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很简单,光叔和乙娃子都到龙麒这屋来,在炕上随便支起一个小方桌,喝着粥,吃着黑馍馍,就着野菜拌的咸菜。
见龙麒已经能说话,光叔便让几人互相认识了,原来乙娃子是个孤儿,是光叔捡到并养大的,叫陈小乙。虽然光叔对他有救命之恩,但龙麒并不想告知他们自己的真实姓名,毕竟龙姓原本在陈国就少,再加上五年前的灭门大案,龙姓的人几乎消失了,说姓龙恐怕下一刻就会引来大量幽军的抓捕。龙麒告诉光叔和陈小乙自己叫程小龙,要是称呼的话,直接叫“小龙”就好了。
“其实那个大脖子病不喝我那药也能好,就是慢点。”吃饭的时候光叔跟龙麒说道:“只不过你这身子实在差劲,所以我寻思有病了咱还是抓紧治好,要不你这病也有,那病也有,你不头疼,我都头疼死!”
“光叔,小龙在这里多谢光叔治病之恩。”
“你个娃子,总把‘恩’挂嘴上多烦啊,先前又是救命之恩,又是照料之恩,这会儿又来个治病之恩,我说龙娃子,咱这里不兴这个,你只要养好了病,活蹦乱跳地,那就是给你光叔最好的恩!”
“嗯,谢……”
“别谢!”光叔一下打断龙麒的话,“你就好好养着,咱没啥好吃地,但绝对饿不着人。”
“嗯!”龙麒虽然已经谨记“防人之心不可无”,但这也不妨碍他通过相处后真正地相信别人。
“龙娃子,”光叔一边吃着黑馍馍,一边伸出手捏了捏龙麒的胳膊、大腿,“你这身子板应该练过吧,按说不能这么虚啊,嗯,肯定是伤寒弄的。龙娃子,要说啊你就听光叔我的,没事呢就多出去走动走动,现在大日头好啊,多晒晒很不错!”
“嗯,我听您的!”龙麒心中其实很清楚自己的病症症结所在,不过他没有给光叔说,毕竟光叔要是能医治魂魄的损伤,那他也绝不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赤脚郎中了。
在光叔这里又养了几日,龙麒身上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可以在村里慢慢走动。他也从别人那里慢慢探听到一些无关痛痒的消息,无非是谁家院子晾晒的衣服被风刮到邻家院子没有被及时还回,谁家的老母鸡被别人家抱走生完了蛋才送回来,谁家的喜酒流水席菜太少光吃馍馍了一类的家长里短。龙麒也特意拐弯抹角问了一些人千阳城是否有什么动静,不过村子里的人都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千阳城虽然离他们不远,也就六七百里,可是那里的生活离他们却足够远,有如相隔万水千山,既不可望也不可即。
龙麒虽然没有打听到十几天前千阳城的那些事,不过他并没有什么不满,不知道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毕竟自己想要的就是自由自在的生活,虽然现在身上有很重的魂伤,但总好过被那些龙卫“挟持”着要强得多。
白天时候龙麒在村里随意逛逛,倒也和陈家村的村民熟络起来。这些村民看似有些排外,不过内心里都是朴实的百姓,同时自己又是个孩子,还是个受伤长病的孩子,更是因为受伤长病看起来已经瘦的虚脱的孩子,在这些村民眼里那就成了他们爱心、同情心泛滥的对象。所以这几日每次龙麒在村里乱逛的时候都能从东家吃到一个烤土豆,从西家得到一张杂面饼,每次回到光叔家里的时候都把光叔乐的合不拢嘴。
“龙娃子,真有你的!”光叔吃着这百家饭,吃得红光满面,陈小乙也是吃得神采飞扬,只有龙麒心中微微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村民的热情真得让他推却不得,同时又铭感五内。
龙麒也知道了那天自己昏迷时喊光叔“光哥”的妇人是谁了,原来就是光叔的老邻居花婶。花婶年纪也约有四十来岁,吃过各种苦的她一眼就能看出表里如一的刚强,丈夫早在十几年前就得了肺病一命呜呼了,之后她就一人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过活。冬天拾柴,夏天种地,年复一年的劳累,都超过有些汉子了,终于成功帮两个儿子娶了媳妇成了家。据说当时她的丈夫重病,光叔是花了大力气治那男的的,可惜实在没有回天之力,还是让花婶成了寡妇。花婶那是欠了光叔好多药钱,不过光叔这些年从未朝她要过,不仅是因为花婶一家只剩下了孤儿寡母,也有别的原因。时间长了后,倒是也有上了年岁的婆婆帮助两人撮合,毕竟花婶的儿子也成家了,同时那俩娃子也感念光叔,所以也暗地里推波助澜极力支持。可是光叔却死活不同意,逼急了就说不能害了人家阿花,其余的什么也不说。龙麒也背地里问过光叔,光叔只是叹了一口长长的气,神情十分怅然,仍是什么都不说。
又过几日,龙麒头痛已经逐渐减轻,如果不摇头的话,只有微微发胀的感觉。虽然龙麒清楚自己的魂魄极其虚弱,不过他还是使用了一下魂力,好在只是从纳戒中取出那本《魂神录》,所以魂力消耗微乎其微,龙麒也只是觉得头痛只有那么几息便消失了。
龙麒虽然没有太过期望《魂神录》里能够记载魂魄损伤的治疗方法,但他还是仔细将《魂神录》通读了一遍。
原来魂魄乃是“三魂七魄”的简称,人有三魂,分为天魂、地魂、命魂,天魂主外,地魂主内,命魂随人;另有七魄,为天冲、灵慧、命经、脉华、清气、浊力、中枢,其中又分别与天地命三魂对应,乃是人肉身的全部展现。
其中天冲、灵慧合称天魄,也就是普通人眼中的根骨,武者修炼外功,即为修炼天魄,产生的刚力可以强健天魂,天魂越强大,肉身越强大。同时天魂主外,即是刚力的寄托,只有天魂在体,刚力才可存在。
命经、脉华合称地魄,也就是普通人代指的经脉,武者修炼内功,即为修炼地魄,产生的内气可以滋养地魂,地魂越强盛,经脉越强大。同时地魂主内,即是内气的依存,只有地魂在体,内气才能凝聚。
清气、浊力、中枢合称命魄,这就是普通人眼中的魂魄,普通人清气、浊力、中枢不分,合三为一,共存识海,并称魂识,这种人究其一生无法修炼魂神,无论如何努力,也只能成为不入流的七师。而有极少一部分人先天清气、浊力、中枢三者分离,或者两者合一与另外一魄分离者,皆有可能觉醒魂力,届时只要有一定的修炼法门,便可迈入七师的世界。而其中命魄三魄分离的人,甚至可以直接迈入地品七师的实力。
但是修炼魂神后,一般情况下,天魄和地魄虽然不受影响,但是天魂和地魂却无法再在人体内存在。正常命魂随人,乃是先天,天魂主外、地魂主内都不会受其影响。一旦武者开始修炼魂神,命魂便会逐渐强大,天魂、地魂便会被挤出人体,刚力、内气失去依托,便只会散掉,其中极少一部分散入身体中成为生命本源,剩下的只会消散于天地间。
特殊情况下,无法兼修魂内外这个铁律似乎也有被打破的时候,魂神也能与内功外功同时兼修,不过《魂神录》上只是寥寥几字,并没有多提。
如同修炼外功产生的刚力可以存入全身的骨肉皮,修炼内功产生的内气可以存入丹田和各处经脉穴位,修炼魂神则能产生魂力,存在人脑部的识海,通过识海的吸收和释放来修炼和施展魂力攻击。如果魂力觉醒的人并没有修炼魂神法门,那么识海虽然存在,却不会有什么作用,一旦他在他强行运用魂力的时候便会逐渐失去对魂力的控制。轻则伤魄头痛,使得另外四魄运转有所阻碍;重则直接耗损命魄,使得清气、浊力、中枢枯竭,最终不但会严重影响天魄、地魄,更会让命魄、命魂一同消散,一命呜呼。
龙麒看到这里也终于知道自己究竟为何魂魄——不,应该是命魄受了重创。而自己头痛欲裂正是识海因命魄重创而导致的,可是如何治疗命魄的创伤呢?
不多时,龙麒便看完了这本薄薄的《魂神录》。龙麒摩挲着《魂神录》,心中极其犹豫,他倒没有后悔用魂力击败卢中,那个时候他相信只要自己稍一犹豫就一定会被卢中一剑杀掉。他犹豫的是自己是否要修炼魂神,毕竟这本《魂神录》在简单介绍完魂神相关的最基本常识后就有如何修炼魂神成为魂师的一些法门,虽然比较少,但据上面记载来看,修炼结束后至少也是铜铃魂师。
龙麒心中很清楚魂师在武者面前强大的作用,当然同时自身的孱弱也成为了弊病,因为一旦修炼魂神,内功、外功就都会自动废掉。可是不修炼魂神,龙麒却看不到如何治好自己的命魄创伤的办法,命魄重伤,自己的天魄和地魄也都会受到严重影响,直接导致的就是自己内功外功都失去作用,甚至身体都会愈发虚弱,直至彻底成为一个普通人。
怎么办?
龙麒陷入深深地苦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