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玉关没有立时回答，接过导购小姐递过来的袋子，拉着我走出店门。坐进车里，他沉声对司机说道：“去南码头。”司机踩下油门，车子转了方向。复玉关沉默了一会儿，握住我的手说道：“灵灵被人救走了。”我身子一僵，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宋老板把她拖走，明摆着就不会轻易放过她，什么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把人救走？让我恐慌的远远不止这些，这背后的人，详细周密的计划，还有那些渗入我身体里的毒，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宋老板要跟得复玉关来洛城谈生意，怎么那么巧刚好灵灵就从玉姐那里到了宋老板身边？这些疑问，像是一条条阴冷的蛇，蜷缩在暗处角落，却时刻用阴毒的目光盯着我。复玉关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从底层做起，这么年轻就做到厅长，案件侦察就是家常便饭，估计就是因为这些，他才这样凝重愤怒。我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再说别的，只是揽着我的肩膀让我靠在他身上。车子开得很快，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路灯陆续亮起，折射到车窗上，照出斑斓的光彩。复玉关靠着坐椅，嘴唇抿着，绷出锐利的弧度，看得出来他现在非常不爽。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司机猛然打了一下转向，车子尖锐的叫着滑向一边，一辆面包车迎面开过来，慌乱的转着方向盘，透过破旧的玻璃大骂了一声。“怎么回事？”复玉关沉声问道。司机急促的说道：“对不起，复总，刚才有辆车故意别了我一下。”“看清是什么车了吗？”“是辆大越野，牌子没看清，没有挂牌照。”司机有些懊恼的说道。复玉关的眉头皱得很紧，司机从车镜里看了他一眼，小心的说道：“复总，要不要联系当地的警方……”复玉关没有说话，只用眼睛发了他一眼，司机立即把后面的话吞回去闭上了嘴。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后背，轻声问我怕不怕。我摇了摇头，对他绽出一个笑，说有复总在，什么也不怕。他嘴角翘了翘，眉头舒展了一些，用力搂了搂我。我说不怕是假的，明刀真枪的面对面，我未必怕，但是这种阴的，未知的算计，让人摸不着方向。没过多久，我听到了有水浪声，车速也慢了下来，从车窗望出去，看到一望无际的水翻着浪头，远处有船吹着汽笛，在夜色中像猛兽在嘶吼。岸边还停着好多船，随着水浪一起一伏，不时有水鸟停下又飞走，路灯照得雪亮，路上停着几辆车横在马路中间，几个人男人站在车旁，似乎在说着什么，有一个人正好面对着我，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宋老板。这才多一会儿不见，他梳得整齐的大背头乱七八糟，紧皱着眉头一口接一口的抽烟，身上的大衣皱巴巴的，还沾着不少的土，右胳膊上还挂着绷带。复玉关让我在车里等，我看着远处的情景压制不住心头狂跳，事情超出我的想象，而我看起来像是这次事情的中心，我不能再这么糊涂着。我抓住他的袖子，说道：“我跟你一起过去。”他微微皱眉，我急忙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影响你，也不会说什么，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灵灵到洛城是冲着我来的，我……”复玉关没等我说完，牵了我的手一起下车。迎面吹来一阵凉风，又湿又冷，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宋老板抬头看到我们，立即扔了烟头踩灭，迎上来苦着脸打了招呼。背对着我们的几个男人，有两个转过身，目光遥遥的一望，就让我有些紧张。蒋玉沉和景如尘。蒋玉沉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打火机，闪着幽冷的光，他似笑非笑，站在原地没有动，虽然有段距离，但我仍旧感觉到他目光里探究意味很浓。我不去看他，对面的宋老板现在咬牙切齿的表情都做不了了，右半边脸肿得挺厉害，像含了两个鸡蛋。他又羞又怒，吭哧了半天才说道：“复总，真是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我本来想着把那个婊子留下一口气带过来，把她扔到水里淹死，谁知道……”复玉关摆了摆手，“是什么人？有没有看清楚？”宋老板本来长得就不怎么样，现在脸肿了看上去更狰狞，“没有看清，就是一伙子男人，有六七个，手里提着家伙，开着一辆没有牌照的大越野，一下子横在我面前，二话不说下车就抢人，直接把人装车上带走了，我和司机上去抢，结果……”他抽了一口气，恨声说道：“我的司机刚被送到医院去了，死活还得两说着。”“那个男人呢？”复玉关问道。宋老板张了张嘴，低下头说道：“和那个婊子一起，也被带走了。”我听到这里，心头一凉，这么说灵灵和阿铭都被人带走了，就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了。复玉关沉吟了一会儿，慢步向蒋玉沉走了过去。蒋玉沉微笑着打了招呼，叫了声复总，目光盯在我的脸上，肆无忌惮的没有一点避讳。“这位是……复总之前说的佳人吗？”我在他的注视里浑身冰凉，感觉被冻成了冰棍，垂着眼睛不去看他，避免被复玉关看出什么。复玉关没有笑意的笑了笑，“蒋总，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不知道蒋总对今天的事情怎么看？”“既然复总说现在不是说女人的时候，那你把女人带过来干什么？”蒋玉沉思索着手指间的打火机，银色光芒闪动，映着他的眼底，有些凛冽。复玉关语带讥讽的说道：“听说蒋总风/流，摘花无数，但没有想到，在任何场合先注意到的都是女人。”蒋玉沉没有恼怒，反而大声笑了笑，“复总这话说得有意思，你和我今天不就是为了女人才聚到这里来的吗？”他语带双关，像是下一秒就要说出我和他之前见过的事，我立即有些懵，眼前像炸开一片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