类的世界工作生活,获取新鲜的动物血液——戒律不允许我们吸食人类的血液,每到白天,我们都会回到这个世界。深夜酒馆有通往这个世界的通道,我们都拥有瞬移的能力,所以进入和离开地下世界都很容易。可你,落入这个世界后,将难以离开。”
“你没有瞬移的能力,想要离开,只能靠徒步走到另一个入口。但不管怎样,一旦你遇到任何一个吸血鬼,你都将性命不保……”
郁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的确没想过自己会处于这样危险的境地,此时还是抱住罗唯然这根大腿比较好,而且,还不是正面提起命案话题的时候。
她讨好笑道:“你会保护我的,对吗?看在我千里迢迢追着你到这儿的份上……”
“还记得我说过的吗,‘若你不忘记我,于你,于我,都有危险’,我们不能有所交集,因为一,我还没有能力把你变成我的同类;二,不管是你进入我的世界还是我进入你的世界,我们都将面临着被对方世界的人驱逐甚至杀死的厄运。”罗唯然解释地很认真。可是,解释这些又有什么用,现实已是这样,他不能再躲着她了。
也躲不掉。
郁念有些感动,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原来面前的这个男人,早已想过两人在一起的种种可能性。她还当他永远不为所动呢。
“如果真的让你很为难,我也可以自己寻找出口的。”她也答得真诚。
罗唯然与郁念对视了一眼,随即伸出手牵起了她:“你都不畏艰险闯入我的世界了,我更得负责到底。”
虽然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但他手中紧握的力度却显得异常坚定。
郁念忽然觉得罗唯然长得更好看了。
“廖泽,你和小纪他们去找杨艾伦吧,如果他不在人类的世界,就一定在地下世界。我得送她离开这儿,晚点再跟你们联络。”他交代道。
廖泽闻言吐了吐舌头,兀自离开了。
罗唯然拉着郁念踏进了幽暗森林,一片全是光秃秃树干的“森林”。想要到达最近的那个地下世界出口,他们要先穿越幽暗森林,穿过祭祀广场,进入冥荫庄园,找到亲王古堡的壁炉才行。
“那么,你说‘你渴望我的鲜血、我渴望你的身体’的情况……如果发生,该怎么办?我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奇特的事……”郁念边跟着边问道。
“我会……克制……”罗唯然顿了顿,回答道。
“……那我克制不住呢?”郁念好奇地问。
“……”罗唯然沉默着没有回答。
穿越幽暗森林并不顺利,这森林对于吸血鬼们来说,不是什么荒凉之地,所以来来往往的吸血鬼很多。
只要罗唯然觉察到有同类靠近,他就要带郁念走远,尽量让同类闻不到她人类的气味。所以不大的一片森林,他们几乎走了一天。
这种情况在即将走出森林时变得更加棘手,因为就算他们躲得再远,也还是会遇到大量在森林边缘的吸血鬼。
罗唯然只好带着郁念爬上了一棵树。虽然树枝上光秃秃的,但好在这棵树十分粗壮,枝桠盘错,有处缝隙还结着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他指了指蛛网,示意爬向那儿。
郁念疑惑地不再攀爬过去:“那牢固吗?”
“相信我。”罗唯然轻声道,伸手揽着她爬向蛛网。
郁念靠近蛛网,用脚踩了踩,发现它不仅牢固,还很有弹性,要是眼睛一闭,把它想象成软床也没什么问题,于是整个人就半倒在了蛛网上。
“没想到有一天会躺在一张巨大的蛛网上,真是奇妙。”她闭上了眼。一直赶路,她确实有些累了。
“嘘,有我的同类过来了,”罗唯然也倒在了蛛网上,靠近郁念,“我要用我的气息覆盖住你人类的气味……你……介意么……”
郁念微微一笑,闭上了眼:“在活命这种问题面前,矫情有什么用?”更何况,能享受男神的吻,她也赚了呀!
“只是,你别……再咬破嘴唇……那样太危险了……”罗唯然寻到她的唇,轻触着。
树下走过一群吸血鬼,他们正谈论着人类的各种罪恶。
郁念微微抬着头,尽量让自己的唇碰上罗唯然的唇,很快,她就觉得不过瘾,伸出自己的舌纠缠上罗唯然的舌。
他的舌微凉中带着清新,仿佛有一种魔力,令她觉得怎么也不够,于是不自觉地伸手,如蛇般缠绕上他的脖颈。蛛网微微晃动着,像是在特意配合着这旖旎的画面。
罗唯然知道这是她的瘾犯了。只要他们吸血鬼将自己的气息赋予人类,人类就会渴望得到他们的身体,而且难以自控。
身下的女子这样动容,他也不可能无动于衷。但他还没强大到可以拥有她,所以他不敢有更进一步的表现。只轻抚她的面庞,用手指摩挲着她的眉眼、鼻尖和耳垂,这样,或许她不那么难受。
不过,似乎越是这样,越让郁念觉得自己一点就着。此时她像是被什么蛊惑了,娇声呢喃起来。
罗唯然见状,微微退了开来,树下路过的吸血鬼已走远,他们也可以下树了。
郁念却又咬破自己的唇,她此时就只有这一个念头——新鲜血液能让罗唯然欲罢不能。
罗唯然想叫停,却来不及,看着她唇上的血,他又不可抑止地想起第一次尝她血液的味道,清甜醇香,那是他从未尝过的绝世美味。
他忍不住靠近她,将她的血液舔掉,又强忍着想再次一口咬破的冲动,用自己的舌抵在她的齿上,让她无法再咬自己。
缓和了一会儿,他终于镇定下来,把手轻轻按在郁念的额头,使了控心术,让郁念安静下来。
这并不容易。
郁念一直挣扎着,许久,她整个人瘫软在蛛网上,才好像重新有了意识。
清醒过来时,她才真正明白罗唯然说彼此的“渴望”是一种怎样强烈的渴望。
简直令人发指,却又令人心驰神往。
罗唯然带着郁念下到地面:“现在人类的世界是晚上了,大部分的吸血鬼都会到人类世界里去活动。我们趁着这时机赶快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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