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我求求你救救夏侯修,求求你救救他,你那么厉害一定有法子救他对不对?”南雪白快疯了,愧疚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
在南雪白心里万俟是强大的,他知道很多很多的事情,所以在最绝望的时候南雪白只能把最后一点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眼眶红肿发髻凌乱,精致的脸上全是泪痕,眼睛里染着祈求和期盼,但凡是见到这副画面的,大概没有几个人会狠下心拒绝,万俟躬身将她拉起来,面无表情的打破她最后一丝希冀。
“娘娘,奴才若有法子一定会救陛下,可奴才真的无能为力。”那双漆黑的眼紧紧看着南雪白,似乎想看穿这是不是又是她的戏。
毕竟在不久前她还将他耍了一通。可他只看到了希望破灭时那刹那惊.艳的光华,而后只剩下灰烬,一片死寂的眼睛慢慢垂下去,南雪白的手从他衣袖上滑下去。
皇贵妃整个人看起来说不出的悲伤,身子摇摇欲坠,最后咚的一声跪在龙榻前,南雪白眼眶中一片湿润,可是眼泪却不再落下,她木然的看着夏侯修。
而后却是伸出双手握住夏侯修的,唇角勾起轻笑,“夏侯修,你要是累了就睡吧,没关系,真的,你放心,地狱那里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这次我心甘情愿做你手中的火把,为你驱逐黑暗和恶魔。”
“我欠了你的,用这条命来抵。”这句话很轻,只有站在床头的月深和万俟听到了,说不震惊是假的,万俟不由拧眉看着南雪白轻笑的脸。
南雪白不爱欠人,也不喜欢别人欠自己的。
太医咚的一声跪在殿内,“娘娘,臣等尽力了。”
一句话,将南雪白身上最后一点气力抽尽,她抿抿唇想要站起身子,却几次尝试下来都重重跌在地上,最后在喜桃的搀扶下终于如愿。
床上的人面色灰败,唇色发紫,嘴角还带着黑色血迹,一室寂静只听到南雪白平静的声音,“去打些水来,本宫要替陛下擦脸。”
听人说,人在经历了大喜大悲之后,心情会格外的平静,南雪白信了,因为她现在就很平静,理智清明的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怕。
大臣们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生怕皇贵妃娘娘一句话,就让他们的脑袋搬家。
南雪白却是什么都没说,就屏退了众人。万俟和月深还来不及出去,太后那边来人了。
李嬷嬷领着几名宫女恭敬行了一礼,“奴婢叩见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南雪白不语,李嬷嬷接着说,“太后本欲亲自前来,奈何身子不适,是以遣奴婢将神医送来。”
神医?!南雪白侧过头去只看到跪在一群宫女中的一个身影,顿时睁大了眸子,月深和万俟相视一眼,有些狐疑。太后和柳湘儿素来不和,为何却是她将柳湘儿送来?更何况,陛下死了不是合了太后的心意吗?
南雪白虽有狐疑但柳湘儿的医术高超,这一点她很清楚。赶忙唤起柳湘儿。
柳湘儿礼数周到的施礼之后为皇帝把脉,“禀娘娘,可否去宫外等候,奴婢要潜心为陛下医治。”
这么一来,偌大宫殿只有柳湘儿和皇帝。一众人守在宫殿外,陈喜焦急的转来转去,皇帝也算是他拉扯大的,他会担心是肯定的。
南雪白坐的栏杆离众人最远,背靠着一根红漆珠子,夜色甚浓,还在冬日里南雪白身子早已发凉,“娘娘,天凉。”一件狐裘出现在她面前,抬眼看去只见万俟微躬着身子将白色裘衣双手奉上。
南雪白怔了怔最终还是接过,裹在身上。而后别开眼去看恢宏大气的宫殿,万俟想了想还是出声。
“娘娘说要用命偿还陛下恩情,可是真的?”
南雪白终于将视线落在他身上,脸上挂起笑容却蒙上了一层雾,让万俟看着只觉着不真切极了。
“月深说,让我以后将夏侯修当成自己的夫君来看待,让我信任他。”她笑,眉眼弯弯却泷上悲伤,“夏侯修还有以后吗?”
“其实月深说的对,我若肯信任夏侯修,一开始没有抱着试探他的心态,或许事情会不一样。说到底,还是怪我太过自以为是,总想让别人为我付出,我指责夏侯湛不知道付出是相互的,可其实连我自己都遗忘了。”
“因为他总是对我露出那副脆弱悲伤的模样,我便本能以为他是想要利用我,才会这般待我好。可到底是我小人之心了,万俟,其实自私的不是你,我自己也一样。”
抬眼看了看夜空中高悬的明月,唇角的笑意更加清浅,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在马车上我又一次体会到了无助和绝望,更是又一次明白,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无力。局面变成这样,归根结底怪我太过弱小,若是我在强大些,或许不会是现在这种局面。”
“夏侯修是我的夫君,从今以后我不会将他当成一个皇帝,只将他当成我的夫君。”
“人生没有如果。”月光皎洁撒在南雪白的脸上,她的笑容不在同之前那般好似蒙着一层薄雾,清晰而明朗,“与其埋怨这个那个,倒不如将自己变得强大。”
“万俟,总有一天,我南雪白会站在巅.峰,将所有的伤害欺辱踩在脚下。无能为力的感觉,我不想在承受。”她像是想到什么,歪了歪头冲着他笑,“当然,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南雪白想强大,可是更不愿与背负着愧疚存活。
万俟回过神终于也漾开了一抹笑,“娘娘说的是,可若是天不遂人愿呢?”
万俟口中的天不遂人愿是指皇帝死了,南雪白没有任何犹豫的接上,“不是说了吗?以我命抵他命,但是在这之前,我会放一把浇不息的火烧了这宫殿,拉着该下地狱的人,一同离开。”
白玉琉璃,朱红宫墙,恢宏宫殿,串串灯火都成了南雪白的背景板,万俟不由得眯起眸子。
月深看着远处的两个人,眉眼间滑过狐疑。从万俟拿着披风走向南雪白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