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芨被冷得不行,缩着身子靠在墙上,两只胳膊抱在一起来回摩擦,试图制造出一些微弱的温暖。
没过多久困意涌了上来,脑袋里很沉,她迷迷糊糊睡着没多久的时候,忽然感觉身边燃起了温暖的火源。
是已经被冷出幻觉了吗?心里这样想着,年芨却还是忍不住往温暖的地方挪了过去。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一声很重的叹息响在她耳边。
算了,就这样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年芨脑袋一歪,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晨光熹微的清晨,刺眼的光线隐隐从洞外传来,年芨从地上爬了起来,忽然看见前方不远处地上的一片黑炭,其中似乎还有零星的火星将尽未尽。
是火堆。
所以,昨晚是她睡着以后,言若勋点燃了火堆给她取暖?
年芨的视线在不大的洞里扫视了一圈,没有人。
他去哪儿了?
她走出山洞,迎着初升没多久的日光,眼睛被晃得有点疼,年芨下意识抬手覆在了眼皮上,让自己慢慢适应。
入目依旧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树林,森然葱郁,树叶随着微风吹拂轻轻摇曳着。
面前是陡峭的悬崖,悬崖下面是树林。
年芨的脚步落在零散的石块上,发出“咯咯”声。
风吹的有点大,耳边是“哗哗”而过的风声,她忍不住绷紧了肩膀。
身后忽然传来响动,年芨敏捷的察觉到了,于是转过身。
言若勋嘴里咬着一根叫不出名字的草,修长的身躯靠在离洞口不远处一块巨大的石头上,他的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迎着风,大风把他的一头短发吹得凌乱无比。
整个人显得落魄又萧索。
年芨抿着唇走过去,发现他的眸子居然已经恢复了黑色,也许是因为流过泪的缘故,此时眼底微微泛红。
她在言若勋面前站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说:“言若勋,我要走了。”
既然这里已经没有温禾口中的幸存者,那我想,应该将它交给你来守护。
毕竟,这是你的愿望。
而且,这里还有你的妻子女儿,她们都是你的毕生所爱。
言若勋扭头淡淡的看了年芨一眼,神情漠然,他吐掉嘴里的那根草,对着她,很轻的摇了摇头。
他明明没有说话,可是年芨却好像能知道他心中所想一样。
他的意思是,不要告诉温禾我的存在。
她没有问原因,因为这个时候,答案其实已经失去了意义。
无关她的事,她没有资格去掺和。
这个男人已经帮了她一次,也给了她准确的消息,那么现在,是时候全身而退了。
年芨站在原地,风把她的衣摆吹了起来,发丝也乱糟糟的贴在她脸上,她忽然觉得身子有些轻飘飘的,像要飞起来一样。
良久,她看着言若勋线条分明的侧脸,以及他脸上坚毅冷然的表情,忽而轻笑:“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她的,接下来的事,要靠你一个人了。”
她转过身,脚步往来时的路走去,坚定而缓慢。尾音随着风声缓缓落下:“保护好她们。”
年芨知道他不会回应她,于是没再回头,只是一直往前走着。
她身后的言若勋,见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后,忽然从原地站起了身。
他的目光在四周的环境里扫视了一圈,而后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整个人的身子已经凌空跃起,瞬间化作一团黑影消失在了悬崖深处。
不需要你说,我也会保护好她们的。
…………
“姨娘?姨娘?醒醒。”
从梦中愕然醒来,年芨被耳朵边的声音惊讶到,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她明明是一个人住,怎么会有声音?
直到绘锦的小脸儿撞进她的视线里,略带不解的问:“姨娘?你怎么了?”
年芨的眼神飘忽了一会儿,这才恍然回忆起来先前的事。
她咽了下口水,冲绘锦摆摆手:“没事,姨娘没事。”
“姨娘,你又哭了。”绘锦的小手忽然抚摸上她的脸庞,轻轻的擦去年芨在睡梦中流下的眼泪。
她一愣,手指也往脸上摸去,果然摸到了一片凉意。
年芨揪住身下的被子,无所谓的摇摇头:“姨娘没事,就是做噩梦了。”
绘锦看了她一会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昨晚纪仰光走后没多久,年芨爬上了床,紧挨着绘锦一起闭上了眼睛,连具体什么时候睡着的都没印象,现在居然又是被绘锦给叫醒的。
她起身下床,从墙壁旁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脸色苍白,眼角微红,黑色的长发及腰,衬得她的身形越发瘦小。
绘锦也跳下床,自己乖巧的穿上了鞋子,站在她身后安静的看着她。
年芨低着脸,耳后的几缕发丝落了下来,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从桌子底下拿出洗脸盆,带着绘锦往水槽边走去。
正是清晨,整幢楼都苏醒了过来,年芨所在的这一层楼却没有任何动静,前段时间她唯一的邻居退了房搬走了,自此整个三楼就只有她一个人住。
她租住的屋子旁边那一间,原本一直听房东说是有人住的,可是年芨在这个地方住了这么久,却是一次也没见到过租户。
后来张姐带着她女儿搬走了以后,年芨特意去问了房东,得到的答案却是:“我也不是很清楚啊,之前就是一个男人来租的,一次**了一年的房租,我给了他钥匙但是他好像从来没回来过。”
她当时只是随意的点点头,没太放在心上。现在不知为什么,年芨忽然就有些懊恼。
当时应该问清楚的,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见水盆里的水都已经被接满了,年芨却还是没有关上水龙头,绘锦站在水槽下,不禁又开口喊了一句:“姨娘?”
她被这声音拉回思绪,目光落到手下的水盆里,年芨迅速拧紧了水龙头。
将毛巾扔进了盆里,绘锦就乖巧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年芨动作轻柔的替她洗着脸。
这个时候,屋子里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急促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