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众人由张知县了算,既然张知县任由沈泽发挥,不制止他的装比,别人也只能听着。
当下沈泽慢悠悠地道“昨夜林县丞被夫人唤回商议给衡王妃送贺礼的事情,而当林县丞来到夫人的屋内时,发现还有一个人在屋内。不过这个人跟夫人是亲戚,又是自己心腹,夫人让他来参赞一下送礼事务,似乎合情合理。而这个人一定是晚饭时分进来的,因为此时住在外间的丫鬟们,都膳房吃晚饭了,所以没人看到他进来……”
吴清远听到这里,脸上微微有些变色。
沈泽淡笑道“三人商谈了一阵,最终商谈定了衡王妃贺礼的事情。这时这个人起身告辞,而林县丞一直对这个人很是客气,这时便起身相送,而这时候,这个人回身向林县丞拱手,示意不要想送。
突然,这个人藏在手中匕首翻出,猛地扎入林县丞的胸口。林县丞想不到自己心腹之人,会突然置自己于死地,是以压根就没有任何防备。而当时这个人的心情一定很害怕,看到林县丞的胸口流出泊泊的鲜血来,手就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了。
可是这个人知道,林县丞必须要死,所以这个人咬了咬牙,手上不断地用力,颤抖的手死死地握着匕首狠狠的朝林县丞的胸口使劲……”
沈泽娓娓动听地继续道“林县丞死了之后,因为这外间的丫鬟们已经都回来了,所以这个人并没有出卧房,而是与夫人在一起在屋内,一直熬到了清晨。”
沈泽讲到这里,吴清远还算镇定自若。但沈泽虽是在讲故事,可是明明却是在夫人秦氏和别人同谋杀死了林县丞,秦氏哪里还沉得住气,不由地指着沈泽大叫道“你胡!”
张知县也不禁对沈泽道“事情总不能单凭揣测,林县丞是夫人的丈夫,岂会勾结外人,谋杀亲夫?”
沈泽摊摊手道“可是学生认为事实就是如此。夫人秦氏应该早就和这个杀林县丞之人有了私情。若我猜测得没有错,他们二人想必经常借着在佛堂里诵经的机会苟合在一起!或许,林县丞最近察觉了他们的什么蛛丝马迹,又或许他们想要谋夺林县丞家财,所以决定杀死林县丞。”
沈泽向张知县解释几句,继续讲着他的故事“这个杀死林县丞的人很是狡猾。他杀了林县丞以后,画上一朵白莲花,故意误导我们,再加上林县丞年破获白莲教宗社意图不轨的事实,让我们以为是白莲教余孽所为。而在行凶的时间上,这个人也在故意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林县丞死的时间应该是寅正三刻到卯初二刻。
其实昨天夜里,林县丞早就已经被他杀了,他们躲在卧房里等了一夜之后,夫人秦氏先是故意如往常一样,佛堂里诵经。这样守在外头伺候的丫鬟们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异常。接着到了寅正三刻,卧房里传出一个声音吩咐丫鬟们准备吃食和温水,这个声音其实并不是林县丞发出,而是凶手所发出的。这个凶手与林县丞相处日久,要模仿林县丞的话声音和口吻,自然手到擒来。而丫鬟们不在意,也不可能听出破绽。如此一来,丫鬟们也会认为林县丞死的时间应当是寅正三刻之后。”
张知县倒吸了口气,问道“可是……可是这个人一直在房里,也并没有人见他溜出,可是为什么秦氏和丫鬟们推门而入的时候,不见这个凶手?”
沈泽微微一笑,道“原本我一直想不明白的也正是这一点,可是后来看到那面屏风,却是想明白了。这个人虽然在房里,可是秦氏和丫鬟们推门进的时候,他躲在了屏风之后。屏风很大,躲到后面不虞被别人看见。秦氏见了林县丞被杀,必定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吩咐丫鬟们前院喊人。
待到丫鬟们一走,这个人再从屏风中出来,与秦氏站在一起,如此一来,整个内宅已经乱成了一团,谁会注意到这个凶手呢?他们只会认为这个人也是听到呼叫后,不知什么时候从自己的卧房来到了秦氏的房间。所以后来进来的少夫人冯氏等人才信誓旦旦地,他们进房就看到了这个人和秦夫人在一起。”
张知县想了想,若是换做了是自己,只怕也会生出这样的错觉,只是又觉得柳乘风的猜测实在匪夷所思。
沈泽觉得故事讲到这里,也应该收尾了,于是对众人道“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凶手到底是谁呢?”
其实里,大家都早已明白沈泽的是谁,又是秦氏亲戚,又是林县丞心腹,这样的人并不多!
大家齐刷刷的望向吴清远!
吴清远压制着心中的恐惧,面色从容的道“沈公子这故事讲得当真不错,可是查案要讲求真凭实据!”
沈泽微笑道“这个自然,证据我马上就要讲到了!”
“首先我可以确认林县丞不是死在今天清晨,而是昨晚。因为我发现林县丞留出的血已经干涸了。血迹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的,若是林县丞真的死于寅正三刻之后,而现在只不过刚到辰正时分,还不到两个时辰,而且房内并不通风,天气也不是太热,血迹绝不会完全干涸。但我到林县丞房间的时候,发现林县丞流出的血迹已经完全干涸了,这就是,林县丞的死亡时间绝对已经超过了四个时辰。
因为血迹要想完全干涸,至少需要四个时辰以上的时间。若是大家不信,可以当场做个实验,杀一只鸡,将鸡血洒在房内里看看,就知道我的对不对了。所以,我断定林县丞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
秦氏听到沈泽断定林县丞是昨晚死的,不由的身子一晃。
沈泽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接着道“若真的是白莲教余孽杀了林县丞,那为什么昨晚秦氏不报官呢?只这一点,便明秦氏今早在谎。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细节能明秦氏在谎,因为我发现屏风后面的马桶中的便溺之物,足足有半桶之多。若是昨晚秦氏跟林县丞睡下,便桶内的便溺之物绝对不会这么多。因为人在睡觉时,新陈代谢会变慢,排泄物也会比不睡觉时减少很多,正常人一晚最多也就起夜三四次,便溺之物绝对不会如此多。所以,我认定她今早出时林县丞在睡觉,一定是谎。
而今早秦氏若无其事的其佛堂礼佛,寅正三刻却还传出林县丞的声音。那么事情就很明显了,必定不是秦氏自己杀了林县丞,而是串通别的男人谋害的林县丞。而二人昨夜杀了林县丞,二人一定很害怕,两个人一定昨晚一夜不曾安眠。或许还会因为紧张而口渴,口渴便会喝水,喝水多了,便溺之物自然会多很多。这半桶之多的便溺之物,估计是秦氏和凶手一晚未睡而遗下的,不然定不会如此之多。”
张知县听了沈泽的话点点头,认为有一些道理,不过还是继续问道“那为什么你能断定这个男人就是吴清远呢?”
沈泽笑了笑道“因为他个高!”
张知县不禁一怔。
沈泽随即向张知县,也是向众人解释道“学生在检查林县丞刀口时,发现创口是从上往下刺入胸口的,而且以创口的情形判断,凶手是正手持刀刺入林县丞胸口的,这就清楚的明这个刺杀林县丞的人个子一定很高。
若是比林县丞矮的人正手持刀刺入林县丞胸口,刀口的情形应该是从下往上。因为林县丞本身身材就高,而秦氏身材并不甚高,所以这凶手必定不是秦氏,只能是这个个子高的男人出手。而林府之中个子比林县丞高的人,似乎只有吴清远了。”
沈泽顿了一顿,继续道“而且白莲教杀人后所画的白莲花,一般人只是听,并未亲眼见过,未必会画。可那朵白莲花,我问过乐典史,与前年的一起白莲教杀人案中所画的白莲花并无二致。
这就明凶手是见过白莲花,不然不会画的如此相像。而吴清远恰恰是给林县丞参赞过公务,接触过白莲教的卷宗,若是见过这种样式的白莲花并不出奇。个子很高,能进秦氏房间,还能在林县丞毫不防备下出刀行刺,而且画得出那种特殊样式的白莲花,这几样条件都符合的,除了吴清远,似乎没有别的人了!”
吴清远听到沈泽的分析,再也没有先前的从容,一脸颓然的道“想不到我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设计,竟然在沈公子眼中处处是破绽,唉,罢了,罢了!”
秦氏听完沈泽丝丝入扣的分析,也自知难以隐瞒了,不由的瘫坐到地上。
…………
二人心里防线已破,剩下的审问就很容易了,沈泽把审问权交还给了张知县。
在张知县的审问下,案情很快水落石出。
原来这林县丞以前家境贫寒,秦氏出身大户人家,却不嫌他家贫,委身下嫁于他,又请父亲资助他的学业。在林县丞落魄之时,对他不离不弃,伴他寒窗苦读。
没想到林县丞做官以后,对秦氏却越来越疏远,自从娶了侍妾冯氏之后,更是很少秦氏房中……
秦氏正值徐娘半老,恰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不由的寂寞难耐。自从吴清远来了以后,一来吴清远本与秦氏就是亲戚,二来吴清远确实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秦氏也算风韵犹存,又经常接济吴清远,一来二,二人便勾搭成奸。
本来林县丞就对秦氏不甚关心,这正好给了二人方便,二人便借着礼佛之机,经常在佛堂幽会。
只是前几天,林县丞突然发现了吴清远送给秦氏的贴身香囊,虽然没有立即怀疑到二人头上,可是却也起了疑心。
吴清远和秦氏怕林县丞迟早会发现他们的奸情,便偷偷商议,最终下定决心杀死林县丞,以便二人可以厮守在一起。并且林县丞这些年倒也弄了不少银子,杀了林县丞,这些家财自是归秦氏所有,这些银子足够二人一辈子花用。秦氏还想着到时把林县丞的侍妾冯氏发卖了,以解心头之恨。
于是,昨晚秦氏故意将林县丞叫到自己房中来,商量衡王妃贺礼的事情,却借机让吴清远把林县丞杀害了。
事情的经过和沈泽推测的并无二致,基本没有太大出入。
沈泽听完张知县的审案,不由的唏嘘,这秦氏怕是精明强干惯了,虽是伴着林县丞寒窗苦读捱出来的,可是怕是事事凌驾与林县丞之上,才惹起的厌恶。这点从林县丞喜欢姿色并不出众,性格却极度温婉的侍妾冯氏这件事情上,就可见一斑。
唉,真是可怜又可恨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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