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最大的画舫上,十几个人正在谈笑风生!
正中主位上坐着的正是就藩青州的衡王朱佑楎,其下首作陪的则是青州知府徐梓清,崔家族长崔烨等青州一众达官豪绅。
众人面前都有一个几,几上摆着一些时令水果、精致点心以及美酒佳肴!众人都在一边笑谈风月,一边品评一下崔家仆役送过来的比较上乘诗词。
众人几中间,一个身着一袭水蓝色宫服的靓丽女子,正在弹奏着矮案上的古筝,一曲《春江花月夜》悠扬婉转。
另有一位身姿曼妙舞娘在翩翩起舞,舞娘身着一袭紫色流彩暗花织锦宫装,袖口绣着几朵精致的栩栩若生的紫莲花,鞋面上也绣着大片大片的莲然,文采斐然,当得佳作!”着郑山长把刘澄甫的那首七律《咏花林疃》朗声读出。
众人都是识货之人,这首诗写得着实不错,又给刘锐的面子,不由轰然叫好。
刘锐对众人抱手行礼道“众位过奖了,这子当不得众位夸赞!他那诗也是无病呻~吟,大家不要当真,好端端的一个读书人,不求上进,却学隐士,他要真敢那么做,我还要修理他呢,哈哈!”
众人也是大笑。
郑山长又翻了翻另一张纸笺,看了一眼,不由得“咦”,这首七绝诗也很不错,别有一番滋味,着郑山长吟道“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画舫上的众人除了衡王朱佑楎,大多年纪不了。这里面都是有后辈的人了,连最年轻的朱佑楎也有子女了,听到这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不禁感慨万分。
是啊,桃花凋零化作春泥,却滋养了桃树,以使来年桃花开的更盛。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自己年纪大了,如同就要凋零的桃花,却还要为子孙打拼,力图给自己子孙留一下一份更大的基业。以物喻人,此诗确实令人感慨万分。
“这首七绝诗是哪位才子写得?”众人不禁有人开口问道。
郑山长看了看纸笺上的署名,只是署着沈泽,并没有写身份,想是没有功名了。有功名的人,大都会署上某某科秀才或是某某科举人。
郑老笑着对众人道“这位才子名叫沈泽,想来是个白身,不太出名,不过这首诗写得端的不错!”
众人听了名字,不禁都摇头,表示不曾听过。
虽然沈泽如今在青州百姓中的口中早已是名人,传中能开天眼、拘魂魄的阴阳神断,不过在座的众位达官豪绅显然不屑于、也不会关注民间的八卦传闻,是以无人知道沈泽的名字。
知府徐梓清听到沈泽的名字时,不由得脸色一沉。
众人中却有一个老者道“那个给云竹轩头牌月巧姑娘做‘人生只如初见’妙词的才子,不是就叫沈泽吗?”
话正是刚才指出那首《青玉案》中的“若只如初见”,有抄袭沈泽《木兰花令》嫌疑的那位老者。老者姓冯,名殷,冯家也是青州的有名的大家族。他的儿子经常出入云竹轩,时常听到月巧姑娘弹唱此词,他因此也对此词很是喜欢,也知道了此词的作者叫沈泽。马殷是偶然间听自己儿子起过,才知道的。
衡王朱佑楎笑道“那首《木兰花令》我也听过,写得倒是很凄婉唯美,看来这位才子也颇具才情啊!”
知府徐梓清听到衡王殿下赞扬沈泽,不禁出口道“殿下有所不知,这沈泽只是一个不思进取的惫赖书生罢了!这个书生本来是一个县学的一个秀才,因为品行不端,被下官上报提学司给革了功名。如今据这惫赖书生经常流连青~楼,不思进取,整日做些淫~词浪调,哗众取宠。”
张知县听了起身对朱佑楎行礼道“回禀殿下,这个沈泽如今是下官的师爷,倒是办事颇为得力,据下官所知,这沈泽并无劣迹!”
“这诗中‘落红’二字,若不是淫~词,是什么?他那词也是送给青~楼名妓的,不是流连青~楼是什么?”
这话就有些强词夺理了,但却又有些道理。大家或许都知道这落红指的是飘落的桃花,可是谁又敢保证沈泽这首诗的遣词造句,没有从青~楼里的清倌人被梳拢时,留下的那个“落红”,得到灵感呢!
张知县眼见徐知府望向自己的目光很冷峻,稍有踟躇。不过最后他还是开口替沈泽辩解,顺便了沈泽查出的那两件案子和想出来那用水车分三层翻山取水的妙法,以证实沈泽确实不但是个才子,还是个干才!
张知县本就与徐知府不睦,不过这等与徐知府当众唱反调,可是绝无仅有的。不过张知县虽然受徐知府辖治,但只要不被徐知府抓住把柄,徐知府想要拿捏他也不容易。再,张知县也是在朝中有靠山的。
张知县知道沈泽是个人才,早晚非池中之物,他曾答应沈泽尽量帮他恢复功名,是以眼见衡王殿下对他颇有赞赏之意,便出口替沈泽话,也算一种投资。
至于和徐知府的关系,反正他本就与自己不睦,索性直接摊开,把矛盾放在明处,未必便全是坏事儿!矛盾放在明面上,起码若是徐知府想要整治自己的话,多少还要顾忌一下士林风评!
况且徐知府儿子流连青~楼以致不举,还得了花柳,早已让徐知府的名声大毁,必不敢轻易再做有损名声的事情。
衡王朱佑楎听张知县讲述沈泽的事情,倒是频频点头,不过他倒没有再出声赞许沈泽,总得给徐知府留个不少面子不是!
此时的沈泽正在跟刘澄甫闲聊,丝毫不知道画舫上张知县和徐知府围绕着他进行的明争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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