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是假？是真的。
或悲悯或嘲讽或冷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十岁的她当时就站在他身边，目睹他的双手紧握成拳，身子也在轻轻颤.抖，那眉眼间一闪而逝的受伤她看的却清楚，而皇帝忙着稳固地位打圆场，将他拽到了使臣面前。
像是宠物一样被人参观着。
她想，那个时候夏侯湛是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够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可终究是没有。
后来她听宫里的嬷嬷说，年少时的夏侯湛聪明伶俐文成武德，无论学什么都极快，是最受先皇宠爱的皇子。而当时的夏侯修，也就是现在的皇帝，虽和夏侯湛一母同胞，却并不得先皇宠爱，毕竟天之骄子有一个就够了。
夏侯湛是因为九年前的宫变变成残缺之人，至于为了什么，大概只有本人知道。
双手慢慢无力的松开，夏侯湛面容惨白，躬着身子一点一点爬向皇帝，皇帝的脸上突然闪过一分古怪，却最终淹没在不怀好意的笑容里。
夏侯湛的身子钻过皇帝胯.下，却不料他突然坐下，猝不及防闷哼一声，皇帝戏谑的视线落在万俟和南雪白身上，南雪白喉头哽住，万俟倒是见怪不怪。
夏侯湛身子僵硬，尤其在皇帝大掌拍在他屁.股上的时候，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
“怎么？朕的爱马，倒是跑起来啊。”
南雪白呼吸急.促不忍再看。
“皇兄。”软糯低语，像是求饶，却让皇帝面色变得更加阴戾，猛地站起身子，毫不留情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夏侯湛狼狈倒在地上。
他当初就是被夏侯湛这副可怜的模样给骗了，才会落得那么凄惨。想到曾经承受的，皇帝面色极为难看。
“夏侯湛，你可真是下贱。”阴森森的撂下这句话，厌恶的不肯多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夏侯湛的眸光看到似乎被吓到的南雪白，以及一脸似笑非笑的万俟时，面色更是惨白，无力的垂上眸子，仿佛这般就不会看到南雪白失望的眼神。
可事实上她并没有被吓到，更没有失望，只是觉得夏侯湛太可怜。
夏侯湛不由自主抓紧身下稻草，脑海中是皇帝无情离去背影，他是在刻意羞辱他。
皇帝经过南雪白和万俟时哈哈大笑，似乎在嘲笑夏侯湛的下贱卑微。
南雪白被万俟抱着离开，偌大牢房只剩下夏侯湛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躺在那里，像是被遗弃的娃娃。
一连几日，万俟都陪在南雪白身边，宫里传来消息，道是湛王被放出天牢，在宫中关放弃妃的冷宫里。
这一日，南雪白终是忍不住询问万俟，“为何皇上明知我们在场，还要刻意羞辱湛王？”
没脾气懒洋洋躺在椅子上，大雪停停下下，倒也是积了一层厚厚雪花。男人伸手从地上捞起雪，百无聊赖的把.玩着，“娘子，知道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南雪白蹲在他身边，摇晃着他手臂，“夫君最好了，就告诉我嘛，只当是夫妻间的闲聊家常。”南雪白近日来将夫妻二字挂在嘴边，仿若将真的将他当成了丈夫。
南雪白穿着一袭粉白色棉衣，万俟裹着厚厚狐裘，一张脸被绒毛衬得清秀好看，嫣红是唇角轻扯，“娘子所言极是，既是闲话家常那便聊聊亦是无妨。”
伸手将南雪白扯进怀里，动作自然用裘衣将她裹在温暖怀中，浅浅在额头印下一吻，倒是将南雪白吓得三魂没了气魄，这般亲密动作还真是第一次。
长长的睫毛眨啊眨，愣愣的任由万俟作为。
万俟眉眼弯弯笑的魅惑众生，“娘子可还记得，白家小院中皇帝所说曾被当成禁裔之事？”
南雪白本能点头，“自是记得。”
“那柳将军仗着功高，又欺湛王母亲不受宠爱，虽说先皇当年最宠湛王，但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便被柳将军钻了空子，起先看中的并非陛下，而是湛王。”
“当年湛王与陛下兄弟情深，陛下年长一岁事事护着弟弟，自然不忍弟弟被侵犯，如此一来便主动替他去柳府做禁裔。不曾想皇上因受了太多苦性情大变，对湛王亦是不在亲近，反而几次三番羞辱。”
怪不得皇帝那么变.态，原来是有一番猫腻，可南雪白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此说来，陛下为了湛王倒是受了一番折磨，那为何后来湛王殿下成了残缺之人。”
这话问出口南雪白便已后悔，因为她蓦地想起，身下之人亦是太监。
万俟悠悠笑开，倒不是生气，眯着眸子紧盯南雪白，“娘子，你明知被利用却还这般在意湛王殿下，倒是让为夫有些不虞。”
南雪白干呵呵，大胆的伸出手捧着他的脸，“夫君莫要吃醋，我只是觉得好奇，并非是有别的什么心思。”
“哦？”他挑眉，“别的什么心思，是何种心思，为夫不懂，娘子可要好好解释解释。”双手已经捏住南雪白的腰，危险的眸子告诉南雪白若不说出个所以然，真要好好伺候伺候她的腰了。
她掩去眸中复杂，现下两人都在演戏，无论是他还是她，都是演戏高手，但是若是演的太久，是否会入戏太深？脸上扯起轻笑，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缩起身子将耳朵放在他的心口。
沉稳的心跳让她不由自主眯起眸子细细聆听。
万俟眸中染着轻笑，“娘子，为夫觉得有必要提醒你，无论是湛王还是皇上，都非娘子能招惹的，湛王不简单，皇上更不简单。”
似是提醒，但南雪白却是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这宫里又有谁是简单的呢？身下的万俟，怕是更不简单。
表面上皇帝残暴狠心，夏侯湛干净温润，而身下万俟，却是让南雪白捉摸不透。但事实，她却捉摸不透。
一名红衣小太监恭敬的冲二人行礼，“万俟总管，夫人，湛王着宫人传话，想见见夫人。”
万俟视线落在南雪白身上，她抬头思索片刻，“不见了。”
待院中剩下二人之时万俟轻笑询问，“不是一直想见他？怎的又不愿见了？”
“夫君，湛王殿下身份高贵，非我这等人能高攀，而我亦不愿高攀，至于恩情，他若真的利用我，那又何来恩情？”
“娘子这番话，可是在贬低为夫身份低微，降了娘子身份？”他言笑晏晏。
南雪白无语，看，万俟说话就是这般惹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