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素烟淡淡的看了眼台下的人群,眼里偶尔会流露出一抹哀愁。灯火明光处,只她一人独舞翩跹,虽有彩蝶环绕,竟无一人上得台来。她想了想,这才做出了展翅的动作,原本缠在她臂上的白绸忽的向虚空击去。只听“咚”的一声,鼓声忽响。紧接着,她便如燕一般在高台上上下翻转,白绸缭乱间,鼓声更是接连响起。恍如万马奔腾,又如大河绝堤,鼓声密集如奔雷,凛冽而悲壮,压过了一众修士的窃窃私语。
“这虚空鼓,倒是不错。”墨皇蹲在简雨的肩膀上道。
“没想到一别经年,再见却已是物是人非。”简雨颇有些惆怅的道。
墨皇摇了摇尾巴,“你不是说你们俩是好朋友吗?怎的这么多年没见?何况,你不是说她叫许静婉吗?为什么人人都喊她许素烟?你莫不是认错了?”
“自我入了神霄阁,便极少见到静婉,后来更是得知她出外游历去了。谁知她却是来了西境,还入了红花谷。我们是多年的好友,怎会认错,只不知她为何连名字都改呢?”简雨眯着眼睛道。
“啧啧啧,这都跳完了,也未见一人上去,真是可惜了这么个美人。”墨皇摇头晃脑的道。
简雨听了好笑的道:“这天香台可不是想上就能上的,需得受天香指引才能上去,不然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这么说,这满街的修士里,竟就没她的良人,岂不是白费了这一翻功夫。你们人修就是心思多,哪里像我们妖兽。我当年可是一眼就认定了墨后,墨后也是转眼就答应了做我的伴侣,可见是注定的良缘。就算是朝花和丹朱,听说也是早早看对了眼,哪里需要这样寻来寻去的。”墨皇得意的道。
“哦?我怎么听丹朱前辈说,你足足献了半年的殷勤,墨后才羞羞答答的答应做你伴侣的。”简雨憋着笑道。
“丹朱你听丹朱瞎说,她惯喜欢胡说八道。我可是宇内第一神鸟,大凡雌鸟就没有不喜欢我的。”墨皇闷声道。
简雨偏头瞄了眼墨皇,只见它高昂着头,头顶上的细毛炸开了几根,显是有些生气,她忙道:“您可别生气,兴许是我记错了也不一定。”
“肯定是你记错了。不过我跟你说,你以后有了情郎可千万别告诉丹朱,丹朱这家伙不仅喜欢看别人谈情说爱,还是个大嘴巴,偏偏除了朝花,又无人治得了她,就连主人也得礼让她几分。我是不怕她的,偏墨后是个憨的,什么话都跟她说,等我这次回去了可得好生嘱咐下墨后。朝花也是,丹朱瞎胡闹,他也不管管。神霄阁里的小鸳鸯们,可是被她惊了不少回呢。”墨皇愤愤的道,心内决定跟丹朱绝交一刻钟。
“是,我一定记得。”简雨乖乖的点了点头。
“这话你可别跟丹朱说,不然丹朱可会跳脚,她只是活的太久,无聊罢了。若不是祝颜神君忽然殒落,她跟朝花想来早跟着神君回了不老山,那里才是他们的故乡。”墨皇悄声道。
“不老山?我怎的从未听说过?传言难道是真的,师傅当真来自外界?”简雨惊讶的问。
“嗯,不老山在归藏界的最东边,丹朱便出自不老山山下的红花海。”墨皇抬头看了看深邃的夜空才道。
“原来如此。”简雨有心多问问,却见着许素烟正朝自己这边走来,这才止了话头。
“简雨。”许素烟眼神复杂的看着简雨道。
“静素烟。”简雨说到一半忽的改了口。
许素烟轻叹一口气,“好久不见,进红花楼坐坐吧。”
简雨见墨皇点头,这才跟着她进了红花楼。
“想问什么就问吧?”许静婉给自己和简雨各倒了一杯灵茶才道。
简雨却是先给墨皇倒了一杯灵茶,这才迟疑的问:“你和徐镜舟?”
“我以为你会先问我为什么又改了名字?又或者是我为什么成了青莲花仙?”许婉静愣了下才道。
简雨苦笑了下,“是么?你愿意都告诉我么?”
“自然。没什么不能说的,即便是当年的事。我这次改名,倒是与先前一样,只是为了抛弃过去罢了。许婉静也好,许静婉也好,又或者是现在许素烟,都是我。另外,我与徐镜舟的确早就认识,只是那个时候,我还太年轻,所以轻易的告诉了他我的秘密,谁知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了你。当初,天香老妪本是想抓我和苏念的,谁知却错抓了我和你。只你并非怀阴之体,停了天香丸以后,你身上的味道慢慢的就淡了。我原是不知道这些的,只以为我们是受了无妄之灾。直到仙岛会后,我以许静婉的身份见到了徐镜舟,我这才知道,原来徐镜舟与天香老妪早就暗中勾结,并且四处为天香老妪寻找适合修炼《天香秘典》的少女。你道天香老妪养着我们做甚,原就为了夺舍,她受了重伤,又舍不得《天香秘典》,所以这才打起了夺舍的主意。当年被关在岛上的人何其多,如今也不知道谁才是她。倒是徐镜舟,听说死在了万谷林,倒也是活该。这些事,我原本早就想告诉你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一切皆因我而起。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红花谷,却是因着我不甘心。回来以后,当初受的伤虽慢慢痊愈了,可是修为却依然不得寸进,倒是身上的异香却是越来越浓。我从苏念哪里知道了《天香秘典》,忍不住修炼了起来。只没修炼多久,就被我娘发现了,却原来苏念手中的《天香秘典》是被人修改过的,一直修下去,不仅不能成就天香之体,反而还会渐渐失去神智,变成可以被人操控的花奴。也是因为这个,我才求了我娘来了西境,托了一位前辈的福这才进了红花谷,习得了真正的《天香秘典》。若非如此,我哪里会这么快结丹。”许素烟说到最后,竟是浅浅的笑了开来,一如夏日里荷塘里的青莲,只多了丝烟火气。
“原来如此。”简雨半响才喃喃的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