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羿眼中充满了喜悦,道:“舅舅,你醒了?”
吴昊点了点头,坐了起来,既想知道吴羿有没有受伤,又想询问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自己昏迷了多久,一时间竟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听吴羿道:“舅舅,你先坐一会,我烤的肉马上就熟了。”
可吴昊却一把抓住了吴羿的手,满腹疑虑的道:“吴羿,告诉舅舅,那老虎是你杀死的?”说着望了一眼有四五十米开外的老虎尸体。
吴羿摇了摇头,喜悦的脸色立刻黯然神伤了起来,道:“我若是有那本事,舅舅刚才就不用受伤了,吴羿真的很怕在失去舅舅。”说完便将自己与老虎搏斗、灰衣人斩杀老虎并赐药给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可吴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吴羿与虎搏斗惊心动魄的场面上,至于灰衣人斩杀老虎及赐药的事,却只听了个大概。
吴昊只觉的心惊胆颤,要是吴羿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如何对的起死去的妹妹,听说吴羿肩膀也受了伤,忙拉过吴羿,查看伤势,却见和自己的肩膀差不多,正在全速痊愈,才微微放下心来。
此时此刻,只要他们舅侄二人平安无事,就是最大的安慰!
吴羿平日以打柴为生,长期的风餐露宿,练就了一手烤肉的好手艺,吴昊闻着散发出来的阵阵肉香,不由肚子咕噜的叫了一下,舅侄二人听了,相视一笑,吴羿将树枝上的肉拿给了舅舅一份。
没有什么事情比大难余生后,吃上一口可口的美味能令人愉悦的了。
舅侄二人吃了烤肉,吴昊又将老虎皮剥了下来,笑道:“老虎乃百兽之王,平时极难猎取,虎皮斑纹美观,又厚又软,更是异常珍贵,用它作件衣服御寒,可是再好不过了。现在天气一天天的凉了起来,回去让你舅母用这件虎皮给你作件衣服,好过冬御寒。”
吴昊剥了虎皮,又将虎肉割了几分精肉,打了包,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吴昊本常年在外打猎养家,经常居无定所,而吴羿虽小小年纪,却已背负起了家的重担,风餐吃苦也不在话下,二人本想在此地休息一晚,但又想到万一半夜再跑出一只老虎,那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于是舅侄二人不敢迟疑,由吴昊带头,在惨淡月光照射下,领着吴羿东走西奔的寻找安全系数较高的休息之所,可这里一眼望去,林海茫茫,根本没有半点安全的休息之所。
两人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几乎都有了饥饿的感觉,但绕来绕去总还是在这片林海之中徘徊,看来是迷路了,唯一让人欣慰的是,今天晚上的月亮倒不是很暗,银白色的月光洒在这片一望无际的林海之上,倒也别有一番别致,但此时舅侄二人却无暇欣赏。
吴昊不由叹息一声,以往的经验在这里竟然起不到半点作用,因为这片林子实在是太大了,又树高林密,藤蔓纵横。
要是在搏虎的地方朝着相反的方向走,结果会不会好一些呢,吴昊忍不住想到,但随之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们二人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到了这里,如果现在返回去,岂不是要走到天亮!
吴羿虽然已经背负起了家的重担,但却还只是个十来岁大的孩子,要不是意志坚定,早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如今跟着吴昊走了这么久,一停下来,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只觉得双腿发软,气喘吁吁,忍俊不住的顺着一颗大树跌坐在了地上。
半晌过后,吴羿才感觉好了很多,体力也逐渐恢复了一些,但就在此时,忽然听到自己所靠着的大树另一边传来了一阵低沉而又断续的呻吟之声。
在这波澜不惊、静到极点的夜晚,微弱如丝的声音也犹如打雷一般可怕,吴羿连忙屏住呼吸,仔细听了,确实没有听错之后,才叫了舅舅吴昊,二人辨别了半天,确定是人因为伤痛发出的声音后,才缓缓靠了上去。
再说吴昊二人的担忧也不无道理,这荒郊野岭的,要不是他二人迷了路,也绝不会半夜三更的在这可怕的树林里串来串去,如今听到除细微的呼吸之声,要是其他动物模仿人的呼吸,诱骗他们二人过去,那可就惨了。
吴昊从怀中拿出匕首,给了吴羿防身,自己取弓搭箭,确保防御工作做到位之后,才向着大树的另一边靠了过去,可他们那里知道,若真是动物的诱骗之声,就凭他们这点武器,又能奈何?
吴羿年纪虽小,胆子却是极大,先吴昊一步走到了树的对面,但却被眼前的景象着实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老和尚紧闭双眼,歪斜的靠着树干盘膝而坐,干枯的脸上若隐若现的露出一丝丝黑气,身上鲜红袈裟,竟零零散散的破败成了条条布屑,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可以判断他还活着。
吴羿靠近了些,一股浓烈的而又刺鼻的血腥味中略带腥臭的味道,立刻从老和尚的身上散发出来,直冲吴羿的鼻孔。
吴羿紧握匕首,靠的更近了些,才发现,这袈裟本色并非红色,而是被老和尚的血液染成了红色,透过这破败不堪的袈裟,吴羿发现老僧的身上竟满是动物锋利的爪狠,露骨的爪痕下流出微微带着黑色的血液,望着老僧的衣衫与身上的伤痕,吴羿心头一惊,不难想象老僧刚才经历过些什么。
忽然,老僧紧闭的双眼睁了开来,一股凛冽的杀气让吴羿不寒而颤,也许是看到吴羿与吴昊并不是追杀他的人,眼中的杀气慢慢的消失殆尽,精神也在一瞬间变得颓废了起来,又缓缓闭上了双眼,看样子并不打算理会吴羿舅侄二人。
吴羿与吴昊看着老僧的表现,觉得并不是什么歹人,才将手中的武器收了起来,吴羿想到下午灰衣人给自己的药还没有用完,马上从怀中将白色药瓶拿了出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立即从瓶中散发了出来,而老僧紧闭的双眼又一次睁了开来,这次不但眼睛,就连脸上也露出无限杀机,只见他轻轻弹起右手,还没等吴羿反应过来,左手腕就已被老僧干枯的右手扣住。
吴羿左手腕被扣,一阵麻酥酥的疼痛感觉立刻传遍了全身,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吴昊连忙将收起的弓箭再次举了起来,急忙道:“你……你干什么?快放开他,不然我要放箭了……”
谁知老僧对吴昊弓箭的威胁一点也不在意,反向吴羿问,厉声道:“说,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有魔教‘龙涎膏’这等疗伤圣药?”还没等吴羿回答,又听老僧异常激动而又愤怒的喊道:“你是魔教中人?”
老僧话语一出,手上的劲道更大了些,吴羿的惨叫声也更大了些,惊起林中无数栖息的鸟类拍动翅膀离去。
吴羿手腕吃痛,扭曲着脸颊,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魔教,我一点也不知道。”
老僧有些发怒,道:“你手中的‘龙涎膏’,是哪里来的?”
吴昊见老僧不禁对自己的威胁一点也不在乎,甚至还加重了在吴羿手腕上的力度,不由怒气横生,“搜”的一声,箭支顺着老僧的耳朵,插进了老僧身后的大树里面。
老僧这才看了一眼一旁的吴昊,又看看被自己扣住手腕痛的脸色有些扭曲的吴羿,似乎感觉二人所说属实,并不知晓这“龙涎膏”的来历,这才放开手来,双手合指,念了句佛语,吃力的道:“你们二人是何人,为何三更半夜会来到这里?”
吴昊见老僧松手,似乎也并无恶意,才收起弓箭,但还是提防的道:“我们舅侄两人路过此地,谁知竟在这里迷了路。”其实即使老僧即使不放开吴羿的手腕,吴昊也不敢放箭直取对方首级,毕竟射杀猎物跟杀人是两码事,吴昊刚才的举动,只是想威慑老僧,好使他放手而已。
老僧点了点头,疑虑的道:“看你二人,似乎不懂一点修炼法门,为何会得到魔教天宗的疗伤圣药?”
吴羿见老僧再次问起,就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只见老僧眉头微皱,叹了口气,仿佛自言自语的道:“或许我早该想到的,若不是白虎堂主监兵,放眼天下,又有谁能召唤百兽进攻我们。”说罢一阵大笑,但却无比痛苦。
吴昊与吴羿面面相觑,不知这老和尚自言自语的讲些什么,更不知他讲完又为何大笑,还笑的那么痛苦,却也不敢多问。
这时,老僧微皱的眉头瞬间舒展了开来,干枯而又略带黑气的脸颊上露出一丝苦笑,再次双手合指,道:“善哉善哉,我佛慈悲,没想到一向杀人如麻的天宗宗主邪帝,竟会对你这个孩童施恻隐之心。”说完,老僧又念了句佛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