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的他,就那么随意辨识了太阳方向,一直走了下去。事实上,除了偶尔想起来抬下头调整方向,二小大部分时候都是顺着视野随意的前进。
所有虽然他经常不分日夜的赶路,但是因为有时会绕路,有时忘记调整方向的原因,他远离华山派的速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
他更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朝着东方走,是因为初升的太阳代表着希望?又或者是因为他只想离家再远一些。
偶尔停下来思考的时候,他甚至开始痛恨自己的软弱,痛恨自己的坚持,矛盾的情绪让他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
最开始他还会不时顺着道路,走到城镇或者村落补充下水分与食物,只是他身上的钱也没那么多。
而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做杂活的心思,唯一支撑着他的,是一种盲目的想要继续走下去的感觉,所以他不愿在一个地方停下来。
所以当时间慢慢进入深秋后,二小的食谱从细面酱饼变为现在粗粮都买不起之后,他开始慢慢远离了官道,也远离了人群。
节衣缩食也只是稍稍减缓了他消灭所有存粮的步伐,等深秋的凉意慢慢沁入他的身体之后,他只得开始就地取材。
按照脑海内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二小开始吃起了一些平日里难以下咽的东西,包括一些野果子,那种酸涩的感觉甚至超过了一些没煮熟的肉中所带着的腥味。
事实上,等他走入很少有人踏足的群山时,作为引燃的火折子快要用完之后,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
经过真气温养过的身体倒是足够强壮,在没有经常挨饿的情况下,吃一些足以饱腹的野果,偶尔吃一些半生不熟,或者是生肉,也没有让他生一些常见的疾病。
只是没有火折子之后,虽然在饥饿感的催促下,他能吃下去一些,但他更多的还是会选择吃一些没有毒,或者毒性比较弱植物。
这也算是这趟旅途为数不多的好处了吧,二小发现了自己的真气不仅温养了身体,甚至会自行抵抗一些毒素。
不过能抵抗的程度他并没有测,他还想继续往东方走下去,他并不想拿生命去测试一下一个没用的数据。
虽说过得有些艰难,所幸这片范围不大的山区并没有将他永远的留在这。靠着不停的调整方向,二小终是在地面开始结起一些白色的晶状体的时候,走出了山区。
寒风不时吹过,不过这并没有能阻止二小的脚步。
在时间的流逝里,向着东方前进已经慢慢变成了一个执念,仿佛是为了弥补练剑变成无用后所带来空虚感。
二小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只是着了魔一般,忍受着各种痛苦,一直前进着,没有任何的休息。
虽说真气一直极力温养着他的身躯,让他有着正常活动的能力,但是这个冬天的严寒有些过了。
二小一路闯过来,没有足够的食物,意味着没有足够的热量摄取,而在这种情况下,真气终究不是万能的。
在某条不算宽阔的路上,前几日下的雪还没有完全融化,二小又瞄了一眼太阳的方向,刚准备继续前行,突然感觉一阵发昏。
这些日的奔波,缺衣少食,以及这几日的严寒,终于打破了真气对于身体的保护。陷入执念的他,终究是缓缓倒在了路上。
他只记得看到了一片蓝蓝的天空,地上很冰,摔的有些痛。
他想要起身,但是没有任何力气,不仅仅是没有力气起身,他甚至已经失去了活动的能力。眼皮变得很沉重,他努力的想要维持着清醒的状态。
但是事与愿违,他连阻止自己合上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最后的记忆定格在那蔚蓝的天空上,随后便是一片久违的黑暗。
真气的温养,即使提升他的体质,也是在催发他的潜力。再没有足够的食物情况下,真气更多的是通过压榨身体的潜能来让他坚持前行。
而只顾着前进的二小,并没有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他只是觉得感觉还行,却不知道这么多日子下来,自己的身体远不如他感觉上去的那么好。
多日的积压,像一根绷紧的弹簧,在一直用力的情况下,终究是没法再支撑下去。
“唔……”
等二小恢复意识的时候,本来似乎完好的身体全部在发出抗议,而大脑听到的抗议声便是痛楚,浑身每一处仿佛都在无声的呐喊着,将痛感传递给大脑。
好在二小已经不是第一次承受这种程度的痛楚了,他甚至在想,如果我再昏过去一次会不会舒服一点。
只是事与愿违,他并没有能如愿昏过去,而是只能咬牙承受着痛楚。
“恩?你醒了啊,啊爹说你一直昏迷着,肯定醒不过来了,我偏不信,还好你醒了,不然跟啊爹打赌我又输了。”
二小听到这阵清脆的声音,判断这应该是个小姑娘无疑,还带着些许稚气的声音让人生不起任何其他心思。
只是他现在疼的厉害,眼睛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看着屋顶,模糊的视野让他放弃了强行转头的冲动。
抽了抽嘴角,二小用尽最后的力气憋出了两个字,“谢谢。”
声音很小,若是不注意肯定会被忽略了过去。只是小女孩本就站的不远,看着二小的嘴型也猜出了个大概。
将二小头上的湿毛巾重新浸水拧干,再敷上去后,小女孩满意的笑了笑,“别急着谢我,等你醒了,可得帮阿爹多干几天活,为了救你阿爹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二小想要回应,只是一阵剧痛再次袭来,将他所有的话都憋在了喉管里。
小姑娘听到一阵闷哼,被吓了一跳,只是看二小没有任何行动能力的样子,才停下了准备转身离开的脚步。
只是看着二小又开始冒起了虚汗,她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阿爹,啊爹……”