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七巧说未央宫里的小厨房已经有年头没用过了,双手拎着几只鸽子的花月满只得就地想办法。
最后,她带着七巧绕到了御膳房的后院,拔光了鸽子毛,清理了内脏,将那些鸽子串在了一根树枝上。
七巧没进宫之前,家里穷的连火折子都买不起,钻木取火倒成了她的拿手强项。
两个人折腾了一通之后,扑灭了火,本来花月满饿的是打算原地开吃的,毕竟拎着这一串的鸽子太招摇,但七巧哪里心情吃?看着那一串的鸽子吓得就只剩下抖了。
“娘娘,这要是被别人瞧见,会不会被砍头啊?”
花月满无奈:“吃几只鸽子而已,抓到了大不了咱赔银子呗,你怕啥?”
她虽是这么说,但七巧抖的还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花月满一瞧,也是吃不进去了,经过了一番的思想斗争,最终和七巧达成一致,以最快的速度顺着小路回未央宫。
既然要走小路,就意味着要爬墙。
花月满在七巧的帮忙下,先行翻身上了墙。
挂在墙头上的她,把嘴巴上咬着的树枝拿了下来,正要瞧瞧那串在上面的鸽子沾没沾上灰啥的,忽然一声她特别熟悉,且特别不想听见的声音,响起在了她的正下方。
“所以,你是绝食饿不死,又改成想要跳墙摔死了么?”
花月满狠狠的哆嗦了一下,僵硬的垂下面颊,看着此时站在墙下的刘默和擅玉,憋了好一会,才勉强开了口:“我如果说我在梦游,太子爷会相信么?”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用垂在身后的手对着墙另一侧的七巧打着手势:走!赶紧走!
七巧虽然呆,但不傻,虽是担心花月满,却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出去,俩人都是要遭殃,只能暂且躲到了附近的树丛下面。
刘默轻轻一笑:“呵……梦游?”随即冷下了脸,“下来!”
花月满被惊的一哆嗦,差点没掉了手里的鸽子,拍了拍还跳动的小心脏,翻身慢慢把住了墙檐,然后,她就定格了……
刘默看着她像是腊肠一样的吊在墙上,一下一下的随着微风晃动,微微眯起了眼睛:“花月满,你以为我的耐心有多少?”
花月满冤枉:“我卡住了……”
她其实是漏算了,祈天皇宫的宫墙足足有一人半的高度,刚刚她上来的时候是七巧托着她上来的,但是眼下……总不能让刘默接着她下去吧。
刘默精致的面颊抽了抽:“擅玉。”
擅玉利落的起身跳上了墙檐,伸手勾住花月满的腰带,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两个人便已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刘默慵懒的眸子从上到下的扫了花月满一圈,最终停在了她手中那一串的鸽子上,淡淡的笑了:“擅玉,你刚刚和我说什么来着?”
擅玉自然也是看见了花月满手中拎着的鸽子,慢慢垂下了面颊:“是属下多嘴了。”
原来花月满不吃东西不是寻死,是因为没有肉。
花月满捉摸不透刘默是喜事怒,试探的笑了笑:“我是病人,需要营养,这个时辰御膳房的宫人又睡了,我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刘默正瞧着她那因为缺失血色而发白的面颊,听了她的话,倒是愣了愣:“你自己做的?”
花月满眨眼:“不然呢?”
今儿晚上这主意是她出的,鸽子也是她抓的,连毛都是她拔的,七巧不过是生了点火而已,反正她就是死也不会把七巧给抖出来的!
“恩。”刘默不知道在想什么,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了身子,朝着前面走了去,“你跟我来。”
花月满心肝一颤,难不成这厮要为了几只鸽子严刑拷打她?
刘默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但阴晴不明的声音却再次传了过来:“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花月满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这倒霉催的,真是喝西北风都堵嗓子,早知道她刚刚就说这鸽子是捡来的了。
一路上,刘默在前面走的慢慢悠悠,花月满走的是提心吊胆,生怕一抬头就看见天牢,秘牢等戳她心窝子的字眼。
“你在哆嗦什么?”刘默一直不回头,却清楚的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花月满实话实说:“我怕你严刑拷问我是怎么杀了那些鸽子的。”
她发誓,如果刘默这厮有一丁点犹豫或者是迟疑的表现,她就直接就把手里的鸽子有多远扔多远,然后再来个死不认账,到时候空口无凭,但他能耐她何!
刘默几乎想都没想的就开了口,“花月满,祈天的牢房也是很干净的。”说着话,直接迈步进了自己的寝宫——沐华宫。
所以他意思是,杀她都怕她的血污了刀是么?
花月满死死捏紧手里串着鸽子的树杈,生怕自己一个孽心肆起,直接将这阴人也串起来烤了!
进了屋子,刘默松弛了一下僵直的颈椎,看也不看她:“去找个盘子,将鸽子放下。”
花月满“咯咯”的磨牙,这大半夜又是在他的寝宫,她是要去哪里弄盘子?
转眼,瞧见桌子上散着许多干净的宣纸,赶紧找了几张铺平,然后将鸽子放在了上面。
刘默松弛过后走了过来,垂眼看着宣纸上放着的鸽子,眉心一抽。
花月满赶紧解释:“天色已晚只能就地取材,太子爷您凑合凑合。”
刘默对她的话基本没反应,狭长的眸又扫了扫旁边的椅子:“把椅子搬过来。”
花月满忍着一口吞了他的冲动照做:“是。”
要想在这个后宫强大,找个稳定的靠山是关键,就比如妖精苏之所以那么嚣张,是因为在她的背后有个皇后。
蛇精男是根本指望不上了,所以她只能从阴人默的身上下手,虽然这厮除了阴险,狡诈外加毒舌,但他却是她现在名正言顺的丈夫。
所以,她决定以柔克刚,先和他搞好面上关系。
刘默优雅的卷起自己的阔袖,露出了修长的十指和白皙的手腕,然后像是观摩一样,将这些鸽子一一在自己的面前排开。
花月满看着那头和脚都朝着一个方向,就连嘴都必须要排的一般整齐的鸽子们,彻底惶恐了。
“那个……太子爷,您是要给它们验尸吗?”
刘默的眉心又是一抽:“花月满,你的教养都拌饭一起吃了不成?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食不言寝不语吗?”
食不言寝不语?!这六个字让花月满相当震惊,难道这厮是要吃她烤出来的鸽子?
在她的目瞪口呆下,刘默慢条斯理的撕开了一只鸽子,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口中,抿唇而嚼,斯文而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