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默松开手,侧眸对着窗外神色早已变回平常:“擅玉。”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花月满只觉得一阵寒风顺着窗棂佛过面颊,待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蓦然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的男子,而刘默早已飘然远去。
看着刘默渐渐模糊的背影,花月满气得想咬人:“王八蛋。”
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她是无辜的。
刘默眼看着就要迈出正厅的脚步,忽然停顿了。
花月满瞧着刘默渐渐想要转过身的动作,赶紧清了清喉咙喊道:“太子殿下您吉祥如意体健康大展宏图蒸蒸日上!太子殿下您好走慢走悠着走!臣妾就不送了!”
要不要这么顺风耳?她明明已经把声音压到了最低,那个变态怎么还能听得见?
刘默转身的动作又是一顿,随后接着刚才的步伐,尊贵而优雅的迈出了门槛,没有人看见他冰冷的眸,闪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转身坐在床榻上,花月满悲催的胸闷。
她一直以为进了宫之后的自己会颓废,但就眼下看来,她好像是要报废了。
被陷害,被污蔑,被禁足……
皇宫果然是个让人看不清的大染缸。
“娘娘……”七巧走了进来,担忧的唤着。
花月满叹气:“你出去吧,我累了。”
七巧欲言又止的看着床幔里的花月满好一会,才点了点头:“是,娘娘。”
瞧着七巧离开了,花月满又将目光转向了擅玉:“那个谁,麻烦你把蜡烛熄了,谢谢。”
擅玉身形未动,不过是对着蜡烛的方向一甩手臂,“噗”的一声,偌大的未央宫便沉浸在了夜色之中。
黑暗之中,花月满瞧着仍旧站在屋子里的擅玉,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张了张嘴巴,最终沉默的躺在了榻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么大的一个屋子,要是只剩她自己了,还真是怪吓人的,有个人陪着也挺好。
其实觉得一个人挺好的原因很简单,主要取决于那个人可以雪中送炭,但当那个雪中送炭的慢慢变成了雪上加霜,那这个所谓的挺好,就变得有些酸了。
就好像第二天,无所事事的花月满带着七巧在未央宫的院子里闲逛,瞧着池子里的水清澈透明,还时不时的有小鱼游动。
花月满一个心血来潮,想要玩玩水,泡泡脚,调戏调戏水里的小鱼,可就在她把袜子都脱了的时候,一直跟在她身后默不作声的擅玉却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不过是脚尖轻点了一下地面,等她再次落地的时候,已经距离池塘几米开外了。
花月满单手拎着袜子,震惊的瞪大眼睛。
擅玉却波澜不惊:“太子爷有令,太子妃不可再靠近池,湖半步。”
花月满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心中的小火苗刚有燃起的**,却被她猛吸一口气的压了下去,转身坐在地上开始套袜子。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她忍了……
……
一晃到下午,花月满一边打着瞌睡,一边百般无聊的坐在花园里,看着那些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心里酸酸的。
自由真好……
七巧眉眼一转,将手里的扇子递了过去:“娘娘,您若是没意思,奴婢陪着您去扑蝴蝶吧。”
花月满看着眼前的扇子一愣,要是平时,她才不去做这么没营养的事情,但是现在……
“走!扑蝴蝶!”她说着,站起了身子,有事做总比没事做强。
一阵的撸胳膊挽袖子之后,花月满带着七巧朝着花园的方向走了去,然她走了几步之后,发现根本就没有前行而是一直在原地踏步。
诧异的回眸,只见擅玉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修长的食指轻飘飘的勾着她的腰带。
花月满单手拎着扇子,再次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擅玉却仍旧波澜不惊:“太子爷有令,太子妃不易做任何危险的运动。”
花月满瞪目结舌,危险?她是要扑蝴蝶,又不是要去跳悬崖,扑个蝴蝶还能扑出人命是怎地?
心中的小火苗再次有燃起的**,她却猛地将扇子塞进了七巧的手里。
在别人的地盘上不宜动粗,她再忍!
俗话说寄人篱下的生活总是度日如年的枯燥,好不容易盼到了月上日下,花月满在七巧的搀扶下在院子里散步。
坐牢也是需要放风的……
远处,影影绰绰的走过来了两个身影,窈窕而悠然。
七巧点着脚尖一望,小声道:“娘娘,是苏姑娘和她的贴身婢女琉璃。”
这月黑风高的乌云夜的,那妖精跑来做什么?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七巧急了:“娘娘,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花月满一挑眉:“为何要回去?”
“娘娘被禁足的事情整个皇宫里的人都知道,若是这个时候撞见人,难免不太好……”
她知道,七巧的意思是她现在的处境比较尴尬,也比较丢人,所以还是缩在乌龟壳里比较好。
但凭什么?又什么要她缩头?
推人落水的又不是她,居心不良的那个也不是她,罪魁祸首都能不要脸的招摇过市,她一个被冤枉背黑锅的怎么就见不了人了?
转身,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以手当扇子,一派淡定:“外面这般凉爽,回去做什么?”
她倒要看看,那妖精苏究竟是来干嘛的!
七巧担忧却无奈,只得陪她在院子呆着。
迎着她们的目光,苏缨络在琉璃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
“小姐可是累了?奴婢陪着您在这里歇歇脚吧。”
“还是别了,这里是未央宫,若是被太子妃瞧见了,铁定是要误会的。”她话是这么说,但脚下的步伐却停了下来。
“小姐顾忌什么?是太子爷和皇后娘娘让奴婢陪着您出来散心的,就算撞见了又能如何?”
苏缨络淡淡一笑:“都是太子和皇后娘娘太过关心,不过是落水,本是没那么严重。”
说着,再次迈出了脚步:“走吧,太子说今儿忙完会来陪我用夜宵,晚了可是不好。”
“小姐慢慢走,太子爷那么疼小姐,就算小姐晚了,太子爷也是舍不得怪罪的。”
借着月色,一主一仆慢慢地走远了。
一直摒着呼吸的七巧松了口气:“竟然没看见。”
花月满叹了口气:“把竟然去掉换成假装。”
七巧眨了眨眼睛:“啊?娘娘这话怎么说?”
花月满抚额,真是心累……
如此明显的事情还有说的必要吗?
她们这两个大活人戳在院子里,除非妖精苏那眉毛下面两个窟窿眼是用来喘气的,不然又怎么可能没瞧见她们?
张口闭口的皇后娘娘,左一个太子又一个太子,这么明显的显摆得瑟,她解释都嫌浪费吐沫。
“哇……”平地忽然乍起一声痛哭。
花月满吓了一跳,惊悚的看着七巧:“你哭什么?”
七巧满脸泪痕:“奴婢太笨了,想不明白娘娘的心思。”
“……”花月满头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七巧是个心思单纯的,原本还以为是刘默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现在看来倒是她想错了。
“好了,别哭了。”起身拉着还在抹眼泪的七巧往屋子里走。
能在后宫里捡到个单纯的丫头无疑是捞到了个宝,说到底外患好对付,内忧不好除。
至于妖精苏……
花月满不甘心的叹气,心如枯槁。
自己现在被囚禁在这一块的天圆地方中,就算想如何也施展不开拳脚。
故只能把那妖精暂且搁置,等待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