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颜‘色’,没有光明,看不到任何东西,黑暗无边无际。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明明在呼喊,哪怕是用力地呼喊,却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到。是千姬的重塑还没有完吗?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等一切感官现在都处于失效的状态,唯一要说感觉得到的,就是自己被包裹于虚无之中的这一事实。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白玦只不过知道是一个很长久的过程,却连时间的流逝也无法察觉到,或者说对于时间也无法进行自我的判定。而这样长久的过程所带来的结果就是白玦的意志的沉沦,身处虚无之中,只能化身虚无。
……
“白玦!……”
仿佛是幻觉,那股声音并非来自耳畔,而是从灵魂身处传来的细微声响,转瞬即逝,而且同这虚无一般虚无缥缈。
“白玦!”
“白玦!”
“白玦!”
……无休止的呐喊,只是能够勉强听到这样一个声音,却无法感知到更多的东西,或者不如说连同着声音一起,堕入向无尽虚无之中。
“你不是说好了的要做我的视为至死方休吗!你就这样子也好意思弃誓而去吗!”
“哥!……”
嗯?好像能够一点点地感觉到一点点的焦急,是在呼喊我吗?一切都已经完成了吗?我是应该要醒过来吗?
“哪怕你今天就这么永远沉睡在了这里,我日后到冥界、到灵界……到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绝不会放过你!”
“哥!你快点醒过来啊!你要是走了的话小依该怎么办啊?……”
那我现在是在哪里?这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这些声音……啊,头昏‘欲’裂!该死!
一滴就好像来自仙池里的‘露’珠滴落到了黑暗的最深处一样,带来的是那一瞬间的清明。
“清……小依?……”如同已死之人,无比沙哑的声音从那暗淡得几近与周边的虚无融为一体的灵魂里发出来。
而那‘露’珠紧接着的是一场神的馈赠,一场甘霖接连而至,在那漆黑至深的黑暗里汇聚成一点点微弱的光。
“你这家伙……准备在戏耍了我之后就这么潇洒地不管不问了么?……”
“我也真是的,为什么偏偏会喜欢上你这种人啊,可是要说你又有什么好呢!”
……
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触碰不到,还是老样子的无边无际的虚无。只不过白玦的灵体似乎从虚无之中挣脱了出来,虽然如此,却还是停滞于这黑暗之中,非要说在这黑暗之中唯一能让白玦这道灵体保持着那一丝清醒的,也就是在那灵魂深处传来的些许声音,由于并不是在这黑暗里本来的声音,或者说这黑暗对于灵魂里的声音传达也有着相当的抑制作用,这股声音显得有些虚幻,而且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没有的,只是偶尔会传递过来,但这大概也就是白玦最后的一点希望了吧。网.136zw.>
……
“不管是在这皇城里,还是在北域军,知道我身份的人都尽量对我敬而远之,唯恐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其他地界也一样,即使是不认识我的人,碍于我的实力和亲卫队的阵容,也都唯唯诺诺,偶尔碰到有一两个人,在猜测到我大概有着很高的身份之后也都变得唯唯诺诺……”不像是很久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那样,这一次声音的主人倒像是陷入到回忆之中,安静地把一些往事讲给身在黑暗中的另一个人听,而那一点一点的光,微弱、暗淡,却在那空无一物的黑暗里绽放出光彩。
“而你是一个例外,大概是不知者无畏吧,你从头到尾就没有对我有任何畏惧,即使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也还是把我当做并无太大差别的常人对待……那还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啊……像常人一样喜怒哀乐,随意地说着自己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不必有那么多的顾虑,可以真的像你的朋友一样对你说我很生气、我很难过……对我来说,你真的真的……是一个很特殊的人……”
簇拥在一起,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明亮,就想要和那无边黑暗坚韧地对峙一样,形成一个胚胎状的光团,仿佛是黑暗里重生的新生命。
“应该说你是愣头青才会这样的吧……嗯,不对,也不是愣头青,愣头青可不会像现在这样躺在这里听天由命……”叶慕清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才不会听天由命啊……当初那在四方天牢内束手就擒不就是我们的天命吗?你用死亡用诅咒也要保护我的心意,我已经确确实实地感应到了……而我在栖夕山说的话,这一生都将永远作数……我会保护你的……不管你是堕落为魔还是重醒为凡人……甚至哪怕是再也不会醒来,我都绝不会放弃。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我只需要你待在我身边……嗯,是这样,所以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你真的真的……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嗯,不对,是最重要的人,是无论如何我也绝对不会放手的人!”
“哈……”一丝嘶哑的声音,是声带长久地休息所产生的音效,那是对于叶慕清来说久违的、熟悉的,还有一点带着沧桑与浑浊的声音,“对于你,我也是绝对不想放手的啊……”白玦的眼睛缓缓地睁开,叶慕清的俏脸映在他的瞳孔里,带着深深的倦意,脸上还有着未擦干的泪痕,而白玦的手指指尖微微一动,触碰到就在身边柔顺的发丝,定眼一看,司徒夏依正趴在‘床’边乖巧地睡着了。
“呵呵,看来是成功了,那可要恭喜白小友了。”千姬的身影慢慢出现在‘门’口,一脸笑意,毕竟重塑灵元成功对于她这样的医者来说也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可这重塑灵元也太过凶险了,要是一个不小心,恐怕就魂飞魄散了。”白玦心有余悸地感叹道。
“白小友啊,公主殿下所用的虚子灵元可是已经将这凶险降到最低了,虚子灵元虽然会以虚无将你的灵魂消沉吞没,但好歹没有侵害的主动‘性’,只要在外界有足够的意志作援引,‘迷’失的灵魂体便能够回归……”千姬看了一眼白玦和叶慕清,自知不应多留,于是转身道,“你的灵魂刚刚回归,还需要一定时间的静养,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千姬前辈!”白玦出声道。
“嗯?”千姬也是脚步为之一顿。
“多谢前辈了!”千姬闻言只是轻轻一笑,刚要再度跨步离开时,白玦又是说道,“另外劳烦前辈还请听一听在下的一个不情之请!”
“哦?”
白玦冲转过身来的千姬歉意地笑了一笑,然后伸出手‘摸’了‘摸’正在熟睡的司徒夏依的脑袋,“舍妹她……”
“先天虚体是吧?公主殿下倒是已经让我看过了。”
白玦倒是一愣,然后问道:“那不知前辈……”在白玦进行重塑灵元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司徒夏依具体的情况,在皇城里,由于‘药’材的齐备以及医官更加高明的技术,司徒夏依得到的治疗已非往日可比,但终究是无法得到根治,还是只能停留在抑制的地步,只是抑制的效果更好,而‘药’物的副作用也更小一点罢了。
“司徒姑娘的体质异于常人,准确地说是其血统非常特殊,一般的‘药’材在她的血统之前都没有太大的用处。我虽说有着伏生瞳,但终究擅长的还是灵体的治疗,对于人身的医术我可远不如这皇城里的医官,就像陛下一样,皇城里的医官已经是最好的了,我实在是爱莫能助,除非……走出燕河帝国这块小小的地方,去那些真正的群雄之地,想必有着高人能够解决先天虚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