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腊十一过,便数着日子等过年。
算着三弟和邱燕竹离开也近半旬,虽说原就知晓二人,这年肯定是赶不回来过的。可紫苏每日里总是会习惯的盯了大门往外看,似乎看着看着,便能看到三弟和邱燕竹笑吟吟的脸。
越近年边,铺子里越忙,紫苏听从了梅圣俞的意思,另寻了两个能干的小厮,手脚伶俐的叫小王负责打酒,成熟稳重识字的大张作帐收钱。她每日里便带了青青坐在后堂的小间里,对对隔日的帐,又盘点下库存的酒。
“姑娘,可能还要招人手呢!”青青一边替紫苏续茶,一边轻声道:“待得三弟和邱公子回来了,怕是那些个婆子都不够用。”
“可不是!”紫苏放了手里的毛笔,将对好的帐册放到一边,揉了揉酸痛的颈椎,轻声道:“我也想着这事,只这年边一时间到哪去找合适的人手,只怕要等过了年了!”
青青点头,犹疑的道:“只姑娘招的都是是婆子,若是能招些青壮力怕是会容易许多。”
紫苏摇头,否定了青青的提议。
她不是没想过招些力大身强的青壮男子,但一则,陶大娘是寡妇,二则,酒厂与家舍连在一起。赚钱固然重要,可她不希望为了赚钱把原本安逸的生活给破坏了!
有道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的野心便是这世上最毒的药。而男人一旦跟女人混搭在一起,很多事怕是便会超出她的预料!
“青青姑娘。”
门外响起大张的声音。
紫苏使了个眼色给青青,青青撩帘走了出去,对站在门边的大张道:“什么事?”
大张指了柜台一角处正朝这边张望,穿一身茶色素面褙子的婆子,对青青道:“这婆子说是邱家的,奉了她们家太太的意思来买酒。”
青青眉头一挑,目光扫向眉目微扬,脸带得色的婆子,皮笑肉不笑的道:“大张哥,客人买酒,你卖给她便是了,怎的还要特意与姑娘说一声?”
大张怔了怔,瓷白的脸上便有了一抹淡淡的红,轻声道:“可她不肯拿银子。”
青青一口恶气便自脚底直冲心脏,不待她出声,大张已经接了说道,“而且她一开口便要十坛,道是邱老爷宴客要用。”
竟还有人这般无耻?!
青青到了嘴边的恶言恶语,被她咽了下去。眉头一转,她看了大张似笑非笑的道:“大张哥,姑娘当初瞧着你机灵那么多人里才选了你,怎的这点事你都处置不了?”
“青青……”
大张犹疑的看向青青,一嘴苦味,要不是那是姑娘的婆家,他至于为难吗?眼下,他若是赶走了这婆子,使得邱家对姑娘生厌,将来岂不是他吃不了兜着吃?
青青看着大张眉眼间的为难,自是知道他怎么想的。不管是这婆子自作主张来骗酒还是奉了那个老妖婆的意思来,若是直白拒绝,婆子嚷嚷起来,虽说她们原本占理,可世人的心思是最是复杂的。
或许会有人指责邱家贪婪小气,便是这十几两银子也要占未来媳妇的便宜!但也难保不会有人想,姑娘小气刻薄,自家产的东西竟要与婆家算这般清楚!
只一瞬,青青便拿定了主意,她往前走了半步,低低的压了声音对大张轻声言语了一番,大张听得紧邹的眉眼立时舒展开来,忙不迭的点头。
“哎,我说伙计,你们这酒到底是卖还是不卖啊!”
婆子在那不耐的喊了起来。
青青使了个眼色给大张,眼见大张走了开去。青青远远的撩了婆子一眼,唇角嚼了一抹讥诮的笑,返身走了回去。
“什么事?”
紫苏抬头看向青青。
青青撇了撇嘴,将邱家婆子来白拿事禀告了紫苏。
紫苏挑了挑眉头,眉宇间掠过一抹冷笑,对青青道:“你告诉大张,要是让那婆子拿走半两,他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姑娘,你别恼,我已经告诉大张怎么做了。”青青小声劝了紫苏道。
紫苏看着眉梢隐有得色的青青,挑了唇角道:“哦,说来听听。”
“我让大张指责那婆子冒充邱家人,再顺便送顶高帽子给邱家,一则堵了世人的嘴,二则让邱家哑巴吃黄连说不出苦。”
青青的话才落,门外便响起高声的争吵声。
“有好戏看了,姑娘,快,我们看戏去。”青青不由分说,便拥了紫苏走到门边,虚打了帘子,对紫苏道:“姑娘,看热闹吧!”
紫苏站在一边,就着门帘的缝隙往外看,便见大张和那婆子吵在了一起。
“这是不是陶家的酒铺子?”婆子叉了腰凶神恶煞的对大张吼道。
大张脸上始终是生意人的淡淡笑脸,对婆子点头道:“没错,东家确实姓陶。”眼见婆子便要接了往下说,大张却是飞快的道:“只妈妈这话问得确是奇怪,难道因为东家姓陶,这酒就得白给你不成?”
婆子冷冷一笑,等的便是大张的这句话,当下抖了抖麻布袋一样的胸,往柜台前又挤了几分,大声道:“若这东家姓陶,这酒怕是我不白拿,你东家都得求着白送。”
她的话一落,人群便喧哗起来。
众人窃窃私语,不明白这妈妈是何人,怎能说出这样的大话来!生意不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吗?偏生她脸大,不白拿,人家还上赶着求着送?都暗道:莫不是那吃人不吐骨头渣的指挥使家的下人?
当下便有人问道:“妈妈在哪家府上当差,好大的面子!”
“我是邱家的人。”婆子站在那,得意的好似打了胜仗的公鸡一般,雄纠纠气昂昂的对众人道:“邱家知道吗?”
“哪个邱家啊?”人群里有人问道:“这芙蓉镇只听说邱员外家姓邱,可这邱员外跟这陶东家又有什么关系啊!”
“切!”婆子撇了嘴,一脸不屑的道:“我不是邱员外家的,我是邱老爷家的。”
“邱老爷,哪个邱老爷?”
“和陶姑娘定亲的五公子邱燕竹,五公子的父亲便是我家主人。”婆子大声嚷了后,对众人道:“我到是要问问,这公公家要宴客用酒,这做人媳妇的是不是该尽尽孝孝送几坛自己家酿的酒去?”
婆子的话一落,人群便是一默。
邱燕竹为与陶紫苏结亲被除族置府另住的事,已然传遍芙蓉镇的角角落落。但事情的真假,却是无从认定。眼下看这婆子做派,似乎并不似是传闻一般啊!
婆子见众人默然无语,不由便眉间闪过一抹得色,三角眼一转,心道:还是大奶奶想得到周到。凡事总是虚虚假假真真实实让人摸不到底才好趁乱办事!她这会子光明正大的上门拿酒,陶紫苏若是为了邱燕竹的名声,便得认了这哑巴亏,若不然……婆子眼底再忍不住满满的笑意。
只她的笑意才起,在大张的声音响起时,人便似被冰冻住了一般,僵在了那。
“你这婆子可真是好笑。”大张毫不客气的对着婆子一声狠啐,怒声道:“谁不知道邱老爷明事识理,邱家太太蕙心纨质,邱家便不是家财万贯却也是丰足有余,又岂会向这尚未进门的媳妇强要酒水?”
“是啊,是啊!”
人群里爆发起一片附合声。
“都说是男方向女方送东西的,哪有明着强占女方便宜的!那邱老爷虽不似邱员外家有钱,可也不致于十几两银子拿不出!”
大张眼见群情激愤,将紧攥的手心往衣摆上擦了擦。指了,面如土色,正要张嘴强辩的婆子道:“分明是你这婆子打着邱家的旗号来骗酒。”
“不是,我是邱家人。”婆子不知道这伙计竟然敢陡然发难,一时间不由便慌了手脚,一慌,心头便起了狠意,怒声道:“混帐东西,你敢这样打邱家的脸,你是不想你东家嫁进邱家了是不是?去,将你东家请出来,我要跟她当面对质。”
大张冷冷一笑,不屑的道:“你是什么东西,我东家又岂是你说见,便能见的?”稍倾话峰一转,怒声道:“我且告诉人,识相的给我滚,不然捆了你送官府告你个诈骗。”
“你……你……”婆子颤手指了大张,一口气不上不下,只将她哽得脸如猪肝,偏生打酒的人还嬚她占了位置碍了事,起哄道:“赶紧滚,别耽搁爷打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老**,骗这些酒给你那老相好吃,就不怕你老相好,酒后乱性,将你闺女当成你……”
一阵淫言秽语响起,婆子只气得两眼直翻,差点便要倒下地去。
屋子里,青青死死的咬了嘴方忍下笑,抬头对紫苏道:“姑娘,解不解气?”
“解气?”紫苏冷冷一哼,邱家的那些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她不知道,但惹到她头上来,那可别怪她不给面子,当下探手一撩帘子,便走了出去,冷声道:“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
大张看着紫苏走出来,先是怔了怔,很快便反应过来,上前抱拳一揖道:“姑娘,这婆子自称是邱家的人,要我们白给她十坛酒!被我拒绝了,正在这闹事呢!”
“咦,这就是陶姑娘?”
“哎,这姑娘长得可真像那画里人的。”
“是啊,是啊,邱家是烧了什么高香了,找到这样能干又漂亮的媳妇!”
“……”
紫苏一概不去理会众人的品头论足,她只将目光幽幽的看向正大口喘了气的婆子,眉宇轻蹙,状试疑惑的道:“你是邱家的?”
婆子连连点头。待得缓了那口气,便狠声道:“姑娘,你这伙计好没眼力见,这样的人姑娘也不怕他将你这铺子给做砸了。”
“那依着妈妈的意思?”紫苏笑盈盈的看向婆子。
婆子当紫苏是有心讨好,当下便耻高气扬狠狠的剜了大张一眼,道:“辞了,这种人还留着做什么?姑娘若是没人用,稍后我回了太太,让太太拨两个人给姑娘用便是。”
大张眼见紫苏跟婆子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甚是客气,不由便紧张巴巴的看向紫苏。生怕,紫苏真依了那婆子的话,将自己给辞了。
青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暗暗的啐了句,笨死了的家伙!
“这样啊!”紫苏目光上下打量了婆子好几眼,眼见婆子脸上得意的神色越来越浓,下一瞬却忽的便敛了笑容,冷冷的道:“我的伙计,何时轮到你来指手划脚?”
“陶紫苏……”婆子见紫苏乍然翻脸,当下便往前一窜,指了紫苏道:“你个小小商户之女,怎敢如此对我?”
便在众人怔愣时,紫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声一敛,她对一直安静的立在她身侧的青青娓娓说道:“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疯婆子,竟敢跑这来撒野。我到是有心让人将你打了出去,又恐脏了我这地,你即口口声声说你是邱家的人,我便使了人领你去邱家跑一趟吧!”
去邱家?
婆子怔怔的看了紫苏,不明白紫苏怎的会让人领了她去邱家!但很快婆子便反应过来,当即脸色惨白。
紫苏这是要借邱家的手来处置她了。
若是事情不闹到候氏面前,候氏自可推脱了事,只说是不知。可事情一旦闹到候氏面前,候氏为着邱家的名声便一定会处置了她!邱家担不起这个污名。
婆子虽然醒悟过来,但却醒悟的太迟!
“姑娘……”
婆子不甘的看了紫苏,不明白大奶奶的推断怎会错了?陶紫苏若是一心要嫁进邱家,不是应该讨好着她们的吗?怎的,这陶紫苏此刻却似那走出山林的兽一般,目光所到处便是可以预见的鲜血淋漓!
“青青,你喊了人陪这妈妈走一趟吧。若这婆子说了假话,你也不必来回我,直接送到县衙去便是,想必现场的叔叔伯伯们,都不介意做个人证。”
“当然,当然!”
众人连连应道。
青青看了脸如白纸的婆子,冷冷一笑,高声应道:“是,姑娘,奴婢这就去办。”
青青走出柜台,不由分说的便上前拽了婆子,高声道:“走,姑娘我陪你走一趟。”
婆子被青青扯得一个踉跄,当下心思一转,不由分说狠狠的甩了青青的手,撒了脚丫子便往外跑。
“你站住!”青青喝了一声,便要拾脚去追。
“不用追了。”紫苏喝止了青青,淡淡的道:“看这一把年纪,想必是家里有不得己的苦衷才出来行这龌龊之事。算了!”
“可是……”青青跺脚,在接到紫苏冷冽的目光时,只得嘟了嘴道:“好吧,姑娘,你总是这样,把谁都想得艰难,却不想想你自己有多难。”
紫苏心中对青青的机灵当真是越发赞赏的紧,虽则心下欢喜,脸上却是不露声色,回头对等了许久的客人道:“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为了表示我的谦意,诸位的酒一律打九折。”
“哎!”
这可是难得的好事,费了些许功夫,就少花了一百文钱!众人自是高兴的得紧。一高兴买了酒回家,便将今天的事逢人便说上几句。
末了,总要语重心长的道:“那陶姑娘可真是个菩萨心肠的人。”
不几日,事情便传到了候氏的耳朵里,她当下是气得脸红白赤的,将屋里的东西摔得“啪啪”响,最后,怒声道:“去,请了大少奶奶来。”
婆子下去请人不说。
且说荀慧娘得了婆子的回话后,忐忑不安的过了好几日,心下又是怨恨婆子的办事不力,又是埋怨紫苏的咄咄逼人!原是想给紫苏闹个没脸,不想轮到末了,却是自己讨了个没趣!一气一恼,几夜没睡好,不小心便受了凉冻到了。
这天才让丫鬟在屋里烧了好几盆的炭,正捧了浓浓的药汁闭了眼往嘴里灌,不想门外却响起婆子的声音,“大奶奶,太太请您好去趟。”
荀慧娘端在手里的药碗便晃了晃,淋了自己一身的药汁,有心想发作,可想到来的婆子是候氏跟前服侍的,到时传了过去,还道是她给候氏脸色。要知道,她可不是陶紫苏,没的本钱跟候氏叫板!只这一刹,心下却是百转千回,然,最终还是掩了心绪,对门外说了句。
“知道了,我换身衣裳就去。”
不管荀慧娘愿不愿意,她最终还是由着婆子侍候着到了候氏的院子里,眼见院子里没什么下人,只留了一个适才传话的婆子在廊檐下侍候着,荀慧娘心里便打起了鼓。可,事到临头,躲不过,避不开,只能横了心向前。
婆子远远的见了荀慧娘,屈膝福了福,便转身对屋里说道:“太太,大奶奶来了。”
“让她进来。”
婆子打起帘子,对荀慧娘道:“奶奶请进吧。”
侍候荀慧娘的婆子便要跟了进去,不想守门的婆子却是抬手拦了拦。那婆子便看向荀慧娘,荀慧娘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婆子顿了顿,退了下去。
“媳妇见过母亲!”荀慧娘上前给候氏请安。
脸冷得像刮了层冰一样的候氏,目光阴森森的看了荀慧娘,稍倾冷声一哼。
荀慧娘听得那声冷哼,心下不由便打了个突突,脸上的笑也僵了僵。
“跪下!”
一声怒喝响起,荀慧娘不由自主的便双脚一软,跪在了地上。
待得她醒过来神来,是又羞又恼,然既已跪下却是不能起来。只得扬了头哀哀凄凄的看向候氏道:“母亲,可是媳妇做错了什么事,惹得你生气了?”
“千错万错都是媳妇的错,母亲请千万保重身体才是。”
候氏看着宛转求情的荀慧娘,心底的那口恶气虽则散了散,但却还是不想轻易放过。是故,她目光仍旧如刀的睨了荀慧娘,冷言冷语的道:“荀氏,你是得有多穷才会到人家门上去是诈几坛子酒啊!”
荀慧娘被候氏问得脸色一僵,为这事,她肠子都悔绿了。
当时只想着不给陶紫苏脸,让她坏了自家妹妹的姻缘。过后,却是恨死自己用了那么一个漏洞百出的手段。此刻,被候氏一提,更是满心的不是滋味!
“母亲,媳妇实在是看不惯那陶紫苏这般抛头露面,坏了我邱家的名声。”荀慧娘将早就想好的说词,缓缓道了出来,“再说了,她既酿得一手好酒,为何从不想着送给进府给父亲和夫君等人偿偿。分明就是不将父亲和母亲您看在眼里。”
“她可不是我邱家妇!”候氏怒声道:“到是你这个邱家妇,你口口声声说她眼里没我,你眼里又有我吗?”
“母亲你当真是冤枉媳妇了。”荀慧娘当即委屈万分的对候氏道:“我若是心里没有母亲,又为何会替母亲心疼大妹妹,不顾自己的脸面,去教训那陶紫苏!”
候氏便窒了窒。
当日邱杏娘那番没有轻重的话到底是惹恼了邱老爷,第二日便让人送了邱杏娘回陈家,临走前还对邱杏娘道:“若是没有他的允许,敢私自回娘家,他便将她的东西都扔出去。”
想到这,候氏的心便跟刀割了一样痛!
她捧在掌心的人,为着一个野种,受这般的委屈!当真是恨不得拿刀割了邱燕竹一块肉才痛快!
荀慧娘见候氏脸上神色翻涌,便知道自己成功转移了怒火,当下越发的小心。
候氏撩了低眉垂眼做低伏下的荀氏一眼,稍倾,沉沉的叹了口气,心道:荀氏虽则愚笨了些,但到底是跟她一条心的。只往后这做事,却不能由着她这般没脑子瞎折腾。
“起来吧。”
“媳妇谢母亲。”荀慧娘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走到候氏身后替她轻轻的捏起肩背来。一边轻声道:“母亲,这次虽说是儿媳考虑不周,行事鲁蛮了些。可也看出了,那陶紫苏是个什么角色了,怕是,以后要想在她手里讨到好很难哩。”
候氏冷冷一笑,淡淡的道:“她再历害也历害不过这纲常理法去!”
荀彗娘见有戏,不由便急声道:“母亲可是有了主意了?”
候氏但笑不语。
荀慧娘便又讨好卖乖的逗趣了一阵,候氏这才低声将自己的打算一一与荀慧娘道来。
“这能行吗?”荀慧娘看了候氏道。
“怎么就不行?”候氏眼有得色的道:“我就不信他敢拒绝。”
荀慧娘想了想,当下便抿了嘴,甜甜笑道:“姜还是老的辣,媳妇便是再过个几十年也没有母亲的一半能干!”
候氏得意的哼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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