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食出现时,陶姑姑吓得发抖,却不忘搂住云熙,叮嘱她别害怕。
云熙拍拍陶姑姑的胳膊,道:“姑姑,别担心,如果害怕就去屋里躲着。”
陶姑姑战战兢兢的说:“殿,殿下,一起进去。天狗太厉害了,您不要去看,会吃人的。”
云熙噗嗤一笑,道:“姑姑不用管我,我不进去,我还要看看天狗长什么样呢。”然后又叫道:“有不怕的,就去替本宫端一盆菜油过来。”没有望远镜,弄盘菜油也聊甚无几。
很快几个机灵的寺人端来了一盆菜油,按照云熙的吩咐放在了长秋宫的院子里。
云熙凑了过去看着菜油盆里的太阳倒影,这次的日全食相当厉害的,这都持续半个小时了。然后再五分钟再来一次,共进行了三次。
她看着长秋宫已经有人向太阳磕头,口中泣不成声,道:“天狗爷爷,请您走吧,奴婢愿意日夜供奉您。”
终于天地大亮,她老远的就听到众人的欢呼声。眯着眼睛,看向刺眼的阳光。陶姑姑立即跑出来,拿了一个锦帕,道:“殿下,快点别看,对眼睛不好。”
云熙接过锦帕,擦拭了一下眼角,道:“算了,没有什么看头了,进去歇着吧,也许很快就有一场大戏上演了。”
陶姑姑惊讶道:“什么大戏?殿下叫了舞台班子进宫表演吗?”
这个时候的舞台班子和以后的戏班子差不错,只是此时的戏剧还没有形成流派,大部分都是歌舞剧。
云熙笑而不语。陶姑姑对于她主子这种神秘的行为,早已经免疫了。她问也不问了,转身进去了内室,甩了一句:“殿下,奴婢去将长秋宫角角落落都用艾蒿洗洗晦气。”
对于这种迷信的行为,云熙也懒得纠正了,大环境如此,她又不是一呼百应的圣母,即便解释也是白费力气。
她道:“嗯,去吧,陶姑姑,辛苦了。”
陶姑姑叮嘱道:“殿下,一会也去用艾蒿写个澡。”说完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云熙哑然失笑,过了一会,有侍婢过来报告道:“殿下,陛下派人来接殿下。”
身后竟然跟着刘秀的贴身寺人王权,王权行完礼,恭敬道:“皇后殿下,马车正在外面,请皇后殿下立即启程,陛下正等着殿下。”
长秋宫侍婢会意上前道:“可知陛下有何要事?”
王权道:“奴才不知道了,还请殿下启程。”
王权是个老狐狸,云熙从他的脸色压根看不出来端倪,想了想,点点头。
看着马车行进的方向,云熙皱着眉头道:“这是去东宫?”然后厉声道:“太子回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太子刘疆出去巡查大汉已经半年多了,半个月前来信说他即将去湖州。湖州一直都是刘秀最坚定的支持者。刘疆去那里,只会受得全方位的保护,受伤按说是不可能的啊。
王权陪笑道:“殿下,稍安勿躁,陛下正等着您呢。”竟是半分都不透露。
云熙放下马车帘子,安静的坐在马车猜测着刘秀叫她去的缘故。
她这般的表现,让王权有些侧目,但很快恢复了原样,心里却暗忖:都说皇后有些变了性子,果然不错。要是按照以前皇后的性情,只怕早就闹起来了。
马车吱吱嘎嘎的行走在皇宫青石板路上,马车周围是肃穆的侍婢和寺人,看着他们就让人心里发颤。远远的避让来开。让马车很快到了东宫。
云熙不等马车停稳,就蹦下了马车,疾步向东宫走去。
正殿没有人,她一转身快速去了内殿,然后就看到床上躺着的刘疆,她快速奔了过去。
刘疆脸色苍白,眼睛紧闭,而胸口还渗着血!
她大惊失色,道:“太子是怎么了?”说着去揭刘疆身上的棉被。
可手却被捉住了,她偏头看向旁边的刘秀,怒道:“放手!”
刘秀不在意她的无礼,缓缓道:“皇后不要担心,太子已经没有大碍了,且他刚刚睡着,不要吵醒他了。”
云熙点点头,握住刘疆的手,暗暗探了探他的脉搏,发现他的脉搏跳动还算强劲,这才放下心来,对着刘秀轻声说:“陛下,我们出去吧。”
刘秀拉着她的手,对王权示意了好好照顾刘疆,两人就出了内殿。
一出去,云熙就甩开了刘秀的手,直视他道:“陛下,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一个好好的儿子出去了,却横着回来了?”
刘秀指指他的对面,道:“坐吧,我和你细细的说一下。”
云熙只好正襟危坐好,才道:“陛下可以说了。”
刘秀玩味的说:“皇后,竟然没有往朕身上扔东西呢。”以前一言不合,皇后身边有什:么,就往他身上招呼。
说起来,郭圣通从来没有把他当诸侯王,当天子。倒是有些像民间娶了悍妇的小丈夫,一不合意,就上手。完全不同于丽华的温柔小意,以夫为天。莫要说打架,吵架两人都很少,才让他特别心疼她的隐忍和辛苦。
对郭圣通,刚开始他觉得很新鲜,心中也有些得意,连贵女郭圣通都在他的脚下,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随着大汉的建立,他对丽华越发的愧疚,也渐渐讨厌郭圣通的任性直爽。于是他决定放弃鲜活的真定贵女,弥补丽华。可刚刚看到她真正收敛了自己的脾气,变得隐忍,他有些不舒服。
于是他继续道:“皇后,你是在怪罪朕吗?”
云熙垂下头道:“妾不是阴丽华,早就没有了任性的权利也不敢怪罪陛下。”这厮在找茬,她不想和他纠缠,很快转移话题道:“陛下,太子是怎么受伤的?身边的人都去做什么去了?”
刘秀有心继续说,但看着他眼中的急切,只好道:“太子从湖州准备回来的时候遇的刺,朕已经派人去查了,用不了几天就能知道来龙去脉了。”说要一凛,眼中充满了戾气,道:“既然有人不想活了,朕成全他们。”
云熙冷哼一声道:“只怕到时候皇上舍不得。”
刘秀皱眉道:“皇后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暗示什么吗?”这郭氏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什么屎盆子都往丽华身上扣。
回答他的是云熙的冷笑。
刘秀继续道:“三皇子也被朕派出去了,阴家一家都在京城规规矩矩的,你就别疑神疑鬼了。”
云熙看着他,道:“人心偏了,总会找到理由的。阴家一家规规矩矩,不代表依附他们的人规规矩矩。”
刘秀也回视她,道:“皇后,朕看出来了,你对阴家还是很不满。”
云熙嗤笑一声,道:“陛下,您有没有问阴家对我郭家是不是一直不满?是不是很恨我?陛下,别粉饰太平,自欺欺人。”
刘秀若有所思,道:“皇后,你为何和丽华不能好好相处呢?”
云熙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刘秀脸立即黑了。道:“皇后!”
云熙笑够了,才擦拭眼角的泪水,一本正经的说:“因为阴贵人对我相杀相爱。”说要又笑了。
刘秀忍不住一拍桌子道:“皇后,你能不能正经点。丽华把皇后之位都让给你了,你一点都不感激也就罢了,还对她不满,经常和她作对,是和道理?”
云熙听到这话,收敛了笑容,忍住想要打对面人的冲动,冷笑道:“把皇后之位让个我?陛下也是如此认为的?我想问问你们的脸多大?当初陛下向我舅舅和我父母求娶我的时候可是答应过的,我为正妻,阴丽华和阴家可有提出反对?既然没有反对意见,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他们默认了阴丽华为妾呢?”
刘秀有心反驳,可到底还是羞耻心的,当初他娶郭氏,虽然是被真定王刘杨相逼,但他也是得到了十万雄兵,东山再起了。于是沉默了。
但云熙却不打算放过他,道:“陛下,觉得呢?既然当初已经认命,现在却又提及原配的往事,是仗的谁的势呢?”
被仗了势的人脸色黑得都能滴出墨汁出来,声音也寒得像结了冰。刘秀道:“皇后,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咬咬牙,看在太子受伤的份上,决定不和她一般见识,转移话题道:“朕给太子派了十人的高手侍卫,又暗地的派了十人,还给周边屯兵打了招呼,这么多人却还是出了问题,可见朕这边的确有问题。你放心,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然后特地强调:“无论是谁!”
云熙看了一眼内殿,道:“太子受伤多少天了?”他的手臂上的伤口都结痂了。
刘秀一顿,道:“有半个月了,太子受伤后特地嘱咐不许告诉你,怕你担心,也是一片孝心。”
云熙暗暗思索了一下,半个月正是日食的时候,这些人是故意的还是碰巧呢?刘疆走的时候,她嘱咐了好几遍,让他小心。可还是没有防住,可见那些人的心机。
想到这里,她起身道:“烦请陛下有了消息立即通知我,也让我安心。我还是再去看看太子。”
刘秀刚想说话,就见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进来了,不悦道:“什么事?”然后又对云熙道:“皇后,你等等,一会朕和你一起过去。”说着还起身拉住了她的胳膊。
云熙不想大庭广众之下和她拉拉扯扯,只好顿住脚。
侍卫看了一眼云熙,拱手道:“启禀陛下,三皇子遇刺。”
“什么?”刘秀震惊的放下了云熙的胳膊,怒道:“到底怎么回事?”
侍卫见刘秀眼神通红,好似要杀人,忙道:“陛下,三皇子并没有受大伤,临危不惧之下,只是手臂被划破一点。”
云熙看着刘秀已经忘记她,着急的询问着侍卫去了,于是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了内殿。
刘疆还在睡觉,云熙对王权说:“陛下好似有事,王常侍去伺候陛下吧,太子这里我看着。”
王权犹豫了一下,立即道:“是,奴才遵皇后殿下旨意。”太子还不是天子,且长秋宫这一脉的前途也不明朗,他还是做陛下的忠心奴才好了。
跟着云熙来的桃心看着王权的背影小声的说道:“王常侍对漪澜殿的可不是这样。”听说毕恭毕敬得很。
云熙对王权这样人的心思很明白,无非是谁得利向着谁。
她坐在刘疆的床边,暼了一眼桃心,桃心吓得立即重重的跪下来,心中懊恼,自己太急切了点,这里可是东宫。
云熙淡淡道:“你去换陶姑姑过来。”
桃心使劲的磕头道:“皇后殿下,饶命!”
云熙看着她弄出的大动静,恼怒道:“出去,要是把太子殿下吵醒,你看看你脑袋还在不在你的肩膀上。”
桃心竟然置若罔闻的还再磕头,云熙刚想叫侍卫进来,就见刘疆睁开了眼睛,虚弱的说:“母亲,您来了。”然后扭头看向桃心,道:“怎么这么吵?”
云熙安抚道:“疆儿,你安心休息,我马上就处理。”
桃心一听到处理两个字,大叫道扑了过来,嘴里还喊着:“太子殿下不仁,皇后狠毒,不愧是鸠占鹊巢的女子,反正都要死,我和你们拼了,免得祸害大汉江山。”
东宫伺候的人立即上前阻拦,没有想到这桃心竟然是一个高手,三下两下打到了几个人,又快速的冲了过来。在侍卫进来的时候,她已经面对着床边的云熙了。
刘秀看着闪亮的匕首,心里一紧,大喊道:“住手,不要伤害皇后,有什么条件,朕答应你。”
桃心好似没有听到,一手刺向云熙,一手去抓刘疆的伤口,竟然想一箭双雕。
云熙嘴唇勾起,眼神冷冽,空手夺白刃,抓住她的前胸,在她的手要伸到刘疆至少,终于将她扔了出去,重重的倒在地上,好半天都爬不起来,不过即便爬起来也无用,侍卫都已经围着她了。
桃心看着一窝刀戟,知道只要她一动,冰冷的刀戟就会毫不留情的□□她的身体。她本来抱着必死的信念的,可临到头,她竟然害怕了。想到这里,她一阵绝望,她心里明白,她今天死不了,等待她的就是生气不如了。可她的勇气已经用完了,只能等着可以预见的命运。
刘秀眼睛微眯:“皇后的功夫很厉害啊。”记得成婚的时候,郭氏的功夫也就是花拳绣腿,做闺房之乐还是可以的,要说对敌那是差的远。可刚刚看皇后的身手,和他的侍卫也差不离了。
云熙暼了他一眼,道:“花时间练就好了,我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时间了。”
丢下这一句,她也不去看刘秀的眼神,转过身去看刘疆。
她见侍医已经诊完脉,就问道:“太子如何?”
侍医摸着胡子道:“太子殿下醒来,已经大好了,只是稍微有些受惊,等臣开了药,吃上几日就好了,皇后殿下不必担心。”
云熙坐下来,摸了摸刘疆的额头,又摸摸手,才道:“辛苦各位大人了,还请多费心,下去熬药吧。”
等侍医走后,刘疆看着云熙担忧的眼神,微微一笑,道:“母亲不必担心,我很好。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的福气在后头呢。”
云熙给他掖掖被子,嗔怪道:“你是大汉太子,自然会有大大的福气。”
刘秀接口道:“是啊,疆儿,别担心,你好好养伤,朕会好好查的,绝对不放过一个坏人!”然后又意味深长的看着云熙,道:“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云熙看都不看他一眼,道:“疆儿,你好好休息,等晚上我再来看你。”刘疆神色疲惫,人太多,反而休息不好。
刘疆微弱的点点头,脸上带着笑意,道:“好,母亲多休息休息。”顿了一下,看了刘秀一眼,道:“日后,我一定多陪陪母亲。”
刘秀:......熊孩子都很不可爱啊。
云熙摸摸他的头,道:“我老了,就不用了,你以后多对你媳妇好点就行了。”
刘疆耳根立即犯起了红色,嗫嚅道:“母亲,我还没有及冠呢。”
换句话说还没有成年,云熙想想也是,道:“那就以后对她好。好了,我该走了。”
等云熙走后,刘秀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想着:皇后的确变了,他能清晰的看到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爱恋的痴狂。
但转过头,他眼中已经没有了情绪,探究的看向刘疆,道:“你三弟也遇刺了。”
刘阳遇刺了?刘疆大骇,道:“三弟怎么样?可有危险?快叫侍医们过去吧。儿臣这里不需要留他们。”说着挣扎要起身,道:“我去看看三弟。”
心里却有些心寒:父亲这是对他起了疑心了。虽然后宫母亲和阴贵人不对付,但他自问自己对阴贵人所生的三弟刘阳和其它弟弟的态度和他自己的弟弟没有两样。可这次他九死一生,三弟就是受了惊吓,他就怀疑上他了。难怪母亲心死了呢。看来他也要改变自己的心态了,父亲不光是父亲,还是大汉天子,和他除了父子关系外,还是君臣。
刘秀并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个儿子,多了一个臣子,听到这话,他心里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太子一如既往的赤子之心,爱护兄弟,并没有受妇人的影响。
他制止他要起的身子,道:“不用了,你安心休息,你三弟很好。他要来探望你,都被朕拒了,等你伤好了,再和老三好好亲近。毕竟你们可是亲兄弟啊。”
刘疆使劲的点点头,心有余悸的说:“三弟没有事就好。”然后斟酌道:“父皇,刺杀我的和刺杀三弟的会不会是同一伙人?也许有心要谋反。”
刘秀笑道:“这些朕会考虑的,你且好好养伤,别的事情都不要管。”
刘疆也笑了,道:“好,谢父皇恩典。”
父子俩又说了一会,侍医熬了药上来,看着刘疆喝完药,刘秀又嘱咐了两句,离开了东宫。
刘疆等了一会,才叫来了贴身寺人,道:“你去长秋宫说一声,就说我要好好休息,晚上就不用母亲奔波了。”
寺人应声而去。
云熙听到这话,对着东宫的寺人笑道:“本宫明白了,叫太子放心,好好休养,我明日再去。来人,赏张常侍一个荷包。”
陶姑姑递过去,又亲自送了张常侍出宫,才回来继续跪着,哭泣道:“还请殿下责罚,都是奴婢太大意了,才让桃心这黑心肝的小丫头钻了空子,差点害了主子和太子殿下,奴婢该死啊。”说着还嘣嘣的磕头。
刚好的陶乐也学着她的干娘样子,磕了几个头,哭道:“殿下,奴婢也有罪。”然后狠狠的说:“桃心这小蹄子竟然不顾姐妹情谊,给奴婢下泻药,还作死的想要害主子和太子殿下,奴婢罪该万死啊。”
云熙虚抬了一下,道:“行了,都起来吧,罚是要罚的,但现在非常时期,我暂且记下,将功折罪吧,桃心的身份可查出什么了?”
陶姑姑脸色羞愧的说:“启禀殿下,奴婢暂时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随即又疑惑道:“不过,桃心说的那句话应该是为了阴贵人抱不平吧,而桃心的亲舅舅是新野人,有没有可能是南阳旧人想要上台,这才铤而走险。且假如您和太子都受伤,受益的不就是漪澜殿吗?”
云熙示意陶姑姑和陶乐起身之后,才道:“陶姑姑说的是桃心说的鸠占鹊巢吗?唔,有可能。”看着陶姑姑和陶乐脸上一喜,又道:“也有可能是有人栽赃嫁祸给阴丽华,想做暗地里的黄雀呢?好了,多想无益,去找找线索,也等着陛下的消息吧。”
陶姑姑和陶乐低下头,恭敬的说:“是。”
等她们出去之后,云熙脸就垮了下来,只怕刘秀起了疑心,刘疆这才开始避嫌,防止真被有心人做成了母子相谋了。这是不是也说明一直把刘秀当做最亲爱的父亲的刘疆已经警醒了呢?这是好事呢。只是到底年轻,不了解她的性子,作为一个母亲,她自然是关心自己的儿子的,要是突然改变注意,反而失了行迹
母子俩想法不一,所以刘疆晚上在看到云熙的时候,惊异得药都忘记喝了。
云熙上前接过药碗,道:“张那么大嘴巴,干什么?快喝药。”
等喝完药,刘疆擦拭了嘴巴,才道:“母亲不是说不过来了吗?”
云熙轻轻的弹弹他的额头道:“傻孩子,我只是说知道了,并没有说不来啊。”
母亲的亲密和温柔让刘疆心中妥帖的同时,嘴上也结结巴巴起来:“母亲,为何?”
自从六岁离开长秋宫,独自住在东宫,开始学□□教程之后,他和母亲就不经常见面了。那个时候他是羡慕,甚至有些嫉妒和能经常见到母亲一起弟弟们的。久而久之,他有的时候会想,也许他在母亲心中并不重要。他只是太子,他只是一个人。
没有想到一场刺杀之后,他发现母亲心中眼中也有他的身影的。久违的濡沫之情顿起。
云熙笑道:“因为母亲想要见疆儿,难道疆儿不愿意吗?”
刘疆红着脸道:“当然愿意。”见他母亲笑盈盈的,又认真的强调一遍:“我愿意母亲来见我。”
云熙忍不住笑出声,小正太果然很可爱!她揪揪他的脸,道:“嗯,疆儿很厉害的,多多努力,以后母亲就靠你了。”
然后又正色,道:“疆儿,不要想太多的,你现在首要的要养好身子。”然后看向他的伤口,道:“我们啊,不要如了那些人的意愿。”
刘疆的伤口看起来是凌乱无章,但是却瞒不过她这个老妖精。这些伤口是避开了要害,却能诱导众人,刘疆命不久矣。
太子濒临死亡,天子会怎么考虑呢?即便会追回真凶,可是在另外一个儿子的对比之下,会不会觉得这儿子不堪大任?
而最关键的太子之母皇后会不会慌乱之下而出错?比如挑拨一下陛下,皇后会不会越发恨陛下,从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呢?
一步行错,皇后和太子就永远翻不了身了。
云熙每次想到这些,都觉得脊背发凉,对手对人心的算计已经是登峰造极了。这样的对手实在可怕。只是可惜,原主已经不在了,现在是她,江云熙。
刘疆有些羞涩,点点头,道:“嗯,我听母亲的。”
云熙道:“那就好好养伤,不要想太多,母亲会保护你的。”
母子俩又聊了一会,云熙看见刘疆明明困觉了,却还是坚持着和她说话。
她有些心疼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要勾心斗角,甚至危及性命,握住他的手,柔声道:“疆儿,你先睡,我不走。”
刘疆乖巧道:“等我睡着了,母亲就回宫去休息吧,不要累坏了身子。”说完就闭上眼睛,不一会呼吸就平稳了。
云熙等了一会,才出了内殿,吩咐道:“给本宫把这偏殿收拾出来,我今夜住在这里照顾太子。”
侍婢立即去办了。
猗兰殿里。
刘秀听到皇后要住在东宫,不由得皱眉道:“胡闹,太子都这么大了,皇后岂可还当他是小孩子?”
阴丽华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温柔的笑道:“陛下,刚刚王常侍不是说太子有些发烧,皇后作为母亲,很担心是正常的。就像阳儿,哪怕受了那么点伤,妾也是担心得睡不着觉。陛下要谅解。”
刘秀美美的喝了一口,赞叹道:“丽华这里的茶就是好喝,不像别人都苦涩得很。”
阴丽华有些羞涩,道:“这还不是妾瞎琢磨的。”
刘秀又喝了一口,对着王权道:“既然阴贵人求情,那就算了,但是就这一天,下不为例。和皇后说,别总惯着太子,也得为太子好,玉不琢可不成器啊。”
云熙听到刘秀这番话,半点不放在心上,忙碌着练习技能,并将一部分交给刘疆,免得手无缚鸡之力。
倒是陶姑姑有些愤愤不平,等云熙歇着了,瞧着没有人,小声道:“殿下,今日陛下还是歇在猗兰殿,陛下这番话定时阴贵人挑拨了。”
云熙嗤笑一声,道:“陛下还需要挑拨吗?他本来就是这样想的。行了,睡觉吧,养好精神,好办事。”说不定什么时候暴风雨就来了。
陶姑姑听不出云熙的潜台词,但看在她的主子不再抑郁,虽然有些万事不入心头,不过却比往日萎靡不振的样子好多了,遂也就放下了。
刘疆身子一日日的好了,也一日日的更亲近云熙。等他能稍微下几分钟的地的时候,就催促云熙,道:“母亲,儿臣已经大好了,母亲这些日子也累了,今日以后就不用每天都来了,好好休息几天吧。”
云熙摸摸他的头,微笑道:“好,我听疆儿的,疆儿已经长大了呢。”
听到云熙搬回长春宫的消息,刘秀冷笑道:“终于舍得搬回去了?朕的口谕都不管用呢。”这还不算,每次见到他,都敷衍得很,并且完全不怕他看出她的敷衍。
他有些郁郁的问王权,道:“皇后也和阿姐一样学了道学,要做个神仙吗?”无欲无求,只顾着自己的儿子,难道她不知道,她儿子的前途握在他的手里吗?
王权有些摸不清刘秀心中所想了啊,前些日子吧,他觉得陛下对皇后好似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后来还是专宠阴贵人,并为此还斥责了皇后,可今日听这话,又有点酸。嘶,弄得他都有些晕头转了。
想了想,他小心谨慎道:“陛下,这个奴才就不清楚了,奴才一个无根之人,不敢妄测主子,也的确不懂啊。”
刘秀瞪了他一眼,道:“没用的东西。”说着自己也笑了,说:“好了,朕知道了,朕都不知道阿姐和皇后的心思,问你,也是难为你了。”
王权立即感激涕零的跪下叩头,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陛下英明。”
其实他哪里不懂了?湖阳长公主是因为太喜欢宋弘宋大人,不能得偿所愿,也看不上其他的人,只好学习道学有个寄托。至于皇后,以前他能看得出皇后眼里的愤恨和疯狂,现在反而看不懂了。不过可以肯定,现在的皇后和阴贵人一样难缠,不知道两人对上了谁更厉害呢?呸呸,他一个奴才敢腹诽主子,实在是罪过,罪过。
刘秀哈哈大笑起来,他虽然自诩为圣君,可是圣君也喜欢听好话不是吗?正在此时,有小黄门进来禀告,说御史大夫卢大人求见。
刘秀好心情的说:“宣。”
卢大人进来之后,立即匍匐跪地,道:“为大汉江山计,求陛下早日决断。”
宣室殿风云密布,长秋宫却一片轻松,陶姑姑伺候云熙沐浴完之后,夸赞道:“殿下,您的肌肤越来越好了,半分不输阴贵人和许美人啊。”
云熙看着铜镜,笑道:“姑姑谬赞了,人啊,只要心情好,相由心生是对的。”当然也少不了她用先进的方法护理肌肤。
两人正说笑间,陶乐匆忙的进来,差点被殿门的门槛绊倒,道:“殿下,陛下宣殿下到宣室殿觐见。”
云熙瞧见她眼里的惶恐,道:“这是怎么了?”天都黑了,刘秀发什么疯?
陶乐吞了吞口水,道:“殿下,今日陛下开了一天的朝会,大臣还在宣室殿。而且湖阳长公主也被召进宫了,奴婢进来之前,听说阴贵人和许美人也去了宣室殿。”
“那就去吧。”云熙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长长的睫毛掩盖了她眼里的冷然。
到了宣室殿,她果然看到了认识的,不认识都在殿中,她给刘秀行完礼,然后施施然的坐在刘秀身边的位子上,问道:“陛下诏见妾,有何要事?”
刘秀的神色中没有半分端倪,对着众人平静道:“把你们刚刚说的,再对皇后说一遍吧。”
接着是七嘴八舌的时间,云熙始终脸色不变的听着众人的话,也不打扰他们的慷慨陈词。
等他们说完,她嘴角翘起,眼神冷漠,道:“垃圾!”
湖阳长公主楞了一下,道:“皇后说的是什么?”
云熙勾唇道:“我是说在座的都是........渣滓,这次能听懂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了,美人们,昨天凌晨三点钟,作者君的妹妹突发疾病,送到了医院住院,作者君一直忙到现在才替换~~实在很抱歉~~希望美人们都健健康康的,妹妹也早日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