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采月毕竟是孕妇,身体再好,这样长途奔波也受不了,而且越到怀孕后期身子越乏,到后几天,她一天有大半时间在睡着,有时路不太颠睡不着,她便下马车步行上一段,等路好了接着睡。
刚开始的时候柳翠香很担心,可是路过某个镇子,找大夫看了一下,说她只是怀孕后期容易疲惫,再加上赶路劳累,只要不剧烈颠簸不会有什么大事,柳翠香这才放心下来。
姜采月总是睡觉,柳翠香无聊便与张熙存聊天,一来二去,两人便熟悉起来,成了朋友。
进到俞州境后,张熙存带着她们直奔那位名叫卢明甫大夫被流放的黄松县。
黄松县在俞州中部,已经离边境不远了。
他们这一行人越向前越向前走,所见越发荒凉,有些地方甚能看到有被侵略过的痕迹。
姜采月知道快到地方,也不再那样睡了,坐在车里向外看着,对走在车外的柳翠香说道“难怪要把人流放到这里,原来这边竟是这般光景,都听说这边经常战乱,却不想荒芜成这样。”
柳翠香也道“是啊,俞州离咱们那儿也不远,咱们那里过得好好的,这边便是这样。”
张熙存说道“俞州荒凉,不是三年两年的事了,边境之地,自古以来就这样,是咱大昱国出了名的不毛之地,而且这两年屠启锋大将军奉诏回朝之后,旬国狗贼又向我国境内侵略,幸亏朝庭又及时把屠大将军派遣回来,又把这边的局面稳定住。”
柳翠香似懂非懂地听着,感觉张熙存说的这些好高深。
姜采月听完却问道“既然从前屠大将军在这里镇守得好好的,为什么朝庭要把他调回去?如果他不回去,不至于被旬**打过来了。”
张熙存摇头说道“朝庭里那些事,谁又知道呢,听说是屠大将军遭人妒忌,遭人在皇上面前进谗言,把他调回朝中削了兵权,从前培养起来的干将也被后来接替他的将领给遣散,大昱北疆军被搞得乌烟瘴气,旬**打不过来才怪。”
姜采月叹气道“唉,真是伴君如伴虎,皇家的差事最难当,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想要卸磨杀驴,见势不好,转眼又求人家,我看就是那个屠大将军脾气好,这样也不伤心,还来给他效力,要是我的话,说什么也不会回来的。”
张熙存道“谁说不伤心的,听说人家一开始也不愿意来,最皇上亲自登门去请,人家才又回来的,不过屠大将军从前那些得力干将却没回来两个,大概都是对朝庭死心了。”
姜采月听了又叹气“唉,说起来倒也是,朝庭确实是对不起这些人,但若他们真因为生朝庭的气不再回来镇守,苦的却是我们这些老百姓。”
她一边和张熙存说话一边想,砚哥啊,你到底在哪儿呢,如果真去找我爹了,六七个月过去,也早该有消息了,你该不会也到这里来了吧,如果是伊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让我知道你的去向,也比被蒙在鼓里强啊。
就这样三人的队伍不紧不慢地前行,又过了三天,总算来到黄松县。
虽然称作黄松县,但是却远没有耽阳县繁华,就连县城,也仅有鲁宁镇大小,镇内只有一家半死不活的小客栈,感觉和霍铁砚老家的小镇很像。
三人带着随从在这家小客栈落脚。
姜采月心急,订房间的时候便向掌柜打听“掌柜,你可有听说,有一位从京城里来的郎中被发配到黄松县?”
掌柜摇头说道“没听说,被发配来的犯人是要到县衙报备,由衙门监管的,我们哪会知道。”
张熙存也说道“是啊,他们不会知道的,还是明天我们到县衙去打听吧。”
姜采月道“我们能打听得出来么,衙门的事岂是我们能问得出来的。”
张熙存说道“没事,不管什么衙门,有钱就好办事,花银子打听就行了。”
他们正说着,旁边一个伙计说道“客官要打听的大夫可是姓卢?我家那边前几月去了一个大夫,还带着家口的,医术挺高的,我家东院的老刘头都病六七年了,被尹大夫治了些日子,竟然能自己出门了。”
姜采月和张熙存一喜,那边从车拿东西的柳翠香也跑过来,说道“怎么样,有消息了?!”
姜采月正在急切地向那伙计打听“是的是的,我们要找的大天就是姓卢,他在哪里,麻烦你带我们去找他好吗?”
伙计为难地看向掌柜,说道:“这个……恐怕不行,小的正干活呢,不能这个时候离开。”
那掌柜也说道:“是啊客官,小三子家离得远,他回去一趟,最起码要明天才能回来,实在太耽误事了。”
姜采月着急,说道:“没事的掌柜,他耽误时间的工钱我们可以付,就当是他帮我们办事。”
掌柜沉吟了一下说道:“呃,你们看,现在的天也晚了,就算让他带你们去找,等你们找到也是夜里了,不如明天早晨让他带你们去,我也好安排人手替他。”
这店里分明没多少客人,也还有其他伙计,掌柜这意思,分明是怕姜采月等人现在走,错过一桩大生意。
张熙存虽然理解他的意思,却还是说道:“是啊姜姑娘,我们一路过来,也够劳累了,你身子还这样,确实不宜连夜赶路,我看也还是先信一夜吧,养好精神,明天我们再一起去找。”
柳翠香更担心姜采月出事,也跟着劝道:“是啊月儿,我们都到这里了,不差这一夜,如果半夜去打搅,把大夫惹烦了,他不去给你娘治病,岂不麻烦了。”
姜采月觉得两人说得有道理,便点头说道:“好吧,那我们就先住一夜,明天早上再去。”
就这样一行人还是在客栈里住下。
到了第二天早晨,众人早早起来,让那个叫小三子的伙计带路,出小镇向卢明甫的住处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