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龙麒使劲地点了点头,光叔说的一点儿没错,他修炼《绵诀》的时候恍惚进入一种空冥状态后,身边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感觉冷汗一阵一阵从全身的皮肤里往外冒:他以前修炼的时候是多么幸运!竟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的情况!
陈光看到龙麒后怕似的点头,心中颇为满意,“龙娃子,这么多年,光叔都没有一次说这么多话。遇到你这短短不到半月,我都快成了一个话唠了!哈哈哈……不过光叔该说的也都说了,有些事情光听、光知道其实也没多大用处,不亲身经历啊,根本长不大的!”
“嗯!小龙明白,我听人说过:使人成熟的不是岁月,是经历!不过光叔你说的我都记住了,遇事时我一定会小心的!”龙麒红着眼圈点着头说到。
“龙娃子!”陈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光叔虽然不知道你的具体身份,但是你身上这些东西没有一样是一个普通孩子能够拥有的!恐怕就是那些城主的大公子都没有这个资格和实力。你身上的纳戒可是足以令任何一个人心动的宝贝,光叔是老了,不然的话恐怕都直接抢了你的纳戒,把你扔到山里喂了老虎。”
“光叔……”龙麒一惊,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光叔早就认出了他手上戴着的银戒就是纳戒!
“龙娃子!光叔逗你玩呢!别当真!不过你倒是真得要注意,毕竟没吃过猪肉但总归也见过猪跑吧,不要因为纳戒难得,很少有人有,就以为大家都不知道这种宝贝什么样子!说实话陈家村里没几个江湖上的高手,要不然你前几天在村里闲逛的时候早就被人给跟上……呃……”
陈光沉吟了一下,眉头紧锁,然后猛地睁开双眼,恍然大悟地说道:“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原来如此!”
陈光没有等龙麒问就自顾自接着说道:“陈方那个老头儿以前从未在人前显露过武功,就算早晨在北山拉架他也犯不上出手,他在村里地位不低,骂几句就能把那帮小娃娃骂散!他分明是把身手露给你看,好让你不得不听他的警告,这样你一旦离开陈家村,他就一定会出手抢夺你的纳戒!”
陈光“呸”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骂道:“好个老狐狸,原来是这个主意,我就说一把破剑能捅出个什么天大的祸事来,原来那都是骗咱的!”
陈光立马下了炕,拍了拍龙麒的肩膀说道:“龙娃子,你不要走了,就给光叔家待着,我倒是要看看他这张老脸还要不,竟然又是示威、又是恐吓,我就不信他敢出手在我家找你麻烦!”
陈光神情十分激动,龙麒看得出他一方面是由于被陈方的武功身手所威慑,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对自己没有自始至终的保护,这一种愧疚似乎加深了他对自己的感情,一种极度想要保护自己的强烈欲望。龙麒心想,或许光叔是想在自己身上实现对他的亲人当年的关爱和保护吧。
龙麒抿着嘴,满眼都是感激之情,他知道光叔是一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直性汉子,而且因为背负了年轻时候的凄惨故事,使得他现在对于自己这个能听懂他的故事,同时又不会对他的过去有所批评和鄙视的“知心人”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之前他以为真的是龙麒的错,再加上龙麒莫名其妙的愤怒和辱骂使得他决定让龙麒离开。可是看到龙麒对自己所作所为的后悔和自罚,他便已经有所动摇,而在自己分析出陈方的真实想法后,他更是决定要保护龙麒。
龙麒看着陈光一脸坚毅和愤慨的神情走出自己的房间,他知道以光叔的性格,闹不好立马就会直接去找陈方理论,而且会直接告诫陈方不要来打自己的主意。龙麒不知道陈方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早晨那一瞬间的接触还不足以让江湖经验尚浅的龙麒判断出陈方的具体为人、性格等等方面。但是从陈光刚刚的分析中来看,这个陈方明显就是一个当小姐还要立牌坊的家伙,而且这个老鬼很明显是直接用武力和蹩脚的理由立“牌坊”,这说明这个老鬼懒得动脑子去想一个能真正骗过别人的借口,更多的是想直接用自己的拳头搞定。
龙麒想到这里,心中忽然一阵担惊受怕,他倒不是怕此时正虚弱不已的自己被陈方直接消灭,而是怕去找陈方理论的陈光受到什么伤害。
应该不会吧,毕竟那老鬼还要顾及陈家村的村民的想法,想来不会加害光叔。
不过这也说不好啊,就算他今晚不会对光叔动手,可是只要自己在光叔家里住一天,他就一天不能下手,那这样说不好他又会给光叔的头上安上什么莫须有的借口和理由,那光叔岂不同样危险。
只要自己离开光叔家,离开陈家村,或许光叔就不会有事了!
龙麒想到这里,心中有了主意。他取出《魂神录》,撕下扉页——扉页上几乎没有什么字——在上面写了一段话:
“光叔,承蒙您救命、收留之恩,小龙无以为报,今日之祸,实则小龙一人之事,小龙离去意绝,不辞而别,光叔勿怪勿念。小龙留字。”
龙麒看了看,轻轻叹了口气,把这张留言先揣在怀中。
随后龙麒从纳戒中取出一瓶养气散,服用了两份,开始调息。
果然是练气境界的特效灵药,仅仅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龙麒白天折腾一天耗损的残气就恢复了,而且龙麒明显能感觉到左右云门穴*内的残气似乎更加充盈。龙麒又取出那瓶腐蚀粉,仔细小心地涂抹在七节鞭的鞭梢处,然后又取出那支钢枪,用同样的手法将腐蚀粉涂抹在枪尖处。
涂完后龙麒把腐蚀粉又放回纳戒中,然后他又把手上的佛链和胸前挂着的阳符放入纳戒中,右手手腕上的铁镯实在取不下来,龙麒也就不做他想。龙麒想了想,把纳戒中的金银全部取了出来,自己塞在怀里十几两金子、碎银,其它都堆在炕上的一角,这是留给光叔的。他看着自己中指上的纳戒,心中思索着该如何保管此物。光叔的教导让他已经知道了财不露白的道理,可是自己如何隐藏起自己身上的这些财富呢?
龙麒想了许久,仍是没有什么主意。他摘下纳戒仔细看了看,的确,这纳戒虽然是银色的戒指,但是上面的雕琢、花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饰品。龙麒想来想去,直接抄起屋子里的一把剪刀扎向自己的左臂,一道不太长但十分深的伤口瞬间出现。龙麒使劲把纳戒塞入伤口之中,然后在上面涂上金疮药,又反反复复使足劲儿绑了四五圈的麻布条,虽然手臂上传来震震痛感,但是龙麒已经不放在心上。
龙麒心中已经决定,就让这枚纳戒留在自己的左臂中,直到自己的实力能够使用这枚纳戒的时候再将它取出来!
龙麒仔细又回想了一遍,似乎自己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再收拾的地方了。他又在脑中仔细回顾了一下陈方的内功,分析了一下那老鬼的内功境界,龙麒按照那天那老鬼使出三分实力的情况来推算,似乎那老鬼一定是养气境界的高手了,至于有几个穴位大成,这龙麒就不得而知了。
白天经历的种种令龙麒格外的疲惫,天刚刚黑一点他就和衣睡下。因为已经下定决心离开,所以龙麒心中反而十分安定,睡觉时候连梦也没做,就深深睡了过去。
突然一阵低沉的叫骂声在屋子外响起,龙麒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耳中传来的声音夹杂着无奈与坚决,是光叔的声音!龙麒瞬间清醒过来,一骨碌翻身下了炕,凑到窗子旁边。
“哼!你个老不死的!我就护着龙娃子,你能把我怎么样!”陈光一边穿过庭院,一边反反复复低声咬牙切实地低吼着。
待陈光进了屋,龙麒便离开了窗边,回到炕上坐着。今晚没有月光,再加上窗子上竹篾纸的遮挡,屋子里便格外的黑。龙麒待了一会,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一一扫过屋里简单的摆设,这些都已经陪他生活了不短的时间,可是眼下就要离开,再看一眼,也就是最后一眼。
龙麒摸摸腰间的七节鞭,这个鞭子此时正被用作腰带系在腰间。炕沿倚着那把已经涂抹好腐蚀粉的钢枪,此刻枪身上也泛着淡淡地流光。
龙麒掏出写好的留言,放在炕上,又把之前堆在一边的金银挪过来,放在留言的旁边。
做好了这一切,龙麒不再犹豫,轻手轻脚打开窗子,看着窗外无边的夜色,龙麒轻轻说了句:“光叔,到了小龙该离开的时候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